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和小月有关系,况且她还伤着,江嵋便叫小环去开门,嘱咐两个孩子到小月屋里呆着,动手把饭菜端去小月那边,让她看着两个孩子吃喝。不用管外面。
小月也听见擂门的声音,晓得肯定是昨晚的事发,怕江嵋为难,刚想开口说什么,江嵋就风风火火走出去。
院门刚开,打头走进来的,就是杨卿儿。杨卿儿虽然下巴没仰到天上,眼神也如初见时那样透着股“我什么也不懂”的神色,可是江嵋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拿鼻孔看人的气势。
杨卿儿这回排场很大,从她进门,身后就络绎不绝的跟进来婢女,有的年轻,有的年纪大,一直涌进来十四五个。
怎么着,是想打群架么?江嵋眼神也不善起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杨卿儿也不跟江嵋客气。干脆利索就开口说话:“昨天下午我给你送侍女,你人没见我。今天再送来几个让你挑。”然后拿手一指,喊道:“姚女,水芝。你们以后就跟着小嫂嫂伺候。伺候的不好,给赶回来,我是不收的。”然后偏对着江嵋,毫无表情的说着:“这两个,是我调,教过的,手脚稳健。剩下的里面你再挑两个,凑对儿吧。”
江嵋先扫视一眼那两个被叫出列的侍女,见两个女孩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只是一个脸蛋稍圆,一看就是个甜姐儿。一个气质略微冷清,见江嵋看她,还对江嵋函首致礼。
江嵋看看众侍婢,走到跟前,温声开口:“都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听见江嵋如此奇怪的要求,那群侍婢你看我我看你,终于还是伸出手掌。江嵋一个个瞧过去,叫出来两个,一个年长些,一个却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她们两个的手一看就知道做过的活很多,人又瞧着踏实,应当不是杨卿儿刻意安cha在自己身边的人。
杨卿儿看她挑完人,连道别都没有,扬长而去。没被挑中的侍婢们随着她鱼贯渐出,不多时,院子里就只剩下江嵋、小环,和四个新人。江嵋问过她们,原来都已经用过饭,点点头,再告诉她们,说这边房子多,问她们是不是要搬来住,如果是,可以去搬行李。
四人听完,那两个经常干活的,都十分高兴。那两个叫姚女和水芝的漂亮侍婢,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搬来。转眼间,四人又出门各自取东西。
江嵋回去屋子一看,两个孩子把面条都吃光了,红烧肉里的卤蛋也只剩下三颗,肉倒是没动多少。现在已经放下筷子,坐在桌边喝水。
小环刚才进来,已经把事情告诉小月,小月不无担心的看着江嵋。杨卿儿让姚女和水芝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往她身边安cha人,监督她们的所作所为。就算江嵋自己身正不怕影儿斜,可是身边有这么两只眼睛日夜盯着,过的也不会舒服。
这道理江嵋自然明白,她知道小月一向想法多,也不避讳她,打个哈哈笑两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又不在寿春过一辈子。算日子今儿五月十三,最迟七月份就走,你们怕什么!”
小月看江嵋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绞着手指问她:“官人前头不是没委任么,万一事了,还是回来,那便如何?”
江嵋笑笑:“回来那更好!若是忽然叫他做官,那肯定是贬到再偏远不能的岭南,去过的都是九死一生。哪儿比得上来寿春做个安乐公畅快,更别说还有个妹子整天给咱们逗乐。”
见江嵋不怕,小月安下心。她跟着江嵋伺候有两年多,早把江嵋当做自己的主心骨,主心骨都挺的直直的,她一个小婢女自然要跟着硬朗。小月被烫伤那天,姚女也跟着杨卿儿,小月见过她,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居然被赶过来当眼线,不知道杨卿儿是怎么想的。
却说那边姚女、水芝出了大门,和另外两个婢女分开,各走各路。她们是要回去杨卿儿住所取行李的,姚女哭丧着脸,简直要哭出来,水芝面色也不善。
姚女走上几步路,一把抓住水芝胳膊,晃着她袖子:“水芝姐姐!咱们怎么跟卿娘交代?”
水芝嘴角抽,动,似哭似笑,又带着几分嘲讽:“住到那院子里,也有的是机会出来。但今天不住,直接就会给赶走。”
“可是江娘子没说赶咱们走的话啊!”姚女嘟着嘴唇回她。水芝却冷冷看她一眼,把自己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大踏步往前走,抛下来一句话:“那你去求求江娘子,说你以后吃住还在卿娘那边,白天回来这里伺候。看她答应不答应。”
姚女一对大大的圆眼睛马上涌上水雾,泫然欲泣,跺着脚跟上水芝脚步。
等四个婢女回来,江嵋和小环也已经吃完饭。两个孩子到了午睡的时候,困意上来,已经歇下。江嵋还认不清楚谁是谁,叫上四个人来问话。
姚女就是圆脸的甜姐儿,水汪汪的大眼睛肖似卡通片里的魔法少女。水芝便是气质冷清的美,人。另两个手上有茧子伤疤的,年纪小的叫燕子,年纪大的叫佘兰。
燕子很瘦弱,佘兰稍丰满,但是看起来都很精干。燕子被江嵋问她会做什么的时候,骄傲的说自己之前跟着料理家里的各处花木,移栽植物时,她锄头能挽成一朵花儿,挖坑刨土,男子都比不上。
佘兰则是负责浆洗杨家的衣物。杨家人多,除了几个主人,还有一些比较得势的婢女,或者是不会料理生活的男下人,他们的衣服,也并非自己浆洗,会送去给佘兰并其他几个做这个的女仆那里。
水芝、姚女的特长,不用问江嵋就知道,不外乎近身伺候人。可是江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近身伺候。她又不是没手没脚,也不是七老八十快死的人,哪儿至于走路都要人扶。但是许多大户人家就讲究这个。
听完专长,江嵋开始给几人分派任务。燕子和佘兰负责扫洗等粗重家务。小环、小月恢复原职,继续一人一个照顾孩子。姚女和水芝,她客客气气的叫她们妹妹,请她们和以前一样,在杨卿儿身边干什么,在自己身边就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