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洪庆三年,正月刚过,李崇岳、王梓君一人一马,简单的带了些行李盘缠和举人文书,提前离开曹州,向万里之外的京城“神都”出发。
比起李崇岳出身的那个华夏,大周的疆域要大上十倍不止,野外的非人类聚居区也是无边无际,纵使是他们所骑的都是上等好马,还被李崇岳偷偷的灌入一丝灵气改造为真正的千里马,去往京城也至少要赶大半个月的路。
林山和其他几位举人,都打算在二月乘坐青岳官府提供的法术飞舟前去参加春闱,只需三天左右就能跨过这万里之距,这种机会极为难得,飞舟只有巡抚衙门和驻军有少量配额,不出意外,大部分举人一生也只有一次乘坐的机会。
“各位同年不用担心我们,子泰武功超卓,小弟也略有小成,不用担心什么危险。我们骑马去神都,路上也好观赏各地风光,增长见识。等到了神都,我们在青岳会馆再聚!”这是临行前,面对对来相送的朋友们,王梓君所说的话。
如今各地民乱、兵乱纷起,平民所受剥削极为沉重,农民一年所得往往难得温饱,工匠被视为猪狗之流,小商人更是艰苦营生,再加上刀兵四起,当真是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朝廷四处镇压,如抱薪救火,难以断根。
他们俩人骑马去赶考,路上并不太平,东昌府那边正是灾民生乱,攻打县城之时,林山等人没有亲眼看见李崇岳杀大妖如碾蚂蚁的场景,所以作为朋友还是表达了关心,不过知道自己底细的二人谢过他们,就此上路。
目前,李崇岳麾下六位人造人各有各的任务:李观海作为其中最强者,在临淄一代建立阴阳盟的临时总坛,逐渐把框架搭建起来;黎定安坐镇梁山大寨,招揽许多能人异士,接纳流民,逐渐以梁山为基打造出一只有军队雏形的队伍。
藏马在胡灵等一干手下的帮助下,接收万妖盟分坛的遗产,并从夺心散人处拷问出了许多隐秘之事,对于掌控青岳省内的妖族势力逐步上了轨道,协助的他的白发大汉,就是以《全职猎人》中揍敌客家当主席巴揍敌客为原型而制作出的,名字叫做周克敌,位列阴阳盟四大天王之一。
白胡子则重操旧业,前往海上,收服海盗,占领岛屿,建立船队,为将来吞并包括齐国公柳宗严麾下水军在内的海上势力做准备,李崇岳收下的刘刚等手下都跟着白胡子一起扬帆海上,共同建功立业。
至于那位精通法术的少女,原型是《仙剑奇侠传》的女主赵灵儿,名字叫做周灵儿,身份设定为周克敌的妹妹,留在总坛做为李观海的副手,在阴阳盟内的职位则是圣女,与四大天王同阶,仅在左右巡察使藏马和黎定安之下。
把工作都丢给部下,李崇岳当起甩手掌柜,扮演着阴阳盟内的青年强者,带着另一位萌新王梓君,朝着神都方向出发,要途径三省才能到达。
前两天风平浪静,虽然寒风刺骨,官道上人很少,但已经是神驹的两匹马此刻已经是寒暑不侵、精力无穷,一路吃着李崇岳从名为“芥子袋”实为存储空间里取出的各种美食,喝着小酒,颇为惬意,简直是来旅游的。
骑着高头大马,李崇岳头戴一顶熊皮毡帽,身穿虎皮大衣,还披着一身黑色披风,马鞍后还挂着一把黑鞘长剑,肩膀上稳稳的坐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娃儿,看上去不到一岁大,扎着两个小辫儿,可爱得无以复加。
“小家伙,你可真是个小败家女,大嘴一张啥都吃,特别是丹药,当糖豆磕,若不是我家大业大,富有四海,真就被你给吃穷了。”
听到李崇岳的逗弄和打趣,小女孩把手里捏着的名贵丹药全部丢进嘴里,咿咿呀呀的笑着抱着李崇岳的脖子,嘴里叫嚷着:“还要!”
