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冬末用的防暴电棒备用已久,在电击胡奇峰之后,又没有充电,本身电力就有些弱了。刚才对阿汉的一击又正击在他腰间的皮带上,电力更弱,虽然能把人击退,但却达不到一击即晕的效果。她急着来拉夏初,又忘了再补一击,阿汉很快就从电击的麻痹感里恢复过来,拿起水果刀又扑了上来。
他此时已然丧心病狂,存心杀人,这一刀竟是直奔冬末的脖颈而去。幸好夏初在这生死关头爆发力惊人,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冬末身前,他那一刀,正砍在夏初的肩臂上。
冬末被夏初压在身下,感觉眼前一片暗红,脸上已经沾满夏初的鲜血,又惊又痛,不受控制的尖叫:“夏初!”
阿汉神经崩溃,早已陷入了疯狂,一刀砍中夏初后,哈哈狂笑,叫道:“去死吧!陪我一起死吧!”
一面叫,一面又挥刀扑了上来,冬末很想还击,可是夏初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将她护得那么紧,正将她的手脚都压住了,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汉双眼发红的舞刀又扑了上来。
幸好此时一直躲在外面的崔福海终于从以他的体型很难翻越的后院院墙上爬了进来,找到了“武器”,一拖把砸在阿汉脸上,将他打退。阿汉到这种时候,倒爆出一股霸悍,也不管对手有几个人,凄历的嚎叫着,又扑了上来。
崔福海面对这样疯子,虽然一直养精蓄锐,应付起来也觉得吃力,好在扫把长,水果刀短,他虽然手忙脚乱,但暂时还不至于被阿汉刺伤,只是被逼得连连后退,他眼瞅着情形不妙,连忙大喊:“冬末,你先带小夏走,去报警!”
冬末也知道在这狭小的屋里,面对发狂舞刀的疯子实在是不利,当下应了一声,架着夏初先从后门跑出屋外,坐在台阶上,顺手扯了院子里一件晾着的衣服,匆忙的将夏初伤口缠了缠,也顾不得去替他松绑了,柔声道:“夏初,你乖乖的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和大海把坏人制服了,再送你去医院!”
说着也不等他回应,便操起晾衣绳上的挂着的衣叉子往回跑,刚跑到门口,就听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屋里砰的一声,紧跟着便是阿汉惨厉至极的嚎叫。
冬末对这诡异的声音好奇至极,十分担心崔福海的安危:“大海,你怎样?”
崔福海没有立即回答,顿了顿才从屋里退了出来,把手里的扫把扔了,见冬末还想往屋里看,便将她拉住,下意识的掩住她的眼,道:“别看。”
冬末以为他误杀了阿汉,心里一惊,旋即安慰他道:“大海,没事,这人绑架杀人,我们是正当防卫。”
崔福海的脸色微白,见她误会,便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
崔福海指了指碎裂的后窗玻璃,低声道:“是狙击手!”
冬末怔住了,崔福海又道:“一枪击中,歹徒被狙击子弹的强力冲翻,生死不知……我估计夏家这次有可能是着意立威,这人即使没死,恐怕也去了半条命,剩下半条也悬着。”
冬末又愣了一下,不过她对阿汉本就没好感,更缺少圣母情怀,虽然对夏褀的手段感觉可怕,但只要夏初和崔福海无事,阿汉是什么情况,她也就懒得再问,扔了衣叉,回去给夏初松绑,查看伤势。
夏初的嘴一得了自由,便问:“冬末,你没事吧?”
冬末没好气的说:“废话,有事我还能来找你?”
夏初自从被阿汉骗来,就没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东西,还因为阿汉第二次问他银行卡的密码,他没有告诉而挨了一顿毒打,早已脱水脱力,嗓子干哑,被她骂也无力反驳。只是松了口气,喃道:“你没事就好,昨天上午我听到你喊救命,都吓死了……”
冬末嘴里骂他,但看到他身上新伤旧伤遍身,心却揪痛,小心的将他的头移放到自己肩上,转头叫崔福海帮她去屋里拿瓶水出来。
崔福海也料想既然狙击手都出动了,警察和夏褀必然就在不远的地方,即使阿汉的同伙回来,他们也不会有危险,因此也不劝冬末离开,就陪她在门口坐等救护车。
冬末一面给夏初喂水,一面听他说话,虽然早猜他必是因为听到自己有危险,才会被阿汉哄了出来,但此时得到证实,却还是忍不住气怒,骂道:“你傻呀!我如果有危险,是你能救的吗?你不乖乖的呆在画展里,跑出来干什么?”
夏初喝了几口水,感觉新伤旧伤的痛一起发作,又因为肩臂的伤口失血晕眩,晕晕沉沉的靠在冬末背上,喃喃的道:“我想保护你……冬末,我想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保护你,不让别人伤害你……可我没成功……冬末,我这么没用,你会不会很失望?”
