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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金熙宗五云楼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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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皇统八年〈1148〉十月,秋凉天气,厚重的乌云,堆积在阴沉的天空,哀乐在梁王府婉转低回,内色素纱横挂在府门上方。悬吊的纱球缀着寄托哀思的飘带,二门内的宽阔院落里搭设了吊唁的灵堂。和尚、道士、尼姑,还有萨满教的徒众在做法事,意在超度亡魂。巨幅遗像两侧垂挂的悼联分外醒目:灭辽邦击宋国横扫千军如席卷,扶太祖保太宗拓疆万里建丰功。这完整地概括了梁王宗弼也就是兀术一生为大金国所做的贡献。

吊唁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络绎不绝地依次来到。上将军海陵拈罢一炷香后退到了一旁,紧接着是胙王常胜和王妃撒卵,他们尚未上香完毕,大金国皇帝熙宗就已到了灵前。

常胜与王妃赶紧跪倒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熙宗说着不由自主便用手去搀扶撒卵。以往也曾听闻胙王妃色压群芳,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娇艳。特别是今日唁事一身素服,越发显得淡雅清新。熙宗的两只手便滑下去,有意地挨上了胙王妃的玉手,纤细而柔若无骨。

撒卵急忙抽出手,脸上一阵绯红,当然口中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是紧紧低着头。不过,这一微小的情节,却被海陵看在眼中。

而此刻熙宗只是再看胙王妃一眼,便为梁王燃上一炷香。他神情悲戚,泪流满面,哽咽得几乎泣不成声:“叔王啊,您怎就忍心抛弃朕而去?如今太傅宗干也已仙逝,梁王你又驾鹤西行,以后金同再有大事,让朕再找何人决断军国大事?”

海陵在一旁接过话来:“万岁无须忧虑,还有臣等忠臣良将为万岁分忧,区区南宋何足道哉?”

平章政事秉德也在近前,他忍不住搭茬:“万岁,若论忠勇谋略,胙王常胜足以为万岁肱股之臣。”

“丞相说得是,”熙宗顺着话茬,“朕平素也有耳闻,常胜为人宽厚大度,在朝中有极髙的威望,确为不可多得之人才。”

大理寺卿唐括辩也趁机举荐:“万岁,邓王之子阿懒,也是个治国奇才,又是青年将领中的佼佼者。文治武功,堪比梁王。我朝人才济济,万岁英明,不愁治国无人。”

熙宗斜视一眼胙王妃,传口谕:“胙王和王妃,即刻随朕回宫,朕有军国大事与其商议。”

常胜当时怔了一下,心说召自己进宫议事还说得过去,这连王妃同召是何道理?但彼时不容他多想,只能应答道:“遵旨。”

熙宗言毕已上殿前摆驾回宫,常胜乘马王妃坐轿,也跟着进了皇宫。熙宗经左侧大门桃源洞,直奔凉殿的五云楼,回头吩咐紧跟在身边的大兴国:“告知御膳房,摆宴五云楼。”

“遵旨。”

熙宗端坐于御座之上,常胜夫妇跪倒见驾:“陛下金安。”

“快快入座,也非朝堂之上,不需许多规矩。”熙宗的目光如同钉在撒卵身上,想挪也挪不开。

常胜心中很不是滋味,身为皇帝怎能对臣下之妻如此不遵礼数,总得要有所避讳才是。尽管心中不悦,他也不敢说出,只能无言地默对而已,熙宗该怎么看还是怎么看。

小太监们把各式菜蔬逐一流水般送上,还有太监端上来紫金凤嘴酒壶。熙宗叫过大兴国,在他耳边叮嘱几句。大兴同快步离幵,旋即手握一柄紫金龙头酒壶回来,交与了熙宗。

“胙王名满京都,百官钦敬,朕赏你一杯御酒。愿你继续为国尽忠,担起梁王遗留之重任。”熙宗往御案上的银盏里斟满酒,“大兴国,给胙王殿下送过去。”大兴国端起酒走到常胜附近:“王爷,请满饮此杯。