凭空抓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可乐,拧开后递给小女娃子,她熟练的双手捧住瓶子,仰头咕嘟咕嘟的全部灌进了肚子,然后递回空瓶,还打了一个气泡嗝。
旁边的王梓君羡慕的说道:“子泰,这小家伙和你真亲热啊,虽然还不能说完整的话,可若是我是真羡慕啊,想要有这样的女儿。”
小家伙当然就是小人参精,至少活了三千年,在老人参精舍命相助后,灵智也受了损伤,如今还不能正常交流,虽然李崇岳的灵气把她温养得十分滋润,但完全恢复修为还需要她自己的灵智复原。
如今的她,已经重新化形,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呆在李崇岳的体内,化为一颗药丹,一边在接受温养,另一边也在回馈李崇岳,释放药力滋补李崇岳的身体,虽然因为李崇岳的身体过于强悍,近乎神躯,效果几乎没有。
喝饱了可乐,小人参精亲了李崇岳的额头一口,然后就化为一道白光没入他体内,继续窝在他的身体里享受灵气的滋润,让李崇岳有种怀胎的既视感。
王梓君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纯金的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根顶级的雪茄,手指一抹就点燃,塞进嘴里抽得是惬意十足,一个大好青年,进入阴阳盟后,很快就被祸害成为擅长喝酒、抽烟、杀人的流氓书生了。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东昌府,做为青岳省内目前正在闹民乱的府,治下的十二个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周围的几个府都派兵封锁了主要的通行路径,他们两人懒得和守兵嗦,直接策马从附近的山路进入了东昌。
官道上行人罕至,此时临近黄昏,天上飘下细雪来,随风急至,很快就积下薄薄一层来,不过对普通人无法出行的天气,李崇岳和王梓君丝毫不在意。
路边的倒毙尸体越来越多,一些或是握着或是身边丢弃有木杆、竹枪之类简陋兵器的尸身,已经被割去了首级,而更多的是老弱妇孺,手无寸铁的被杀死在这一路,尸体被特意拖到路边,想来由于天气寒冷,瘟疫难生,不急于处理。
王梓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虽然这些日子转变惊人,已经从一个普通富户子弟成长为敢杀人有胆魄的萌新修士,但从小就生活在府城、从未见过这种惨状的他,还是为眼前这一幕刺激得情绪激动,紧咬牙关。
行至一处拐角处,王梓君突然停马驻足,死死的盯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大的是一个老妇人,脖颈被砍断半截,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而小男孩的身体爬出半截,背心有一道伤口,寂然不动。
“该死!该死!”王梓君紧握缰绳,忍不住喃喃自语:“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李崇岳倒没有外露情绪,他已经见识过无数的尸山血海场景,不会刻意的表达情感,但心里也有着深沉的怒意,这是他坚持的原则---残害妇孺者,当杀!
“听说周同、王攀这两位绿林大豪煽动灾民闹事,周围那些贫苦民众群起响应,打破劣绅数十家,还攻占了两座县城,算起来这些天府兵应该已经击败乱军,这里应当就是官兵追杀他们所致。”他低声说道。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这话用在当下再合适不过,各地的府兵许多都是招安黑道人物、山贼、马匪等所得,毫无军纪可言,嗜杀成性,对于“乱民”向来都是赶尽杀绝,若不是大周军队记功只按青壮男子头颅为标准,这些数倍于“乱兵”的老弱妇孺“从贼乱民”,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脑袋。
王梓君望着堆积在一处山坳里数以千计的尸体,仿佛一座恐怖的小山,终于忍不住杀机,狠声说道:“子泰,我想杀人,杀很多人!”
