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柚回昭芙院时候, 狻猊和荼鼠正兴致高昂地将堆成小山生辰礼运回来,有些体积大易损伤无法跟别灵宝和平共处东西,不能放进空间戒里, 它们两个就一趟趟来回搬运,乐此不疲。
微风吹拂,地面上铺了一层金黄枯叶,踩上去, 发出像是碎冰一样音,好听,带着节奏感。
妖族每千年过个生辰, 南柚身份摆着,每次收生辰礼不少, 许多都是她这个年龄需要喜欢,星主和流枘也不要她,让人留了礼物单子后, 随她自己处置。
每当这个时候, 昭芙院就很热闹。
她不是吝啬人, 平常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都会拿出来跟们一起分享,又怕们在外办事会受伤出意外, 防御类灵宝和疗伤仙药不要钱似往们空间戒里塞。
自从荼鼠来了后,几个大妖就越发阔绰起来。
长奎和云犽平时没事,喜欢带着荼鼠出去闲逛, 逛着逛着, 就挖到了宝贝,走着走着,又发现了灵脉, 永远不会有空手而归时候。
大都喜欢跟它玩。
“来个人抬这个鼎,我撑不住了。”荼鼠哼哼唧唧,一副力竭模样,它身体很小,虽为天地异兽,但比外面酒肆里吃得油光乌亮肥鼠不如,现在扛着一口雾沉沉泛着灵光小鼎,只能看到一根细长尾巴,整只鼠都快被压趴。
狻猊有点嫌弃地走过去,吐出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嚼上甜草叶,将那鼎抗在自己背上,掂量了下重量,开始日常嘲笑荼鼠:“亏是紫金血脉,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重力骤减,荼鼠浑身一轻,它飞快地溜出来,抖了抖毛发,有点儿委屈地道:“这个鼎有些邪门,衮衮当心一些。”
这小东西娘了吧唧,音也细,从来不会发火一样,别人说什么都好好气,一点也没有身为顶尖兽灵威严霸气。
也不知道是公是母。
狻猊尾巴啪一下甩在空气中,炸出风响,动作间将爆炸式力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但那个鼎在下一刻,却迎风暴涨,荼鼠扛着时尚只有水缸大小,但到了狻猊背上,就像是飘着一层阴云,如影随形,大小何止增了几倍。
狻猊被压得身子陡然一沉。
“这是什么鬼东西!”它有些暴躁地道,四蹄陡然落地,强横肉身力量将那个鼎掀开,轰隆一落到了地上。
奇怪是,那口小鼎落在地上,又很快缩小成了巴掌大小,灵光内敛,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今日坐在天露殿上,都是怎样势力,怎样人物,既然横跨万里前来,那们送东西,又怎会是凡物。
南柚饶有兴致地围着小鼎转了一圈,仔细辨认了一会,低道:“聚灵鼎。”
一听这个名字,大神情都带上了惊讶意味。
“天族,真是。”南柚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大手笔啊。”
孚祗不知何时无无息地站到南柚身边,身上清香太特别,南柚无需回首,就知是。
“这个鼎拿着,炼丹炼药有用。”南柚仰着脸看向,与那双清冷似月眼眸视片刻,她很亲昵地扯了下袖子,自顾自地低喃喃:“这个鼎防御很强,这次若是有这个鼎,再加上父君灵身,可以毫发无伤地回来。”
她有些害怕,心里乱糟糟,像小时候一样,将小小脸埋进衣袖间,小兽一样地蹭了蹭,一下接一下。
孚祗眼里现出星点笑意。
手指很好看,修长瘦削,骨节分明,带着玉一样凉意,缓缓地抚了抚小姑娘单薄脊背。
“不让出去了。”小姑娘哼哼唧唧,“就待在昭芙院里,日日陪着我。”
孚祗很轻地笑了一。
指腹微凉,将她碎发拨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音里全是浅笑愉悦意味:“待姑娘坐稳少君位,臣就不外出了。”
南柚到今日书房中星主提到事,指了指自己眼下乌青,抱怨似地道:“这段时间什么都需要操心,我才去看了老三,眼睛困得都不开了。”
她特意踮起脚,诺一,让看看自己眼睛。
每当这个时候。
孚祗就知道,她这哪是要看眼睛,分明是要夸她。
小姑娘这点小心思,小动作,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天真稚气,烂漫得很。
孚祗目光便顺势从她精致繁琐发冠上,缓缓沉下,落到她漂亮秀气眉,又在她指着眼眸上顿了顿,笑了一下,道:“姑娘今日妆发好看。”
“人也好看。”
少年音清清冷冷,但又因为音里笑意,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南柚眨了下眼,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纤细手指似藤蔓,一点点地缠上脸颊,鼻梁,最后到眼眸,被伸手摁住了。
“姑娘。”有些无奈地告诉她,音似纵似哄:“姑娘过了蜕变期,跟少时不同,不可如此。”
南柚鼻尖有点点红,她听到这话,又扯过宽大衣袖,将自己小小脸遮住了,闷闷气地替将后面话完整了:“我知道,蜕变期过了,就是大人了,行为举止,都得守礼数。”
她说着说着,将头抬起一些,拿眼偷偷去看。
“孚祗。”她音小小,带着笑意。
“臣在。”
南柚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拉了下衣袖,音拖得长长:“孚祗。”
“臣在。”孚祗很好脾气地应她。
南柚了个哈欠,音软了不少:“蜕变期一过,星族血脉显露,我可以修习功法秘籍了。”
