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嘎几个箭步便跑到了萧凌虎的身前,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就是一个分别多年而一直没有谋面的老友。
“前几天听说你跟着我们团在罗店打了一仗,和梁营长在一起,那天我们也在罗店的外围打,打完了才听说了这件事情,你他娘的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留一留,让我们这个老朋友如何也要见一面的呀?”宋二嘎说着,习惯性地拳了萧凌虎的胸口一下。
萧凌虎尴尬地笑了笑,那天他的确是想要留下来见一见宋二嘎,还有原来师警卫营的其他一些老战友,可是天亮以后,还是觉得事情过多,从指挥部里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又经不住一枝梅不停的催促,所以还是在六十五团一掌屋了罗店镇之后,便撤离了。
“我那天有紧急的任务要回指挥部去,所以就离开了。”萧凌虎道,又说:“不过,那天我可是让梁彦替我向你问好来着的呢!”
宋二嘎笑道“你还别说,梁营长对你可是夸了又夸,上一次要不是你在他们营里,冒充着鬼子的兵闯进了罗店里面去了,说不定我们师还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可能拿得下罗店来。”
这倒是实情,实际上,那一夜,十一师在外围进攻罗店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能够靠近到镇子的边缘,要不是梁彦的营在内部开了花,只怕他们打到天亮,也拿不下罗店来。
只是,如今听着宋二嘎张口梁营长,闭口梁营长,把梁彦尊重得好像是他的长官似的,这令萧凌虎有些不习惯,在他的印象里,当初分他们与梁彦在师部里,可是跟个仇人似的,是直呼其名的。想来,这几年,宋二嘎当了小小的领兵之长,也学会了说话客气了,再不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了。
“二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宋二嘎他们在村口看热闹一样得看着国军打炮,萧凌虎不由得问道。
二嘎笑了笑,对着他道:“我说虎子呀,以后你可不要再这么叫我了,我有大名,叫儿宋学文,你要是再二嘎二嘎的叫我,让我手下的那些兵听了,可是怪丢人的!”
听他这么一说,萧凌虎不由得笑了起来,连忙点着头,道:“好,我记住了,宋连长!”
“好了,你就叫我学文吧!”他道。
“是!学文长官!”萧凌虎开着玩笑,却也逗得他身后的一枝梅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也许还从来没有见过,原来自己的连长,还这般得幽默。
宋二嘎没有再纠结自己的名字问题,回答着萧凌虎的问话,道:“我们师如今是从顾村过来的,昨天晚上接到的命令,连长赶到了这里,如今四个团都已经就位了,准备在三通炮火之后,就要对罗店发起总攻了。我们二营被安排在第二梯队,所以并没有往前面去,便守在了这个村子附近,反正也没有事,大家在这里看看咱们的大炮也发发威!”
萧凌虎不由得怔了怔,不由得问道:“难道彭师长是准备要强攻罗店?”
“是呀!”宋二嘎肯定着,同时也告诉着他:“我们师两个旅,四个团,两个团一个从东,一个从西,还有一个团从南,三面强攻,给鬼子留了一下北面的缺口,我们团的任务是后备队,哪里不行就支援哪里!”
这种打法的确很是简单。
萧凌虎知道,彭师长之所以专门给鬼子留了一个活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失去死守的决心,一看形势不对,就可以从北面撤走,这样他们师就可以顺利地占领罗店,以完成指挥部的任务。
指挥部交给他们的任务是要他们尽快占领罗店,以打通嘉定往宝山,以及浏河往顾村去的公路。若是他们采用四面围攻的办法来打罗店,那只能增加鬼子的死战的决心。彭钦知道,这些东洋人并不是国内的地方军阀,一知道自己被包围了,便军心涣散,毫无战意,只想着投降。正好相反,他们的战斗意志十分坚强,便是明知道四面被围,也绝不会有半分的退缩。
另外,最为关键的一点,彭钦也没有信心能够将罗店的色子一口吃掉,他也知道他们仅凭着一个师的力量,是没有这个胃口的。那还不如让开一个口子,敌人被逼得紧了,自然会从那个口子逃走,如此一来,他们反而能够以最少的伤亡,来取得最大的胜果。
也许,彭师长也曾想过要采用围三缺一,半途截杀的办法,来截击鬼子的退兵,但是却又因为此处的地形并不适合打伏击,也只得作罢。
“罗店里面有多少鬼子?”萧凌虎问道。
宋二嘎道:“听我们团长说,里面有鬼子一个联队!”
萧凌虎皱了皱眉头,马上明白了彭师长这么安排的用心。
鬼子一个联队,虽然兵力上只有三千八百多人,但是,他们的火力还是很足的。单单他们一个大队中,就有两门70毫米步兵炮,四门曲射步兵炮,二十挺重机枪,三十八挺轻机枪,五十个掷弹筒和六百七十多只步枪。
而像十一师这样的国军师是两旅四团总兵力在一万两千人以上,兵力上是鬼子将近四倍,但是作战能力上相比,却实在没有可以骄傲的地方。除了武器火力上的差别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士兵的素质根本无法相比。
真得打起仗来,在中远距离上,双方火力上还有是一定的差距,虽然十一师装备有德械,但那只是装备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大多数的营连,无论是迫击炮的数量,还是机枪火力上,都与鬼子有些差距。
要说的话,也只有五十米近战之时,十一师还有可能有一定的优势,因为十一师是国军的中央嫡系部队,每个班的班长都有一把花机枪,这就是近战中的法宝;而鬼子却没有这种武器。唯一令他们有信心的是,他们的拼刺刀的能力非常强悍,往往三五个国军士兵,才能对付得一个日本鬼子兵。
如果仗真得打到了双方士兵在战场上,靠着肉搏取胜,除了惨烈之外,也许就只剩下了无奈了。
可是,事实上,每一处阵地的争夺,打到最后,往往还是要靠着双方士兵们在战壕里,行以脸对脸,以颊撞颊的拼刺来决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