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策马至张叔景身旁,问他是怎么擒住费栈的?原来刚才费栈趁着混战之际,已服下了一颗压制毒性的毒药,全身毒性暂时被制,遂强咬着牙,潜身到张叔景身旁。他想只要擒下张叔景,我军便不再是他的对手,而且擒下张叔景,还能逼张叔景拿出解药来。可是谁知张叔景早有防备,全身已布满剧毒,费栈的手只稍微抓到他的肩膀,便已全身无力,倒撞地下。
张叔景见费栈已束手就擒,就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筒,放射到天上。药筒爆开,里面的毒粉飞散,将地上费栈军的毒一压,两种毒性相融,便呈无毒局面。而我军的麻药则依然有效。
我哈哈大笑道:“张先生手段之高明,真是让人佩服不已。”又道:“刚才我与费栈一战,这厮使毒,我却无事,想来也是张先生手笔。但不知先生是怎么护我周全的?”
张叔景道:“严公请看自己怀中之物。”
我伸手入怀,却摸出了一颗鸽蛋大小的白色圆球,这东西是什么?又是啥时候放到我怀中的?我心中纳闷非常。
张叔景拈须笑道:“此珠名曰‘白虎珠’,佩带于身上,百毒不侵,世间仅此一颗。老夫见严公真心为民,此物就赠与严公了。”
我忙道:“如此宝物,我怎能收。”将白虎丸递还给张叔景,张叔景道:“严公不必客气,就请收下吧。”
“这怎么行。”
“严公若不收下,那可是瞧不起我张某人了。”
“这……那就多谢张先生了。”
我收下白虎珠后,忽然听到费栈一声痛哼,眼看他表情痛苦非常,却是忍着不叫出声来。看来这厮倒也算是条汉子。
我道:“费大帅,你既已投降,我也不来为难你了。”就请张叔景取解药给他,张叔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费栈。费栈却不接过药瓶,只说道:“张先生,我输给你也算心服口服了,只是我却是没脸面活下去的了。”转头对我道:“严公,还望你不要为难这些山越将士们。”
“这些将士,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我要的是大家世世代代都能和平共处下去,你既然已经投降,那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你现在要想的是怎样努力为山越子民建设一个美好家园,如此便想寻死,算什么英雄好汉。”
费栈冷笑道:“不必多言,请赐我一死吧。”
“好,我便成全你。”彭虎一声怒吼,原来他服下张叔景的解药后,稍加歇息,便已醒了,见到费栈就倒在他身旁不远,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就冲过去要杀了费栈。我忙道:“彭兄弟且慢动手。”
然彭虎一双铁拳早已轰出,就在他的拳头要打到费栈时,一条黑影撞到,挡下了彭虎这一击。这条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潘临。仓促之下,他不及出手接拳,只能用胸口硬生生接下这一击,轰的一声,潘临胸中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就呕出一口血来。
彭虎怒极,还要撞开潘临,再去取费栈性命。鲍出早欺身过去,将彭虎拉住。
费栈望向潘临,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临摇头一笑,“这些年山越四分五裂,族人们相互残杀之,还要担心官兵的围剿,这种生活好过吗?如今幸有严公深明大义,山越汉人已一视同仁,我们不必再长年躲在大山之中,又不必担忧粮食不够衣物不够等问题,这难道不好吗?”
众山越将士闻言无不叹息。潘临又道:“山越男人不怕打战,但是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呢?这些年我们族中分裂,男人们不仅要对抗官兵,还要自相残杀,根本就没能空出手来生产。家里人他们不仅要担惊受怕,还要为我们筹集食物。呵呵,山里又哪里得来那么多的食物给我们用。”
费栈越听心越软,我趁机从张叔景手上接过那瓶解药,递给费栈,说道:“费大帅,如过你能与潘大帅携手,那山越便可团结一心。江东如此大的土地,大家好好搞生产,人人都有饭吃,岂不是好。”
费栈抖动着手接过药瓶,向我跪拜道:“多谢严公指点。”
我大笑着将费栈扶起身,向他点点头。费栈服下了解药,又向潘临道:“潘兄,多谢你刚才为我挡了一拳,不过有一言,我还是要先说在前头。”
潘临笑道:“你说便是。”
费栈道:“我们山越之所以四分五裂,那都是因为没有一个领头的人。”说着望向潘武,说道:“当年潘虎登上山越王之位,那全是因为武帅年纪尚幼。大家都知道武帅乃老山越王的亲外孙,如今武帅已长大成人,如由他来统领我山越一众,我相信那些分裂出去的头领,也必会陆续来投,如此我山越重建家园,那也是不在话下。但如果不让武帅来统领我等,那四分五裂的局面,肯定还会再延续下去。所以我的意见是,你我二人都推武帅为山越王,你意下如何?”
