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算,送你了,喜欢的话,我再去给你买一条!”
叶牧笑笑,抓起另一个烤红薯丢进嘴里,呜咽道:“老人家,你烤的红薯有股特别的味道,虽然没吃过别人烤的红薯,但我敢肯定,绝对没你烤的好吃,有什么秘诀吗?”
“狗屁秘诀,就是在烘烤的时候,胡乱加几种吃不死人的草药罢了,吃多了我烤的红薯,会发现味道比别人更差,只是吃这玩意的人本就不多,吃的人最多也就买一个两个尝尝口味,我烤的红薯味道稍微特别一些,可能正好抓住了他们的猎奇心里吧。”
可能是收了叶牧的烟,又做了一笔大生意的缘故,老人家很健谈。
叶牧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老人家坦然说出自己的秘密,非常憨厚,交谈的兴趣大增,好奇地问道:“你应该有七十几,甚至八十多岁了吧,怎么不在家里享福,还出来赚钱?”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来气!别看我今年八十三,可是家里还有更老的家伙!”
老头喘了一口粗气,然后气呼呼地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我家里那个都快成妖了,但是下面的子孙却不争气,到处惹事生非,几十岁的人了,在外面干了坏事,还要我去给他擦屁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上有老,下有小,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说什么享福?喝西北风还差不多,哪里停得下来?”
叶牧心神巨震,张口结舌,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嗤嗤嗤……”
就在这时候,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摊贩所在的道路上,两台黑皮面包车疾驶过来。
轮胎摩擦地面,冒出阵阵青烟。
车门打开,七八个年轻人跳下车,一个个赤膊纹身,面色不善。
为首的夹克青年大约二十三四岁,一头卷发,烫成三色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
这里是公园广场入口,路边零零散散有十几个地摊,都是小本经营,薄利多销,看到他们过来,顿时脸色微变。
叶牧眉头微皱,眯起了眼睛,隐隐猜出他们的目的。
一个猥琐少年紧走几步,凑到三色旗卷毛耳边,低声提醒道:“彪哥,据说最近严打,风头有点紧,咱们蝎子帮真要顶风作案吗?”
“放你娘的狗屁,什么叫做顶风作案?”
彪哥脸上露出不爽,左边脸颊抽搐了几下,声音冷冰冰地道:“都到地头了,难道还要老子自己出油钱吗?”
“可是……”猥琐少年胆子小,嗫嚅不已。
“可是你妹,没钱,你怎么去找妹子?怎么玩双飞?再说了,咱们不偷不抢,是借,懂吗?以后发财了,咱们还两倍的钱!”
卷毛彪语重心长,谆谆教诲手下,但是散发出来的匪气,让他的话听起来异常滑稽搞笑。
“各位老乡,晚上好,我叫卷毛彪,今天来跟大家商量点事情!”
卷毛彪说完后“咳咳”几下,努力让自己说话,向电视里面的领导发言靠拢。
“说吧,你们想收多少钱?”
一个地摊上摆着各种山寨观音、佛像的玉器老板道。
“别怕,不是收钱!”
卷毛彪眉头耸了耸,暗骂这货太不识相,呆会收他的钱要多一倍,清了清嗓子,卷毛彪挤出一丝微笑,继续道:“是借,有借有还,最近我找到了一个好的投资项目,距离甲方要求的投资还差了一小部分,等赚钱后,立即双倍奉还,说话算话。”
“老人家,现在收保护费也变得这么高档了?”
叶牧拉长了眼睛,不敢置信,黑社会什么时候开始讲文明了?但再好的谎言,也掩盖不了他收保护费的实质。
“这叫做开场白,就好比出卖身体的小姐,也总要立一块牌坊,再戴几个光环,身价立马就翻倍,而且说出去也好听多了,但本质还是一样的皮肉生意。”
老人家不屑道,猛力吸了几口烟。
不得不说,即使是劣质的红梅,也比他的自制土烟更加香醇可口。
“还是老人家目光如注,透过现象看本质!”
叶牧嘿嘿笑道,不知为何,他觉得跟这老头很投缘,和他说话,比和路鸿渊、林飞鹰等人说话惬意多了。
“我是光说不练,人老了,只要不把人逼死,什么屈辱都忍得下,但是你年纪轻轻,食量这么大,一次可以吃三十多个红薯,想必练过功夫,怎么不去管管?”
老人家好奇地问。
“我没说不管啊?”
叶牧不可置否地笑笑,摇摇头,叹息道:“不过我一介白丁,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好管,况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管又如何,不管又如何?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年纪轻轻,却暮气重重,比半截身子骨入了土的人还缺少朝气……”
老人家嘟囔一句后,不再说话,只顾着抽烟,一根又一根。
地摊老板都知道卷毛彪再说鬼话,但那又如何,不想挨揍,那就乖乖交钱。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但很多人还是宁愿缩头挨刀,因为怕枪打出头鸟,挨了刀之后还要挨枪。
保护费有条不紊,很快来到一个母女摊前面,她们做的是烧烤,兼卖啤酒。
母亲年约三十五六,长发盘在头上,插一根木簪,风韵犹存,她负责烧烤,满脸油垢掩饰不了她绝美的脸型,身材也没有因为辛苦劳作而大变形,依稀保留着年轻时的苗条。
她女儿大约十一二岁,小小年纪,已经初具美人雏形,瓜子脸,大眼睛,负责把肉块串在细长的钢钎上面。
“妈,我们不能把钱给他,父亲躺在医院里面,等着救命!”
少女站到母亲身旁,小手紧紧拽着一根细钢钎,神色紧张。
“唉,先别着急,看看再说吧,如果要的少,咱们捏着鼻子认了,晚点收摊赚回来,我再去附近的垃圾站走一圈,收点东西换钱。如果他们要得多,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总之我不会轻易把救命钱给他们!”
母亲愁容满面,人穷志短,又穷又弱的人,很多时候则只能认命。
这时候,旁边一个修鞋的小摊贩突然放弃了生意,地上的东西也不要了,拔腿就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