常胜接过酒端在手可就迟疑不决了,这若是毒酒,自己就会一命呜呼。要说是好酒,熙宗为何放着面前的酒不敬,而是在与大兴国耳语之后单独取来?如果不喝,就是抗旨,这按律也是死罪。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熙宗不免笑出声来:“胙王,不要疑虑不安,这并非毒酒,朕决无恶意,治国安邦还要仰仗于你。”

常胜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真的是毒酒,也是躲不过逃不掉的:“谢万岁赐酒!”举起杯来,一饮而下。

一旁的王妃撒卵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凝神注视着夫君的变化,唯恐常胜中毒而亡。过了一阵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始放下来。及见常胜喝酒吃菜正常无误,不禁暗暗责备自己多虑了。

常胜吃着喝着,眼见得把一只鸡腿送进嘴里,没等他嚼几下,眼皮抬不起来,头一沉,在面前的菜几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大兴国献

媚地对熙宗说万岁爷,药效发作了。”

熙宗点头一笑把他送到偏殿安歇。”

“遵旨。”大兴国把常胜架走了。

撒卵起身就要跟着去王爷,王爷。”

熙宗起身把她拦住:“胙王妃,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去照看王爷呀。”

“有朕的总管照看胙王,他不会有事的。”熙宗对撒卵满脸堆笑,“王妃但放宽心。”

“不,我要去陪伴王爷。”

“胙王妃,你还是留下来陪伴朕吧。”熙宗将撒卵一把抱住,而且就向她脸上又啃又咬。

“皇上,这如何使得!”撒卵竭力想要挣脱,“妾身乃是你臣下之妻,君戏臣妻,有违天理。”

“胙王妃,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美女,皆为朕生。”熙宗自有他的道理,“朕富有四海,你貌赛天仙,也是为朕所生,难道还要朕多费周折吗?”

“万岁,女人讲三从四德,妾身怎能做出违背妇德之事?且也不能有污夫君的英名。”撒卵在拼死挣扎。

熙宗一怒,索性松开手也好,朕决不强求你,被朕看中是你的荣幸。如果你不让朕如意,那就休怪朕对你全家不客气!”

“万岁想要怎样?”

“朕随意找个缘由,就可让你全家人头落地。”熙宗恶狠狠地说,“朕看你倒是要保贞节,还是保全家人的性命!”

“这,皇上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撒卵还不相信。

“大兴国,”熙宗传口谕,“命海陵立刻带禁军前往胙王府,将其全府大小人等无论老幼尽行斩杀。不留一个活口,连猫狗鸡都不留!”“遵旨。”大兴国转身就走。

“真的全杀呀!”

“有道是君无戏言。”

“万岁,不可妄杀无辜。”

“全府人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万岁,妾身,依从就是。”撒卵屈从了。

熙呆把撒卵领入了后殿,一个时辰后,二人整理好衣冠再复来到酒席宴上。常胜的药力也已过,大兴国把他也扶出殿来。常胜向席上的熙宗叩拜:“皇上,臣不胜酒力而失仪,还请万岁见谅。”

“无妨,胙王仍请入座畅饮。”熙宗依然忍不住多看撒卵几眼,举起酒杯说,“今日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常胜只有作陪:“万岁,请。”他心不在焉,琢磨着自己显然是被药酒迷倒,那么这段时间皇上做了什么?看他对王妃不时地眉来眼去,分明是做下了苟且之事。怎么办?无凭无据,再说便有凭有据又能怎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悼平皇后气冲冲地来到五云楼怎么,皇上还在吃花酒啊!”

“混账话!”熙宗一派打架的态势,“朕失去了太子济安和魏王道济,又失去了太傅和梁王,再找一个可以共议国事的重臣还不可以吗?你就是存心和朕作对,令朕不能决断,也好你来执政。”

悼平狠狠瞪了撒卵一眼皇上,臣妾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陪酒的人是精心挑选的吧?”

“朕爱和谁喝就和谁喝,你能管得了吗?”

“万岁,你是一国之主,不要为酒误了国家大事。”悼平皇后愤愤地发问,“辽阳州闹事你还管不管?”

“今日朕只喝酒,所有国事明日早朝时再议。”

“辽阳可是都闹出人命了。”

“那也不能误了朕的饮酒。”

“万岁你若只顾喝酒不理朝政,臣妾可就代你处理政务了。”悼平早就野心勃勃了。

熙宗已是七分醉意:“你要是不嫌麻烦,那你就去处理好了。”

“把玉玺给我。”悼平皇后伸手。

“要它做甚?”