冬末鼻子一酸,也不知是刚才受惊过度,还是怎么回事,眼泪特别浅,被他一句话就说得流了下来,声音都发颤的:“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怎么会失望呢?”
“真的么?”
“真的。”
夏初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靠着冬末的肩,昏睡过去。
此时外面才响起一阵警笛声,警车呼啸而至,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跳出来,围住这座农家小院——狙击手都已经把凶徒干掉了,普通警员才到,单以程序而论,这也太违规了。
只是以当时的情形来说,狙击手不缺开枪的理由,做案情报告时稍微把现场的情况写紧急一点,即使阿汉被当场击毙,检察机关也绝不会有异议。
警察对坐在门口的冬末等人也不加盘问,分出两人直奔里屋,等他们把全场控制住了,后面才又开来两辆警车,夏褀和一名高级警司从车里跳了出来。
夏褀急奔过来,问道:“小弟怎样?”
冬末回答:“刚才还说话,具体情况怎样不知道,大海已经叫了救护车了。”
那名警司上前看了一眼夏初背后的伤,探了探他的鼻息和体温,皱眉道:“我们先带他走,路上遇见救护车再转车。”
他说着就伸手来扶夏初,姿势十分专业,显然很有救助受外伤的人的经验。冬末任他把夏初抱走,看看夏褀,心里突觉怅然若失。以本心而论,她是想跟在夏初身边的,但有夏褀那样护在弟弟身边,她却无法凑上去,踌躇一下,正准备搭崔福海的车一起走,夏褀却突然转头,问道:“你还不上车?”
“啊?”
冬末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夏褀在示意自己陪在夏初身边,颇有些意外。正想举步往警车那边走,突然听到另一辆警车上有人大叫:“舒小姐!”
寻声望去,只见刘老大和另一个枯瘦的小青年并排被手铐铐在那辆警车上,正一脸惊惧之色的蹲坐着。
那枯瘦的小青年有可能就是阿汉的朋友飞鼠,警方知道了他的消息将他抓起带路正常,但刘老大怎么也被抓了?
冬末微微一愕,刘老大已经大叫起来:“舒小姐,你快替我证明一下,我刚才站在路口,真的只是在等你们,绝对没有歹意!”
冬末有些恍悟,又有些不解,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夏褀。夏褀小心翼翼的架着弟弟没有受伤的手臂,将他护住,轻描淡写的说:“这人刚才在路口,一看到警车就乱跑。梁警司布置狙击手时觉得他形迹可疑,就把他逮捕了。”
刘老大亲眼目睹狙击手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被吓得胆子都瘦了一圈,赶紧借着向冬末说话的机会解释:“误会,纯粹误会!我只是担心舒小姐的安危,所以在路口等着,绝不是什么歹徒。”
冬末虽然也知刘老大此人唯利是图,又是吸血水蛭,逮他没错。但这次能这么快找到夏初,她还是念他两分情,道:“他在这次事件里,也就是个消息贩子,没什么歹意。”
那梁警司对她倒也客气,笑了笑,过去口头训诫一番,就挥手让人把刘老大放了。刘老大一迭声的答应了,然后冲他们拱拱手,比兔子还窜得快。
梁警司回到车上,见冬末也小心的挨着夏初坐稳了,便吩咐司机撇开大队人马开车先走。冬末头一次坐在警车上,既担心夏初的伤情,又对夏褀隐约有几分惧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成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夏褀说:“你不该跑来找绑匪的。”
冬末愣了愣,困惑的抬头看着夏褀。夏褀的口气虽然不以为意,脸上的神色却相当缓和,微带责备之意:“你一个女人家的,跑来找绑匪肯定要吃亏。就不该莽撞,应该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
冬末突然有些想笑,觉得夏褀这话其实很有冷幽默的味道,不禁一笑,问道:“刚才我给飞鼠打电话时,是不是你们已经把他逮捕了?”
夏褀点了点头,感觉手下架着的夏初动了动,赶紧低头查看情况,柔声问:“小弟,你怎样?”
夏初疼得五官都挤成了一堆,抓着夏褀的手,很认真的说:“哥,你要待冬末好一点,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夏褀看了冬末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弟弟的眼神却很是柔和,轻柔的拍拍他的手背,温声说道:“我知道,你放心。医院马上就要到了,别怕痛啊。”
夏初皱了皱眉对他表示诱哄的语气表示不满,咕哝着说:“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面说,一面往冬末这边靠。其实冬末坐的边,正是他受伤的一面,往这边靠扯动伤口肯定比靠在夏褀身上痛,但这种时刻,他却只有挨着冬末才安心,身上痛不痛,暂时是顾不得了。
这种半晕半醒间的举动,全出自于人内心的亲疏程度,夏褀对这幼弟的感情是亦兄亦父,一向觉得这弟弟最亲近依靠的人应该是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被一个外人取代了,难免不是滋味。
只是他知道夏初的心意一旦决定,那是九牛不回,对冬末虽有诸多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