徐真哈的一笑,道:“其实换个位置,要是叫我猛地听到这种话,我也听不懂。这个倒不怪你。”
当先往东走去。
莲儿眼中颇为疑惑,边走边道:“徐大哥住在何处?”
徐真道:“没地方住。先去许府罢,你之前说的秋儿,我也得去找她,这小姑娘被我一顿骂,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莲儿奇道:“徐大哥还认得秋儿?”脸色一沉,道:“卡兹巴昨日被宋志成害死,徐大哥知道么?”
徐真道:“当然知道!这件事你也知道?好,现在去找许文,我得问问他,宋志成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莲儿道:“徐大哥,要回许府,咱们得往北走。”
徐真哑然失笑,道:“我又不认识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莲儿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好罢!好罢!徐大哥,是我错了,好么?”
徐真道:“你知道就好。”
两人一路,莲儿介绍福州街道,说起热闹之处,她声音娇柔,美貌可人,徐真有她相伴,一路上好不愉快。
许文听到消息,大开府门,快步迎了出来,一看到徐真,脸上便如盛开的花朵,笑道:“徐老弟啊徐老弟!你让老夫好生担忧。四处寻你不到,老夫都准备悬赏寻人呢。来来来,快快进来。”拉着徐真的手,亲热已极。
许府众家丁丫鬟见许文亲自相迎,看徐真的眼神立时变了,透着羡慕之意。
徐真只觉飘飘然,裂开大嘴,笑道:“许先生干嘛这么客气?我自己一个人没事,到处转了转。今天的事儿怎么样?”
许文道:“徐老弟何必心急?咱们进去再谈。”连叫:“摆酒!摆酒!”
中堂焚毁,三人来到偏厅,以之会客,颇为不妥,但府上更无别处可去,那也无所谓了。
府上之人忙碌,不过片刻,摆上酒席,许文屏退下人,道:“王将军好生威风!捉了苏固,细数苏固三十大罪,说苏固为恶过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是以不待上报,先行判决。明日午时,菜市口斩了苏固,替福州百姓出了这口恶气。他还遣散苏家,着令苏兰儿赔偿张老实一家,修缮祠堂,好生收敛。又命人将沈兄尸身葬于沈家祠堂,替他平反,沈兄在天有灵,也当可以瞑目啦!”
徐真点了点头,道:“宋志成呢?”
许文面有难色,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此事老夫实在惭愧,先在这里给徐老弟陪个不是。王将军说宋志成卖主求荣,引发血案。残害人命,罪不容恕,亦当斩立决。岂料捉拿之时,这恶奴实在狡猾,眼见事情不妙,先行逃走。老夫遍寻不着,王将军已发出告示,捉拿宋志成。徐老弟,老夫也着令刘成等人去宋志成老家苏州,若他敢回家,定然将他擒来。”
徐真沉下了脸,道:“他既然跑了,怎么可能回老家去?当时法院那么多人,还能让他跑了?这王喜良是真的假的?还将军?将军个屁!”微一沉思,道:“许先生,这人被你诬陷,以他狠辣性格,要是跑了,会不会来找你寻仇?”
许文哈哈一笑,道:“徐老弟能说出这番话,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此节老夫早已想到,数年前扫地丫鬟之死,便有人传是宋志成所为。这次那个苗女之死,多半也是这厮作恶,如此人物,老夫怎不防他一手?放心罢徐老弟,这恶奴不来则以,他敢踏入许府半步,老夫先将他打个半死,再送官查办!”
徐真一怔,见许文满脸笑容,成竹在胸,眼中光芒闪烁,委实一幅老狐狸之意,扶他坐下,道:“许先生有防备就好说。那间小屋我进去过,里面有人打斗,血流满地。许先生,实话告诉你,我看到屋里情形的时候,就能猜想得到,宋志成连砍秋儿她娘几刀,砍人之后,还要强奸秋儿她娘。这种人心理变态,最是记仇,你最好准备全面一点儿,别在阴沟里翻船。对了,秋儿她娘葬在哪里?”
许文一怔,道:“秋儿是谁?”
莲儿小声道:“许老爷,秋儿便是那苗女卡兹巴的女儿,也在小屋中居住。”
许文哑然失笑,道:“府上下人太多,老夫也不是全都认得。徐老弟,秋儿她娘葬在后山,你要去看看么?”
徐真道:“她娘忍辱负重,一个人把秋儿拉扯大,实在不容易,我心里佩服的很。”看看窗外,夕阳如血,并不甚晚,接着道:“许先生,待会你带我去看看,我给她上一炷香罢。”
莲儿道:“徐大哥要去,莲儿带路便可。许老爷昨日到现在,都未休息,还是让他歇息去罢。”
许文暗赞莲儿乖巧,他本不愿去,但徐真开口,不知如何拒绝。莲儿先行说出来,免去自己尴尬,心中隐隐有些儿后悔,不该将莲儿赠给徐真。但苏固一去,除了心头大患,许文心情奇佳,想想便即释然,笑道:“徐老弟仁人志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秋儿能得徐老弟之助,也是她的造化。明日苏固头颅落地,福州从此太平,实乃徐老弟天大功劳。”拍了拍手,一名家丁快步出来,捧着一个盒子,红绸所盖,不知有什么东西。许文接着道:“这里是一点小小意思,徐老弟,你千万莫跟我客气,你若客气,老夫可大大地不高兴了!”
这家丁满脸堆欢,躬身站在徐真面前。
揭开红绸,盒子之中,摆放整整齐齐一叠银票,有多少,他也看不出来,微一迟疑,道:“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许文见他面不改色,暗赞这小子视金钱如粪土,不为名,不为利,确是天生正义,侠义心肠。其实徐真不知银票价值,却不是视钱财如粪土,以他往日性子,若有人捧了一大叠人民币送给他,他不立即抢过来才怪。若许文送来的不是银票而是人民币,徐真反应便会全然不同,这时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得肃然起敬,正色道:“老夫知徐老弟从不将金银看在眼中,出手惩治苏固,也是这厮恶贯满盈。徐老弟让老夫状告苏固,挑起倒苏热潮。老夫此番告倒苏固,声望之隆,福州一时无俩。如此天大好处,徐老弟也不看在眼中,视名利如过眼烟云,此等高风亮节,可谓空前亦绝后。老夫听闻徐老弟初来福州,无亲无故,想来身上盘缠不多。这点儿小小心意,也是老夫结交徐老弟,真心替徐老弟考虑,福州城中,无论徐老弟想常住下去,或是行侠仗义,总得吃饭罢?徐老弟,你千万莫要客气,待他日飞黄腾踏,再还给老夫也是一般。”
徐真笑道:“你倒真是我的知己。白天审完案,我乱转的时候,就因为没钱,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许先生都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啦。”
许文哈哈一笑,道:“莫要客气,莫要客气。徐老弟仍饿着肚子?老夫失礼,话说了这么多,便是没有用食。徐老弟请。”
莲儿忙替他夹菜、斟酒,好一通忙活。许文去了一块心病,徐真又人财两得,三人心情甚好,席间谈天说地,气氛甚是融洽。
酒席散去,许文安排二人住在花园一侧厢房,小桥流水,假山凉亭,甚是古香古色。此屋向为许文招待贵宾之用,莲儿看在眼中,也是欢喜无限。
徐真将银票尽数给了莲儿,道:“我这人不会花钱,你带着,有需要我问你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