“臣妾代你处理朝政,传旨之时总得加盖玺章。”悼平皇后劝道,“皇上,这样一来你就省心了。”

“好,大兴国,给她。”

“万岁爷,这合适吗?”大兴国感到不妥。

“有什么不合适的?”悼平皇后解释,“皇上要下圣旨,到臣妾处还

不是随时就可加盖玉玺。”

“对,有理。”熙宗再次发话,“给她。”

大兴国别别扭扭磨磨蹭蹭把玉玺拿来,他还想再劝劝熙宗。不料想悼平皇后上前一把便夺过来,抱在怀中如飞离去。

回到栖凤宫,悼平皇后可是来了精神,高高端坐于宝座之上:“高寿星,把海陵叫来见我。”

“遵懿旨。”不一时,海陵被传到。

“殿前都点检海陵。”

“臣在。”

“本宫命你即刻派人前往辽阳州传圣旨,要该州的女真人和汉人,把土地平分,若再因田地生事斗殴,一律关人大牢。”

“娘娘,这圣旨得万岁方可下达。”

“你抬起头来看。”悼平皇后把玉玺高高举起,“皇上业已委托本宫处理朝政大事,要你干什么,只管听话就是。”

“臣,遵懿旨。”海陵躬身而拜,他明白这个女人不可开罪。

悼平皇后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高寿星,拟旨。”

高寿星很快在黄绫上将圣旨书写完毕,再恭恭敬敬呈送到悼平皇后眼前,“请娘娘御览。”

悼平皇后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之后端足了架子说:“用印。”

高寿星加盖了玉玺,悼平皇后再吩咐道:“海陵,立派快马信使将圣旨送到辽阳州,不得有误。”

“遵旨。”海陵接过圣旨走下。

夜色中的五云楼,危楼高耸,灯火通明,好一番皇家气概。熙宗皇帝站立在栏杆处,踮着脚儿眺望离去的胙王妃。直到连背影也看不见了,他还没有转回寝殿的意思。

大兴国一旁强忍着笑提醒:“皇上,胙王已是走远,看不见了,该回寝殿休息安歇了。”

熙宗叹口气:“王妃也走了,这漫漫长夜朕该如何打发?”

“皇上也太痴情了。”大兴国不由得提起大事,“万岁爷,怎么适才间把处理朝政大权交给了皇后?”

“交她又能如何?”熙宗不以为然,“不过是权且让她高兴一时,一

切还不是朕说了算。”

“万岁,这皇权一撒手,怕是就收不回来了。”大兴国说起来还觉无奈玉玺都到了皇后手里,此后只怕皇上要听娘娘的。”

“笑话,朕不死就是皇帝,这大金国就是朕决定一切。”

“万岁要不信你就试试,对辽阳州发生的**,你做一个决定,看看究竟管用不管用。”

“朕的话是圣旨,自然是以朕的话为准。”熙宗问道,“大兴国,你说朕该如何处置辽阳州的乱局?”

“万岁,辽阳州**的起因是女真人同汉人争地。奴才以为,干脆把辽阳的汉人全都迁到燕山附近,把他们分开,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有理,就依你的见解。”熙宗传谕告知皇后,按朕意拟圣旨,送达辽阳州实行。”

大兴闰去了多时,无精打采地转回。熙宗忍不住问皇后一定是按朕的旨意照办。”

“皇后说,她已经把相关旨意拟成圣旨,让快马信使飞骑送去辽阳州,朝令夕改,多有不妥。”

“什么?皇后她敢不听朕的?”熙宗大为诧异也大为恼怒,“大兴国,立即宣召皇后和海陵、高寿星来见。”

过了一刻钟,悼平皇后、高寿星,还有海陵总算是来到了。悼平皇后进得五云楼,就尖声大嗓地喊起来:“皇上,是你亲口所说,让臣妾替你分忧处置朝政,这怎么刚说的话就不算数了。”

“皇后有所误解,朕适才忙于饮酒未及细想,辽阳州之事,朕刚刚有了主意,故命你立即派飞骑传圣旨。”

“皇上,这传旨得海陵大人派飞骑快马信使。”

“海陵,你下令吧。”熙宗吩咐。

海陵回问:“万岁,这圣旨何在?”

