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手机,脸色严峻地看着面前的记事本。
片刻,她又开始拨打新的电话。
她一晚上,打的就是这样的电话。股市里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有没有人在做局?或者什么潜在目标?等等。她对她能想到的朋友提到这个股票,那个股票,不一而足。但她差不多都会提到沪市4412。
妈的!就是这只谁也没放在眼里的烂股票,现在成了悬在她头上的**!让她忧心忡忡!忐忑不安!
这间小小的冷饮店里只有七八张桌子,此时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现在已经很晚了,别的客人早就走光了。
远处柜台里的一个姑娘,正低头看着手机。
此时虽然是春夏之交,外面还是有点冷飕飕的。但袁诺芳心里却好像着了火一般。她抓起冷饮杯喝了一大口,继续思索她的危机到底来于何处。
这时,冷饮店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门上的玻璃被震得哗哗响。袁诺芳抬头,看见姜丽萍背着她的大提包匆匆进来,正四面张望。
袁诺芳向她招手,吼叫道:“臭姜,这里,这里!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姜丽萍也哇啦哇啦的向她喊叫。这两个人,要不喊叫就不说话。
她说:“臭黑袁,你讲理不讲理!我是赶着来的!路上有一段堵车,我也没办法!给我要点喝的,渴死我了。”
袁诺芳把面前的冷饮杯子推过去,“先喝我的。服务员,再来两杯冰酸梅!”
姜丽萍抓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你慌成这个样子!”
袁诺芳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是她给她带来了恶运。
她咬牙切齿地说:“臭姜,你知道不知道!我他妈的被人黑上了!”
姜丽萍吃惊地看着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像翻滚的骰子似的,在眼睛里乱转,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出了什么事?”
袁诺芳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妈的,今天我刚下班,就接到一个电话!”
对于基金经理袁诺芳来说,每天收盘后,做好明天的投资组合和计划,写好当日小结,下午四点半就可以下班了。
但是,国内的基金经理们,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的。她也同样。
她每天下午四点半之后,还要阅读大量的投研报告,掌握国际国内和各种经济、金融方面的情况。所以,她每天下班的时间差不多到下午六点钟了。
几乎天天如此。
她走的时候,交易室里几乎没有人了。她走到交易室门口的手机保管柜里拿了自己的手机,一边开机,一边向外走。
她沿着走廊向前走的时候,看见前台的惠小春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惠小春还向她挥了一下手,似乎打算和她一起走。
就在这时,她听见提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还在想,这是个什么人呀,这么准时。她拿出手机,随意地问:“哪位?”
手机里一阵沉默。就是这阵沉默,让她隐约意识到危险。
片刻,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缓慢而阴沉的声音:“袁总,您好。”
袁诺芳疑惑了一下,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也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却知道她的姓和职务。这时,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正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她轻声问:“您哪位?”
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平稳,就像一个老朋友的问候,但说出的话却让袁诺芳怵然惊心。
那个男人说:“袁总,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知道您很忙,所以,并不想耽误您太多的时间。我就问您一句话,沪市4412,是不是挺不错呀?”
袁诺芳几乎是大吃一惊,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见惠小春正看着她,似乎还想等她一起走。这个时候,她可不希望有任何人呆在自己身边。她轻轻向惠小春挥了一下手。
惠小春是个聪明姑娘,看清她的脸色,就悄悄地走了。
她靠在墙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显得很随意地说:“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对这个股?”她希望能转守为攻,占据主动。
但是,那个男人却嘿嘿地笑了起来,仍然不慌不忙地说:“好,好,袁总,非常好。我听出来了,袁总确实是一个通情达理的明白人,我很高兴。是这样,我希望,将来能够与袁总合作一次。”
袁诺芳隐隐松了一口气。她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她其实已经被对方掐住了脖子,甚至向她提出什么要命的建议也是有可能的。但那个男人却说,希望将来能合作一次。这就给了她缓一口气的时间。
她还有点不确信,又问:“先生,你是说,将来?”
那个男人说:“是的,是将来。但是,也不会太久。”
袁诺芳察觉那人有挂电话的意图,急忙追问一句:“先生,你说的合作,是想怎么合作呢?请问?”
