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假济公见天光去日出尚早又因贪图着再吃一嘴就领了三个和尚跟同张钦差直奔厅屋。看官你道张公子何处去了并非我做书的笔下挂漏只因他已经两夜不睡张钦差又晓得马上真假济公见面必有一段争斗恐怕惊吓了他这叫做父母爱子之心。所以张钦差一面邀请和尚入厅一面便分付公子到上房去安息一刻。但是张钦差一一如一的皆遵济公布置却又不晓得济公何时才来兼之在净室里看这几个妖精作的妖法也很不弱。当下四妖在前张钦差在后想着走着已去厅屋不远在前的假济公已进厅屋正欲抢步上前支排坐席忽见四个妖精返奔出厅没命的逃走时迟来时快张钦差也就到了厅屋门口搭眼朝里一看直见真济公“当”的一声把一只酒杯掼得粉碎嘴里塞了一块烤肉阿哩阿哆的喊了一声:“狗妖怪往那里走!”随即也就追出。张公不识底细但见天井里忽然起了四道毫光三道向北一道向南再看那四个和尚一个都不见了。
张公好生焦躁以为统统逃走忙向济公道:“圣僧这怎么了你一人怎能捉得四个?你可曾看见三个向南一个向北的吗?”济公道:“逃了!不忙你待俺来。”罢歪歪斜斜的直奔海棠轩由海棠轩走到后园。但是张钦差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他究属是一位有福泽的大官并无丝毫惧怯也跟着走进后园。但见济公走到后园先用手向地下一指念了一句“唵嘛呢叭迷吽”跟后凡遇着树木皆用手指了一指念了六字的真言。看官你道这济公走进园来指天画地的是什么用意呢?列位有所不知他晓得这个缸片精五遁俱全又晓得他的本身就在园里所以走进园来先用了一个指地为牢法跟后又用了一个指木为兵法园中却无金、水、火三项所以只用这两个法了断绝他的去路;然后把灵光一按就在园里走来走去寻找他的本身知道在西北角上却再也寻找不着。忽然朝墙脚下一望不禁拍手哈哈的道:“我的乖乖这才找着你了1但见墙脚下有一块三寸长寸半厚的破缸片记在墙脚里面四周皆有青苔独这缸片上一青苔没有露出上面隐隐约约的有刀刻的眼睛鼻孔之类。
济公看了要想拾一块瓦砾用一个偷天换日的法术取来他的本身再作道理。那知才要弯腰忽听墙脚下嗵嗵的几声一片斗大的缸底直朝济公砸来。济公一偏身刚才让过只见一个赤红须青凹脸心的人身着半截虎斑短衣赤了双脚一飞叉又向济公戳到。济公也不回手也不躲避反转迎上前去一口便咬住他的叉头咕咕的喊道:“戳死人了你们来救命呀!”那妖怪用力把叉望前送济公就一步一步直望后退一直退到墙脚。张钦差看得亲切暗道:不好了!后面既到了靠实的地步那妖怪假或用力把叉一送不是就捣通了吗?忙喊道:“圣僧仔细一后面已到墙了。”无奈济公嘴里但是“救命呀救命呀”喊个不住张钦差再喊他也不睬直到推至壁但见他两只脚还一动一动的作退后的势子那身子却丝毫退后不得。妖怪果不其然拚命的把支叉向前一送直听济公“呀”的一声满口鲜血直冒一支叉穿过脑后捣入墙里。张钦差吓得面无人色道:“这会子完了。”转身就想逃走忽然后面一人扳住他哈哈的笑道:“不要走看看这鬼头多耍几套叉也是好的。”张钦差掉头一看原来还是济公;再朝墙上一看但见那妖怪一支叉捣在墙里并不曾捣着个人用劲的在那里收叉摇也不中用拔也不中用却再也收不回头。
济公也不同他为难仍然走到墙脚下面毛下腰来又想取他的本身。那妖怪见叉收不回头晓得中了济公的吸铁法掉头再一查见济公毛在墙脚下面又想取他的本身。连忙丢了叉轻轻巧巧的走到济公身后使尽平身的力量兜裆下就是一脚。济公可也乖巧也同胖奶奶初会辘轴精一样也不回手就用两只腿朝里一拢巧巧的把妖怪的那只脚夹住也不预备怎样他还是注意用手向墙脚下想取他的本身。妖怪初初的还想挣扎走脱再作道理那知济公已把他的本身缸片摇得渐渐的活动了不觉大吃一吓暗道:怎样是好?也叫急则生智便喊了一声:“张大人看宝贝!”故意的把手一舞。济公一听深恐他用暗器伤了张公不知不觉的望起一站那裆下便松了些劲缸片精就势把一只脚抽回顺手抱住济公的后面向旁边轰的一掼。济公冷不提防真个却被他打了一个斤斗;及至济公爬起那妖怪就用了一个金刚炼身法盘膝打坐脸朝外面坐在墙脚下护住他的本身。济公晓得这个法术最为难破打也打不伤他要想拖也拖不起他;若用雷火烧他晓得他五遁俱全他照常借雷火反转逃走。