“王君意思是,短期内只让姑娘修习星界心法,剩下东西,入了书院,自有人姑娘。”孚祗音色清和:“臣听说,六姑娘修炼,也暂时止住了。”
南柚懒洋洋嗯了一,将星主话,以及自己猜测都跟说了一遍。
日光下,微风中,两人无言沉默,各有各思量。
“说,为什么,各族都要留着顶尖战力,又为什么,所有有天赋有悟性修习苗子,都要聚集到书院中去。”这个问题,困扰了南柚大半日。
孚祗似乎并不觉得惊讶,总是这样,不发生什么,都是淡淡。
“姑娘猜测呢。”
南柚神情凝重下来,她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手背,好半晌,才轻道:“只有一种情况,需要这样署。”
聚集然成长起来巅峰战力。
保护所有未成长或正在成长鲜血液。
战争。
而且是能将神主都牵扯出来那种程度战争。
南柚一,脑子就乱了,她扯了下嘴角,道:“半年后,入了书院,是什么情况,便都知道了。”
“这段日子,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去南边灵矿,朱厌伯伯那得到了消息,一切都安顿好了。”南柚站直了身子,道。
狻猊硕大脑袋从后面将两人挤开,它顶了顶南柚后腰,咬着一根澄汪汪棍子,道:“右右,这是猿族仙金棍,与我有些渊源,我拿走了唔。”
南柚好笑地摸了摸它温热额心,道:“们都挑几样自己喜欢,那么多东西,我留着堆在空间戒里,也没什么大作用。”
月匀简直爱死了她这种大方。
嗷叫了一,变回本体,嗖一,钻进了那几堆小山中。
孚祗看着这一幕,失笑:“姑娘太纵着们了。”
南柚将鬓边碎发挽到耳后,笑着慢吞吞地道:“们有分寸,我院子里人,可都护着我,这些东西,就算放在眼前让们拿,们也不会拿顶贵重,拿两三样喜欢,觉得挺愧疚。”
“那些贪,怨,容易心生不满,进不了昭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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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钰在南柚生辰前一日,去见了澹台婧。
跟这个名义上母亲,流钰并没有过几次交道。
少有几次见面,她永远是冷着脸,一副谁也不待见模样,其余时候,都是称病闭门,不说,连父亲,都根本踏不进去那道门。
她点名道姓传见面,确实是破天荒头一次。
进去时就有数。
果不其然,确实是流焜那件事。
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了,南柚居然为一人,做到了这个份上。
无人跟说。
根本不知道。
有多震撼,有多动容,就有多内疚,有多自责。
诚然,嫡系一脉联系,意义何在,并非不知晓。
南柚跟流焜流钰人深交,比跟亲近有用百倍。
那是真正靠山。
而,只是个空架子。
澹台婧将茶盏一放,意味深长地道:“右右这个孩子,人好,心善,她如此待,也该明白,怎样做她最好。”
留在星界。
此事就此揭过。
双方都好。
可,她现在并未被封少主,与星界几位重臣上,自顾不暇,若是再留下一个庶子,那便是一个可以任人攻击点。
流钰从充斥着药味房间里踏出来,向来温和儒雅面貌有一瞬间阴霾,眼眸闭了一下,掩在袖袍下手掌紧了又松。
转身,入了星界王宫。
一路上异常沉默。
直到发现自己入了一个迷雾阵。
“出来!”沉着,目光如利箭,袖袍微动,滔天灵力涌动,朝着天空汇聚,最后形成一支灵力长矛,以万钧力道向上钉去,像是要碎裂虚空。
迷雾在眼前散尽,羊肠小道若隐若现,两边栽种着不知名树,高大异常,枯黄树叶在脚下堆成了一条黄金路。
墙院上,女子身姿柔软,她站起身,长发垂落在腰际,素手轻扬,迎天而击,那支灵力长矛被她握在了掌心中,极动与极静碰撞,又无无息瓦解。
那支长矛通身覆盖上了冰霜,女子手指再慢慢一点,便碎成了满天冰屑,洋洋洒洒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雪。
“公子。”雀河警戒地弓起了身,“她很强。”
女子身着冰蓝色长裙,眉间一点冰纹,长相与气质不符,是那种极张扬妍丽容貌。
她缓步走到流钰眼前,停下,蹙着眉尖,细细地审视少年温润儒雅脸,半晌,伸出一根纤细手指,勾起了下颌。
雀河上前半步,警告似地呵斥:“大胆!”
女子懒懒地抬眸望了它一眼,高居兽灵天榜第五大妖顿时觉得神魂都被冻住了一样。
“生得真好看。”半晌,她收回手指,淡漠地侧首,吩咐:“将带回去。”
“女君,此人是星女二表兄,传言,兄妹两人感情不错。”她身后闪出人垂首,道:“星女是兽君傍生者,您气息在方才出手时,被兽君察觉到了,此时将人掳走,是否不妥。”
女子蹙眉,她朱唇微启,轻轻地啧了一,道:“狻猊比我晚生万年,现在是个幼崽子,轮斗,可不如我。”
“罢了。”她浅浅地叹了一,看着流钰,道:“为了美人,孤便亲往那边走一趟。”
她手指很凉,带着能将神魂冻结温度,十分自然地牵住了流钰手,而后一顿,眉尖蹙了蹙,音空灵:“有人伤了?”
流钰人生头一回被女子如此轻薄。
不动色抽回自己手掌,姿态疏离,但天生温润面相,整个人都似春风一样令人舒适。
“姑娘不问缘由将人困住,行事作风,太唐突。”
女子身后立着人上前,冲颔首,微微欠身,才算是自报了门:“公子,我们女君名讳,明霏。”
流钰瞳孔蓦地一缩。
身为妖界皇族,自然知道明霏是谁。
东海水君。
异兽麒麟。
跟狻猊不同,那是不需要傍生者就能出世顶尖血脉,强压皇族一头,身份与妖主星主人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