她屏住呼吸,细细感受那人的呼吸和语气,甚至想感受到他的心跳。她希望能捕捉到任何可以让她了解对手的线索。
那个男人继续保持着他的平稳和温和,轻声说:“袁总,等到了时候,您会知道的。袁总,很高兴能和您通电话。希望以后我们合作愉快。再见。”
那个人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他的声音,也如鬼魂一般从手机里消失了。
这个时候,站在寂静走廊里的袁诺芳,惊魂不定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的眼睛已经凶狠地瞪了起来。
此时,这间小小的冷饮店里寂静到了极点。
甚至那个女招待也如鬼魂一般,无声地走过来,在袁诺芳和姜丽萍面前放下两杯冰酸梅,然后又无声地消失了。
姜丽萍美丽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么惊恐地看着袁诺芳。
她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身材苗条而柔软,常常让人想起风中的柳条。她最诱人的地方是她雪白的肌肤,光滑而细嫩,甚至还能泛出一层浅浅的粉红色。
但此时,她原本白晰的脸,却是苍白如雪。
她在本地证券报社里当记者,并且在圈内小有名气。在证券报社里当记者,要是不认识几个当基金经理的,那简直就是个瞎子。
所以,她认识袁诺芳,就是必然的结果。
其中唯一的一点不同寻常,就是她们很快结成了死党。譬如,她们眼下涉及到的这个沪市4412,就是她们之间最大的秘密。
她们的秘密有一个名称,叫“老鼠仓”。这个东西,无论在证券公司,还是在证券报社里,一旦被人发现,都是要倒大霉的!
但是,这个秘密却真的被人发现了!并且,发现秘密的人还给袁诺芳打了电话,表示要合作一下。这简直就和要拿刀杀她们是一样的!
袁诺芳瞪着姜丽萍,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冰酸梅。
她没吃晚饭,在这家冷饮店里呆了一晚上,肚子里全是冰酸梅了。
“臭姜,这就是整个过程!他说的话,还有他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都是原话!你听出来没有!这可不是小事!有人在背后玩大的!要跟老娘玩阴的!”
“沪市4412?那家伙怎么知道的?”姜丽萍满脸都是疑惑,惊讶地看着她。
“我怎么知道!我们是秘密建仓,没跟任何人说过!”袁诺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要吃人的样子。
“你说,他是不是就想抓咱们的‘老鼠仓’?”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妈的,这是最要命的事!一旦泄露出去,妈的,咱们全完蛋!搞不好还要坐牢!”
“他不会,想揭穿咱们吧?”
“似乎不是。”她皱着眉,凝望着远处,“他说,希望我跟他合作嘛。”
“怎么合作?”姜丽萍进一步追问。
“我更不知道了!”
袁诺芳简直要坐立不安了,丰满挺拔的身体也一左一右地扭着。
“他妈的,他不揭穿,搞不好就会叫老娘给他们抬轿子!那家伙知道我,也一定知道你!你是证券记者,搞不好会叫你给他吹喇叭呢!”
“那他妈的,我还活不活了!”姜丽萍再次瞪圆的眼睛。
“我们两个都一样!”袁诺芳的眼睛在姜丽萍脸上慢慢地盘旋,似乎在审视她。
她小声问:“喂,臭姜,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姜丽萍叫了起来,“你费什么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对别人说!再说,我是用葛涛母亲的身份证开的户,不可能有人知道。你呢?”
袁诺芳摇了一下头,“我更小心!我是用我妈家小保姆的身份证开的户!”
“我们都没说,可是,那家伙怎么会知道呢?”姜丽萍满脸都是疑惑。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简直是奇了怪了!难道那家伙长着三只眼?”
眼前的情况,让她们疑虑万分。她们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也相信谁都不会说出去。她们是秘密建仓呀!怎么会被人知道了呢?简直太奇怪了!
姜丽萍左思右想,仍然不得要领,就说:“喂,黑袁,你感觉,那家伙会不会现在就要搞鬼?叫咱们给他抬轿子吹喇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