李崇岳点头应道:“好的,不过现在不行,等找到那些动手的人再说。”
此时天色昏暗,两人正要暂时离开此处,却听到一声狼嚎,发现三只直立着的狼头人身的怪物,从林子里窜出来,朝着那一堆的尸体奔去。
那三只怪物看到李崇岳、王梓君二人,却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袭击,而是很谨慎的暂时后退,溜回了林子里,蛰伏起来,似乎在等待他们离开。
王梓君正是一肚子怒火,正要拔刀去把三只狼头怪杀死,忽然满地的尸体细细索索的居然纷纷爬了起来,大部分都是老年男子的尸体,或是断胳膊,或是被切开胸腹,在雪地中如小树林般一团团的站着,把王梓君吓了一跳。
“野狗子来了!怎么办?”一个老者尸体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周围的尸体也都一付急切的模样说着“怎么办”,全都是束手无策的模样。
王梓君正要询问李崇岳这些活尸出了什么问题,刚说了一个字,就见数百具尸体同时扭过头来,千余只似乎冒着绿光的眼睛,直愣愣的盯住了他!
昏暗的四周,数之不尽的一双双绿色眼眸全部盯住自己,王梓君只觉得有些背脊发凉,问李崇岳道:“子泰,他们这是,成为僵尸了吗?”
“这倒不是,他们都是被官兵残杀而死,魂魄不全,无法离体进入冥界,或者化为厉鬼,残魂留在体内,因而还能起身说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魂飞魄散。”李崇岳倒是看出这些所谓的僵尸的底细,向他解释道。
看着这些木然而立的活尸,王梓君忍不住问道:“子泰一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不知有没有办法帮一帮这些难民?”
李崇岳随即取出一个紫金葫芦,上次他用这件法宝装了那几十只伥鬼,它们目前在葫芦内的小天地里过得很滋润,实力不断提升,过些时日就能化为妖鬼,可以白日显形,附体行走,可堪一用了。
“这是件内有乾坤的法宝,可以容纳残魂入内,慢慢滋养,让他们逐渐成长为完整的阴魂,以后若有机会再送他们投胎。”
李崇岳用葫芦对准尸山,启动法决,如同吸尘器般,众多绿色残魂从尸体内飞出,投入进葫芦中,转瞬之间就尽数吸走,尸体纷纷倒下,再无半点声息。
如今三界混乱,李崇岳在曹州府城待了这大半年,见到死者的魂魄很少有被接引进冥界的,大部分都是消散或者借祠堂成为祖灵,少数例外的也不是去阴间,而是被城隍庙内的神域招收,而这些魂灵基本都拥有较强能量。
他也试图去寻找冥界,却不得其门而入,精神力遁地深入百里都找不到踪迹,只能推断冥界不是在地底,而是另一个空间,此时与人界似乎开始断开联系了。
这批鬼魂,也只有在葫芦里温养着,注入一些净化后的魔力,也不知道未来会成长为什么新型鬼物,想来前途应该不差。
这时候,三只叫做“野狗子”的怪物终于忍不住了,从林子里再度奔出来,两只朝着李崇岳和王梓君扑来,另一只则把目标对准满地的尸体。
“杂碎,留你们一命,你们不珍惜啊!”李崇岳左脚朝地面一跺,三道土石构成的尖刺从地面冒起,直接从肚子、粪门刺入,喉咙、胸口穿出,把三只野狗子串成了三只烤串,野狗子呜咽着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尖刺上附带的一丝腐蚀性力量硬生生的慢慢融化掉了身体,惨叫逐渐低沉,最终化为血水。
两人正要离去,李崇岳忽然对尸山中喊道:“鬼、妖都已经伤不到你了,你若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吧,躺在尸堆里久了,会中毒生病的。”
重重死气遮蔽住了其他气息,王梓君修炼时间不长一时间未察觉,但李崇岳何等实力,躲在尸堆里的那个活人,当然逃不过他的感知。
一具“尸体”猛的从尸山里爬出,几步连作一步跑到两人马前,跪地哭喊道:“两位仙人,请为这些死难乡亲们作主啊!我们几个村子都是山脚下的普通百姓,东昌参将朱振武的部下杀良冒功,把我们村民的尸身和乱民尸身混在一起,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七个村,一千三百人,只有小人一人逃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