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周仁枪挑慧通敌兵纷纷逃窜马如飞、周仁四处追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到了天光大亮宋营这才收兵。中军帐放起一声信炮左右各将先行上帐交令。当下就派6殿邦八个营官督兵掩埋敌兵的尸。跟后奉高、张霸、海光禀明角营保守无恙韩毓英、哈云飞、李彩秋、邓素秋也禀明粮饷并无疏失。将呆子禇彪押送大帐陈明哈云飞怎样擒获张钦差均分别记了大功。正然要想落禇彪忽见两名兵抬了一个四马倒攒蹄的汉子一路爷天娘地骂进大帐来了。再朝后面一望但见正先锋牛忠、副先锋菊猛一个夹着双斧一个提了铁蒺藜精神抖抖的上了大帐道:“末将等奉令守营前大路获住一个不知姓名的敌将。特送帐前请大帅、将军落。”
这时军已将尤大肩掼在中军帐前地下同禇彪睡在一起。尤大肩不住嘴的乱骂褚彪捆在旁边没头没脑的笑道:“尤家兄弟你这人就是一张嘴坏。”着又把头向着哈云飞了一道:“你看我褚彪被这位大姐拿住他捆我我还是喊的亲姐姐;他骂我我还是叫的亲妹妹还是有情有义的一些都不曾伤着和气。”此时哈云飞见他这样轻薄自己直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恨不得上前就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请他去见阎王老子才得称心。却见杨魁冲冲大怒站身起来指褚彪道:“你这混人!有多胆大死在头上还混话!”分付左右亲兵道:“且代我将这混人每脚拐敲他一百锤然后再问。”褚彪大笑道:“杨将军你请息怒我们把个理讲妥了再动手。此时将军口口声声骂褚彪混人要敲褚彪的足拐是专国褚彪混人不讲理才打的了。试问我同旁边这位尤家兄弟都是一样的敌人他骂口不绝反转无罪;我有情有理姐姐妹妹的反转我混人要打。你将军平心而论还是我不讲理是个混人还是你不讲理是个混人?要混人不讲理就派要打当先由将军这个不讲理的混人打起!若你们宋营里都是生来的一班贱骨头情愿人爷天娘地的混骂不情愿人姐姐妹妹的有理我不瞒将军我褚彪也算是骂人不眨眼春天腊地没句话骂不出来吗?”
就此指着张钦差同杨魁他真个就骂出了几十个花色不同样。那亲兵拿起了锤将他的足拐乱敲一气只听“唀唀”的怪响。禇彪便提一提劲闭着眼睛唱道:“你敲木鱼我念经爷爷娘娘骂不清。”他委实是就把敲足拐的声音当作木鱼嘴里便死儿、活儿、龟儿、贼儿就同念倒头经一样骂得有节有音把一众人没一个不被他引了起笑来。张钦差奇异不过暗道:世界那里有这样泼皮不怕刑罚的人!济公在旁边笑道:“你们那得知道待俺来想个主意他自然就怕痛了。”当下便唤过邓素秋道:“俺和尚有事相烦请你将这敌囚赏他十锤单看他怕痛不怕痛?”邓素秋随即走到帐下由亲兵手上讨过了锤这时褚彪正然闭了两眼嘴里暗七瞎八的乱骂忽然觉到脚拐上停住了敲便喊道:“怎么的?再敲几丁也好我还不曾骂得完呢。”邓素秋见便应道:“不要忙自有人来敲你。”褚彪忽听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回话又觉得一股清香悠然而至便把眼睛睁开一望不由得的那浑身的骨头都棉软下来暗暗喊了一声“不好”话言未了那腿上已“咦”的吃了一锤痛得连骨头就同碎了一般大喊道:“女将军饶命!呆子情愿归降再也不敢做强盗做反叛了。”邓素秋看他这样便笑道:“归降不归降都要把十锤吃完了才得罢。”褚彪一听这吓得魂不附体那嘴里倒又五言八韵唱起来道:“十锤打过再归降呆子那时见阎王。”着便呜呜的哭个不停。
这时邓素秋第二锤倒又要下手济公便暗暗头摇了一摇跑下帐来便向褚彪笑了一阵道:“褚壮士你因何这样?”褚彪道:“师父方便一句罢!我呆子真个吃当不起情愿归降了。”济公笑道:“你这呆货大宋营中无数的将官那偏偏就少你这样一个人物?也罢你要归降就降俺收个徒弟罢。”褚彪道:“不行不行我由一懂人事就一早一晚的想娶个家子婆一直到了今日都不曾碰着一个。假如做了和尚那便一些望想不得了岂不白白的罔投了一个人生吗?”济公道:“也好也好你还是吃锤头罢。”褚彪一吓忙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情愿做徒弟了。”济公随即叫人松了他的绑。杨魁向济公道:“这个半痴要他何用?”济公道:“你不必问用处是很大的呢。”杨魁相信济公从无失算之事当下便将褚彪留下。又和尤大肩道:“褚壮士已经投降你便怎样法?”