“大兴国,拟旨。”

“遵旨。”大兴国很快书写完毕,“万岁爷,旨意写好,请圣上御11”

熙宗接过来交与海陵立即安排信使。”

“皇上,这还尚未加印。”

“噢,”熙宗转交与髙寿星,“而今是你掌玺,钤印吧。”

高寿星接过圣旨,目光对着悼平皇后:“娘娘,这印奴才可就盖

了。”

“你难道随身带着玉玺?”

“不曾。”高寿星答道,“玺印留在了柄凤宫。”

“皇上,容高寿星回到栖凤宫再行加印。”

“也好。”熙宗此时倦意袭来,懒得再多纠缠。

大兴国可就不答应了:“万岁,娘娘现在处理国事,公务冗杂,若回宫后忘了,辽阳州岂不乱子越闹越大。”

“说得是。”熙宗也就叮上了,“高寿星,立即回宫加印,朕在此立等。

“遵旨。”高寿星两步一回头地盖印去了。

悼平皇后也转身离去:“皇上,臣妾告退了。”临走,她瞄7海陵一眼,示意海陵也离开。

海陵心领神会,因为他已吻过皇后芳泽,怎敢再悖逆皇后的用意。躬身而拜:“万岁,臣也告退了。”

“怎么,都要走,这朕的圣旨尚未落实,说溜就都溜了。”熙宗动怒了,心说,皇后我管不了,你海陵我还管不了?“海陵你若敢走,朕就打断你的腿!”

海陵只得停下脚步,扫视了皇后一眼:“臣自然以万岁之命是从,皇上不发话,臣怎敢轻举妄动?”

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随着高寿星的脚步离开了。没有皇后在场了,熙宗的气焰登时高涨了许多:“海陵,朕见你同皇后眉来眼去,你夜里假扮朕时,你们是否假戏真做了?”

“万岁,此等欺君大罪,臣有几颗脑袋,断无此事。”海陵连声否认,“皇上万勿听信谗言。”

“你以为朕是好骗的吗?朕的眼里可不揉沙子。”熙宗还在用诈,“你二人的一举一动,全都透露出无私也有蔽。”

“万岁,臣用人头担保,别说真事,便有一丝邪念,臣甘愿五雷轰顶,五马分尸,九族尽诛!”

说话间,高寿星转回,他把圣旨交与熙宗:“万岁,玺印加盖完毕,请圣上龙目阅验。”

熙宗看了一眼,交给海陵:“这下就是验证你对朕的忠心之时,看

你是否及时送到此旨。如有迟延,小心你的狗头!”

“臣不敢有误。”海陵带着圣旨逃命般去了。

在书殿与凉殿的连接处,悼平皇后断喝一声:“站住!”

海陵怔了一下:“娘娘。”

“如此慌张,要去何处?”

“皇上命微臣安排信使,要去辽阳州。”

“怎么,本宫的圣旨就不作数了?”

“臣只知唯圣命是从。”海陵明白他欠着悼平皇后大大的人情,“皇后也看见了,不是臣要同娘娘作对,而是皇上他有旨,臣怎敢抗旨不遵?”

“海陵,阳奉阴违你会吧。”

“请娘娘示下。”

“你找一个最亲信的信使,告诉他假意快马出京。但是出城后即偷偷返回,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皇上也不知他是否到过辽阳。”悼平言罢,颇为自负地问道,“怎样,可听本宫的话?”

“臣唯娘娘之话是听。”

“这就对了。”悼平动情地拉海陵,“速去安排信使,之后到我的柄凤宫来,你我今夜共饮同欢。”

“臣,遵懿旨。”

入夜了,皇宫大内灯火通明,五云楼又摆起了酒宴。熙宗皇帝把着整坛的御酒一碗一碗喝了个够。渐渐喝得八分醉意,他扯起嗓子发疯似的喊叫起来:“大兴国,大兴国,你到哪里偷懒去了?”

大兴国刚好气喘吁吁跑上来:“万岁爷,奴才在。”

“你说是如厕,为何却迟迟不归,分明是在说谎!”熙宗怒气不息,“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万岁,奴才属实另有所图。不过,奴才一切皆是为了皇上。”“休要胡说,为朕何来?”