济公此时也就反被他弄得没法了抓耳挠腮的过了半息忽然想起一个主意便向张钦差耳边低低的了几句。张钦差随即跑出过了许久只见二人抬了无数的雕弓步箭走到园中。济公念了一句六字真言忽然满园的无数邋里邋遢的和尚皆是坏帽破衲、赤脚草鞋每人取了一张弓三支箭大众和尚把弓箭派完单单还多一个和尚派不着弓箭他便向着缸片精顿足舞手的跳了一阵一径出门而去。看官你道因何多一个没弓箭的和尚出园而去这是甚么原故呢?但这走的这个和尚却是济公的正身他用了多少化身拿了弓箭射这缸片精分他的神自己却偷过后墙暗暗由墙后取他的本身又恐弓箭射他不怕适才同张钦差附耳所的话是叫他着人到外面寻了多少修缸锅碗的问他把金钢钻借来装在步箭头上这金刚炼身法单有金钢钻才能伤他的皮肉。那知这缸片精不晓其中原故以为他弓箭来射断断不得受伤他见一众邋遢和尚一个个开弓搭箭对他要射他反转眼睛一闭两手一操只听“呼”的声响几十支箭一齐来。不料头一支箭偏偏中左眼睛已经透入他眼睛本是闭着一支箭就同代他上了一支封门钉一样左眼皮再也睁不开来。心中知道不妙连忙左让右让.早已同芭蕉树上的杨六郎差不多了可喜一排箭均已射完那和尚更没第二排箭来射心中便宽慰一也不问身上疼痛忙反手到背后把本身缸片查查。那知再也摸他不着不觉大吃一惊扭转身来用那不曾受伤的右眼朝墙脚下一看原来一个空洞已被人在墙背后把本身已偷去了。此时缸片精吓得就呆了一样满身背的是前也不晓得拔掉。
忽见先前因没弓箭走出去的那个和尚此刻倒又同张钦差走进园门来了。转眼之间那些射箭的邋遢和尚一个都不看见还是只剩了一个济颠僧。济公见缸片精浑身是箭只剩下一只眼睛灼灼的朝人望站在墙脚边动也不动忽然济公想道:“俺何不拿他开开心。”就把那块缸片做了个要砸他的样子举起手便喊了一声:“照宝贝!”其实并未打去。缸片精一见满心大喜暗暗想道:我何不骗他用这缸片打我我好收回本身这倒也是一个法子。便喊道:“和尚你且不必逞能我同你赌法术。”随手在地下取了一块蚕豆大的泥团对着济公道:“我拿泥团打你一下你就拿手上的那片大缸片打我一下那个叫声疼痛就是那个算输。”济公道:“用得这便宜我乐得买的了。”随手举起缸片向缸片精砸去。缸片精看得的确以为济公上了他的圈套见他缸片撂来也不躲避反转迎上去接住缸片就地一滚满意附上本身便好带着本身逃走就可以永无后患。不料才滚了一滚忽听一个乡下女子的喉咙骂道:“瘟妖怪!死妖怪!我被你掯死了。”缸片精好生诧异用那不曾受伤的一只右眼定睛一看原来手上并不是抓住缸片却是抓的胖奶奶一只黄鱼脚可怜把个胖奶奶浑身滚的黄泥。缸片精心下老大不甚过意随即松手胖奶奶这才站起哭个不祝
那知这胖奶奶自幼便有个惯常病只要一哭暂时就要解无论怎样那尿是除凝留不住的此时又是八月天气女子大率着的是大脚单裤他并不晓得这妖怪就是两日晚间所遇的那班后生。他只见得一个青脸红须的人抓住他的一只脚就地乱滚。及至放下之后心中固然骇怕却又见老爷站在园内因此就嚎陶痛哭放起刁来把自家的毛病都忘记了。就此上面一哭那下面的尿由单裤脚边同银苗似的望下直溜。济公望见拍手的笑个不住。正笑的时候忽然喊了一声:“不好!”转身再朝妖怪一望那妖怪连影子都不见了。毕竟这缸片精究底怎样逃走且听了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