尤大肩想道:我何不如此如此做个内应。一者可以解目前之危二者可以代狄主雪恨岂不两全其美?主意想定便装腔作势的答道:“将军的明见要论忠臣不事二主固当不应投降;但弃暗投明古时这样人也很多的。也罢我尤大肩就降了罢!”杨魁见又故意吓他道:“你真降么?”大肩道:“降不降都由我作主还有个假的吗?”杨魁道:“旁人不假我看你尤大肩独是假的。”分付帐下道:“你们来两个兵将这诈降的囚徒拖出营外砍掉了罢!”尤大肩见便大呼道:“人委实真降将军不必疑惑。如有三心两意人便不逢好死!”杨魁见他果然誓便望着济公。济公道:“他既誓再无假意了。俺谅他也假不去的。”杨魁又着人将尤大肩放开尤大肩以为中计。这时八员营官已将劫营的敌兵并慧通和尚的尸统统掩埋完毕上帐交令。宋营中又备了庆贺胜仗的酒筵连三军都有犒赏。
到得晚来杨魁同张钦差等便议论明日到狄霞营里讨战。济公道:“俺想他西大外营的八个将官都是江湖上的好手俺们明日可以出全队同他大杀一阵将他外营的将官一律杀的杀降的降弄尽了然后方好一心一意专同他的法将斗法破他的金光大寨。”张钦差道:“圣僧妙算固然不舛但全队出外营中粮草甚多也要留几员战将把守才好。”济公道:“这怕什么他那里晓得全军出外。你们如实胆可着尤大肩、郑伯龙看守老营也好。”张钦差、杨魁见便露出一种不以为然的样子。济公大怒道:“你们这些人全无道理大凡用人的道理疑人就不用人用人就不疑人。尤大肩这样的恶誓还有个不相信吗?但有一层你们相信俺和尚的话俺和尚就在此耍耍假若不让和尚做主俺和尚便还是云游天外去了。”着便向二人使了一个眼色杨魁、张钦差皆均会意忙答道:“圣僧不必动气一应遵命是了。”济公便哈哈大笑道:“这才是的。”当下张钦差便传令帐下各将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开队离本营五里列阵。又将尤大肩喊上帐来勉励道:“将军奔投宋营并无一功劳此番着你看守营也是一件斤两极大的差使。营里军粮米有五千多担切切不可大意!到了收队之后若得安然无事便算你的头功。”
尤大肩一听心中大喜嘴里便怎样保守、怎样谨慎了有无数的好话心里却暗暗欢喜不过。退到自家营房里面便想道:这个机会委实难得若通一个信给狄霞着他假意迎战暗中分一半兵掩旗歇鼓由路抄到后营代他把粮草空了放上他一把无情火还怕他不全军溃散吗?想到此处反觉又添起一件心事左思右想却没法把这封信可以送得去。当下闷闷不乐一人便在营房外面踱来踱去走了有十多转。只见匆匆的走来一个兵从前面经过那形像就同在那里看见过的似乎熟识得很。那兵已经走远复又向尤大肩望了一望诧异道:“将军可不是尤将军么?”尤大肩将那人又望了一望道:“你是何人?此时到此有什么事罢?”兵道:“你将军已是宋营的人了人却不便对你。”尤大肩笑道:“你这人好呆那里到了宋营就应派帮着宋营的吗?”兵道:“既然如此人便把个凭据给老爷看一看。”着便捞起衣服腿间便露出一面腰牌尤大肩大喜知道是对面营里的探队也就不仔细查忙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呢?”探队道:“走就走不能预定。”尤大肩道:“你也不必探听旁事我这里有一件要紧不过的军情你拣个僻静地方藏一藏身候我把一封书修好给你带回大营面呈女主。你稍停一会就来切切不可误事!”那探队答应了一声往外就走。尤大肩便走到号房里要了一些纸墨笔砚过来将房门堵紧便写道:
臣平宋将军总理坎寨外营军务铁头峰主将二等标布尤大肩跪禀大狄国元命女主殿下:臣大肩自昨晚奉令协同臣慧通、臣褚彪出兵暗劫宋营讵料宋人早有预备逐节埋伏。褚彪先被擒刻已甘心事未。臣慧通力战宋将被枪身死。臣犹杀出重围奔回半路又被埋伏所获解进宋营勒逼投降。臣因虽死无益因用诈降之法专候机缘以报殿下。所幸天将兴运事有巧值宋人现拟全军尽出与我狄会战而以全营辎重银饷米谷委臣与玉山营营主郑伯龙坐守。窃思我大狄景运之机只在此举。不妨阳与诈战暗选精兵由路直奔张家洼运其粮饷毁其巢穴。惟宜慎重务俟该兵果出全队先来搦战方无一失。是否有当仍望鸿裁。惟罪臣偷生宋营奏禀规模难期合式。书词迫切亦欠工整均乞仁鉴。
尤大肩本是一个读书不第的秀才所以尚能通得一些文墨当下匆匆写好封就才把门一开那探队就同有人去找了他的样子不前不后的走到。尤大肩欢喜不过把书交代他收好叮嘱了一阵。又问道:“适才我看你腰牌却不曾留心你究竟姓甚名谁?”探队一笑道:“将军委实心细人就叫做齐长木。”着一径就往外去了。尤大肩此时好生欢喜暗道:事件顺了手真个就同鬼使神差一般。可料得我才有这个意思恰巧就有一个齐长木到来。照这样看一定是大宋气数已终我尤大肩的运会已到因此奇奇怪怪上我的算将后我尤大肩还怕不是一个开国的元勋吗?
当下一个人自言自语委实得意不过。不上一刻只见一个传事官走来忙急急的喊道:“尤将军可是这里吗?”尤大肩道:“姓尤的在此。借问有什么事呢?”那人道:“大帅有令传将军上帐谕话。”尤大肩那知就里扬扬得意昂着头走上帐去。只见帐上还是张钦差坐在中间左有济公右有杨魁尤大肩参见已毕。但见张钦差道:“本帅传将军非因别事但我们大宋营里不比草寇山寨须要粗通文理方能派得重事。不知将军可通文墨吗?”尤大肩见问格外自鸣得意忙回道:“末将幼读诗书也曾应过科举因郁郁不得志以致因于草泽。至于公事中的文墨尚能粗通一。”张钦差道:“据将军这样来一定是认得字了。”着便用手指着济公道:“我问你如济圣僧的济字拿去三是个什么字?”尤大肩道:“是个齐字。”又问道:“如我姓张的张字拿去弓字是个什么字?”尤大肩道:“是个长字。”又指着杨魁道:“如杨将军的杨字拿去易字是什么字?”尤大肩道:“是个木字。”张钦差见他一一回答已毕便又问道:“你的字是认识的本帅却相信了。但不知将军之记性如何?”尤大肩见张钦差相信他识字越得意便答道:“不瞒大帅末将记性虽不彀好但七八岁读的《大学》、《中庸》如今从两个‘子程子曰’起总还可以背得下来呢。”张钦差道:“你把适才问你三个字联成一气念了我听一听。”尤大肩冲口便答道:“是齐长木三个字。”话才了不觉心中大惊暗道:“奇怪奇怪记得适才代我送书的那个探队本叫齐长木因何张大帅独独问我这三个字呢?其中必有缘故。”
就在这参详的时候但见张钦差突然脸色一沉把公案一拍骂道:“胆大的奸贼!在本帅面前你都想用诈降法子中取事你知道送信的齐长木是一个什么人吗?”尤大肩一听晓得上了计策只吓得浑身抖跪在地下连话都不出来。张钦差笑了一笑便同杨魁商议了几句随即唤过帐前的刀斧手将尤大肩绑赴营门斩讫出报。不知尤大肩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