“万岁,奴才是不放心海陵是否真派信使。”大兴国一副得意的样子,“奴才跟踪那个信使,见他刚刚出了城东门,又转到西门回来了。”“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在骗朕吗?”

“故而奴才提醒万岁,这朝政处置大权不能旁落,皇后她是不会再听万岁的,就连海陵他也倒向皇后一边。”

“朕,明日就杀了海陵。”

“万岁,只怕使不得。”大兴国相劝,“宫中禁军全归海陵管辖,弄不好他铤而走险,对万岁安危有碍。”

这一说,也令熙宗胆怯了:“这该如何是好?海陵若与皇后联起手来,通同谋逆,说不定就会祸起萧墙。”

“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对这一切佯做不知,反而对海陵加以笼络,使他没有防备。皇上再暗中调亲信军队入宫,给海陵来个突然袭击。

“那朕就先隐忍不发。”

“万岁,这样还不够。”大兴国再给出主意,“明日是海陵的生辰,皇上主动赏赐他金银珠宝,用以迷惑他,这就叫暗算无常死不知。”“好,就按你的主张办。”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海陵府中高搭彩棚,红调的绣球,把整座府邸装饰得分外妖娆。贺喜的人们如过江之鲫头尾相连不绝于路,忙得接受祝喜礼品的管家,汗流浃背,还是点不过数来。唱礼的像是市场上卖货的小贩,声音业已嘶哑一“八宝屏风一架。”

“南海红珊瑚树一棵。”

“镀金观音大士像一尊。”

“南国唐朝吴道子仕女画一轴。”

一个家人匆匆跑来:“管家,快去报告将军,宫里的总管太监大兴国到了,已在府门外下马。”

“可是,将军他正在客厅接待皇后娘娘栖凤宫的总管高寿星。”管家感到为难,“怕是分身乏术吧。”

大兴国已是腆着肚子横晃着身子进来了:“海陵在哪呀,好大的架子啊,皇上派咱家给他祝寿,他还敢置之不理?”

“大总管,不是,绝对不是。”管家满脸赔笑,“是这样,皇后娘娘也派总管高寿星来送贺礼,人是刚刚到达,上将军正在客厅接待。”“怎么,这皇后还高过皇上了,谁大谁小还分不清吗?”大兴国摆下脸子,“要是上将军不待见,莫如咱家打马回宫。”

“别价,千万别。小人这就去唤上将军来见总管,他闻信一定会过

来的。”管家撒腿就跑。

“你就说圣旨下,看他敢不来接旨。”大兴国还在运气。

“圣旨?拿出来咱家开开眼。”高寿星应着话,毫不示弱地走过来。“怎么,你还不信?”大兴国斗架似的迎过来,“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这还会有假?”

“那只能算是口渝。”高寿星嘿嘿笑着,“大总管,玉玺在咱家这,不加印怎会有圣旨?”

“你,这是有意贬损当今万岁。”大兴国怒气冲冲,“海陵,万岁口谕,跪听咱家宣示。”

海陵当面跪倒:“吾皇万岁万万岁!”

“殿前都点检海陵劳苦功髙,忠诚王事,今逢寿诞,朕特予嘉奖,计黄金一百两,白银一百两,绸缎五百匹,南朝忠臣司马光画像一张。愿卿如司马一般忠于臣职,永保我朝太平。钦此。”

“臣叩谢万岁隆恩!”海陵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礼单,交与管家,吩咐道,“摆在正中最高处,以示皇恩。”

“莫急,”髙寿星插上一杠子,“咱家这还有皇后娘娘的贺礼,上将军接过这份礼后,再做安排不迟。”

“臣,遵懿旨。”

“不是懿旨,是圣旨。”高寿星特意加重了语气,“上将军,奴才这可不是假传圣旨,这是实实在在加盖了玉玺的圣旨。”

“臣,接旨。”

高寿星的口吻分外张扬:“海陵将军忠于职守,本宫甚为赞许。值此寿辰,特予嘉奖,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珍珠一斛,玉如意五对,夜明珠十颗,翡翠罗汉十八尊,碧玉手镯一对,猫眼宝石八颗……”高寿星念起来没完了,到后来,大兴国已听不清高寿星再说出什么奇珍异宝的礼物。他只听见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啧啧称羡地议论不休