潘临闻言心中一怔,脸上颇为不悦,但转眼即逝,他望向潘武,哈哈笑道:“潘武乃我十三叔,他做山越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费大帅此言正合我心。”
潘武却道:“我无意做山越王。”
我忙以眼示意他答应,可是潘武却连望都不望我一眼,这真是急死我了,这么好的机会。
潘临又道:“十三叔,我知道你只爱练武。不过眼下局面,你却是非当山越王不可了。这也是我父亲与我爷爷的遗愿,也是我们山越人共同的意愿。”
费栈也说道:“武帅,你若不当山越王,我山越何时能统一。”
众山越将士皆齐呼,“武帅,请当山越王。”
我忙过去握住潘武的手道:“武儿,此事你就应下吧。”
潘武道:“孩儿只想随父亲征战沙场,不想当什么山越王。”
我悄声道:“你当了山越王,就更能帮助父亲了,快去。”
潘武叹道:“也罢。”于是挺身而出,朗声道:“既然大家都要我当山越王,那我就当了。”
众山越将士闻言又是一阵欢呼。
张叔景给场上中毒的士兵都解了毒后,大军便浩浩荡荡下了山,而费栈则让尤突、黄乱回大山中带领众山民,他自己则领着一千亲兵随我军下了山。回到营寨后,贺齐、虞翻、吴铭早已等在寨门口,进去后说知了这一次的战况,众人无不欢喜。当夜大摆宴席,犒劳了全营将士。
席间张叔景与费栈二人就变成了大家敬酒的对象。彭虎心中甚恨费栈,此时却又不好再为难他,便拼命灌他酒,想把他灌死。灌到最后也没把他灌死,两人喝着喝着,竟也慢慢消除了怨恨,真心的喝起了酒来。所以说,酒还是好东西啊。
次日,我先让留赞回去告知华歆,说道我这边的战况,并让他多选出一些可开垦的田地来。
第三天,张叔景向我告别,说是要去会稽找吴普切磋切磋,我怎么留都留不住他。没办法,只能放他走了。还好临走前他教了吴铭几手,让吴铭对用毒也有更多的认识,便是费栈,也得张叔景指点,用毒手段高明了不少。
第四天,尤突、黄乱二人将大山中的山越民众接了出来,于是我大军开拔,回了柴桑。华歆早已为山越之民准备好了开荒的土地,只是耕牛和农具不够多。只好让凌操回秣陵去,带些耕牛和农具过来,有了前次的经验,山越之民的安顿问题也很快就得以解决。
接下来,我便与众人讨论起了山越问题,所谓名正才能言顺。自然是先封潘武为山越王,又派使者去申报朝廷。一切完毕,便由潘武、潘临、费栈率领山越大军去讨伐那些零散的部落。我与众将则搬师回了秣陵,只留华歆与留赞镇守豫章郡。
江东到此算是基本平定了,军民得以休养生息。顾雍建议大力发展经济,招揽人才,我当然是一一答应了。
眼下的江东,山越人出居平地,北方躲避战乱而来的人也多,这两股人力加在起来,一下子就给整个江东的劳动力增多了近一半不止。劳动力一多,发展自然就快了起来。在顾雍、华歆、虞翻、阚泽等人的带领下,长江延岸地区都已设有屯田区,其中毗陵屯田区最大,而会稽郡的农业生产则已是全江东最发达的了。
卫旌、步骘还组织人修建浙东运河和江南运河,这可是大大方便了船只往来,使得各个城池间的水路连接更加便捷。这些运河不仅是内河航道,还有灌溉作用,真是一举两得。
慢慢的,丝织业也开始在江南兴起,只是织造技术还不甚高明,有待提高。铜铁冶铸在众多铁匠与山越铁匠的一同研治中,也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所造出的兵器甲铠比之从前,那质量真是提升了不少。造船业也由于河海交通的需要,更加的兴旺了起来。
江东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朝廷也颁下诏书,命我为征南将军,并命潘武为山越王。
站在秣陵的城头,遥望着远方,我心中万分感概。多年的奋斗,我已从一名小小的山贼头目,转变为如今的一方诸候,一切恍如梦中。
城头上方,一只雄鹰飞过,它的鸣叫声呼唤着我,它展开双翅,越飞越高,冲向了那一望无际的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