“这皇后娘娘出手真够大了,可是盖过了皇上的风头。”

“难怪皇后而今处理朝政了,气度就是比皇上要大。”

“这殿前都点检官虽不算大,地位也太重要了,难怪皇上、娘娘都要对他加以笼络。”

大兴国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海陵的将军府的,总之,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回到皇上面前。

熙宗得意地问:“如何,那海陵一定是喜出望外,没想到朕能如此重重地对他犒赏。”

“咳!”大兴国长长地叹口气。

“你这是为何?”熙宗感到奇怪,“主意是你出的,朕也都依你而行,你为何反倒垂头丧气?”

“万岁,你不听奴才苦苦相劝,定要把玉玺交与皇后。这可倒好,是作茧自缚了。”大兴国遂把在将军府的遭遇讲述一番,“皇上,奴才真都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你所言当真?”

“万岁爷,奴才怎敢在圣上面前胡言。”大兴国还在悲愤之中,“奴才当时真是无地自容啊!”

“大兴国,”熙宗已是气极,“朕命你立刻前往海陵府,将朕的赏赐礼物全数要回来。”

大兴国一愣:“皇上,这样做合适吗?不管怎么说,身为一国之君,赏了臣下哪有反悔之理?”

“让你要你就去要。”熙宗还在气头上,“海陵他不是巴结皇后吗?皇后的礼物不是比朕的贵重吗?就让他为皇后做狗腿子好了。”“皇上,不是奴才托懒不去,这实在是说不出口没法往回要哇。”大兴国不肯领旨。

“好你个大兴国,竟然敢抗旨不遵!”熙宗传唤一声,“来人,将大兴国推出去问斩。”

武士上前不由分说,把大兴国扭住,推起来就走。大兴国急忙哀求:“万岁爷,杀了奴才,谁在驾前侍候?再者说别人不如奴才知道皇上的喜好,只有奴才方能让皇上满意。”

“推回来。”熙宗想想也是,这凡事还得大兴国帮着拿主意呢,“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按在地上,重责八十皮鞭。”

“皇上,饶过奴才吧。八十鞭子,还不得把奴才屁股打烂了。”大兴国连连叩头,“真要是打了,奴才服侍皇上都不方便了。”

“啥也别说了,得给你留点记性。”熙宗不肯轻易放过武士们,给朕打,不要手软。”

八十皮鞭打得大兴国哭爹叫娘,真个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当他被抬回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昏厥过三四次了。大兴国心中暗恨熙宗,想自己尽心尽力在他身边服侍,不去要回赏赐之物,按说也是合乎情理的,怎么竟然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这真是太过分了。

一个人影无声地移动过来,渐渐靠近了床榻。大兴国一咬牙翻身坐起,将床头的宝剑抄在手中:“谁?”

“大总管,是下官。”来人到了面前。

大兴国认出是海陵:“上将军,怎么,看我挨了鞭子你高兴了,你这是落井下石小人得志。”

“大总管之言差矣。”海陵将手中物放在床头,当啷一声显得很重,“下官闻知总管无辜被责打,感到甚为不公,特来问候。”

“哼!该不是想趁机要我的命吧。”大兴国对海陵素无好感,他有意挪动了一下床头之物。

海陵将锦包打开,里面是黄澄澄耀眼的黄金这一百两金子,本是大总管带来的赏赐,今便与大总管疗伤恢复身体之用。”

“这,”大兴国甚为意外,“这如何使得?本是皇上赏与上将军的寿诞礼,奴才怎可擅自享用?”

“大总管,赏给下官,我便能做主了。”海陵说出套近乎的话,“你我同为圣驾前的奴才,说不定何时皇上不高兴,便就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彼此要相互多多帮衬才是,大总管,伴君如伴虎啊。”

“你,此言何意?”大兴国还有戒心,“难道你想离间我和万岁的关系?”

海陵不再多说下官是一番肺腑之言,信与否,全在总管自己领语。便总管到万岁面前出首,下官也绝不对大总管有怨言。”他言毕,抽身走了。

大兴国望着那一百两耀眼的黄金,久久地陷入了深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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