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淮安府的钱大将军,他接待了风尘仆仆的刘阳,带来的虎符和指环,慢悠悠地看了一盏茶之久,然后才答应要立即起兵帮助魏翎,但是刘阳转身一走,他却烦恼地差把所剩无几的头都给抓没了。
原因正是他之前已经接待了另一位自称“刘阳”的人,同样带着半边虎符和一枚指环前来宣旨。然而前一个刘阳宣读的懿旨的内容却是和现在这个完全相反,叫他无论如何要按兵不动。
如果,有一边的指环是假的,那自然问题就迎刃而解,偏偏他端详了半天,两枚指环都是真的。这……这真是太叫他为难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探子,知道魏翎派出了名为刘阳的人来当他们的联络人。但是问题是谁知道这刘阳长什么样子呢?现在作为唯一凭证的虎符和指环又偏偏出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这下子能不混乱起来吗?
刘阳一路疾奔,赶到扬州府的时候,被人当做奸细抓了起来。他辩驳了半天,出示了证据,然后才知道了竟然还有另一个刘阳的存在。他一下子自己也懵了,然后猛地捶了一下桌子,将一张好好的梨花木花桌拍成了碎块。
“竟然有人冒用本代庄主的名讳,实在是不知死活!”他气极了,被人当成奸细倒不是主要原因,他更担心的是那个人会败坏福临山庄的名声。
虽然白抚英已经不再管理福临山庄了,但是在福临人的眼中,她永远是福临地少主,最可亲可敬地主子
所以,刘阳立马问清了另一个刘阳的去向,马不停蹄赶往江淮府。终于,两个刘阳在江淮府上撞了了正着。
同样的体型,同样的相貌,甚至连眼中闪烁的蓝色幽光都一般无二,两个刘阳互相打量了一圈,然后往江淮府关将军面前一站,就连刚刚还和刘阳谈笑风生的关将军都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地了。
“这个……”关将军瞪着牛一样的眼珠子,搓着手,实在分不清到底应该听从那边的懿旨。
“你是何人?竟然敢假扮本代庄主!”刘阳怒声喝道。
“你才是何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假冒我福临山庄地人。”另一个刘阳毫不逊色地回到。
两个人无论外貌、衣着、声音和动作神态都无不肖似。就连生气起来怒瞪对方地表情也没有任何区别。关将军擦了擦额头地冷汗。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斗鸡一样地质问对方。
“我乃是福临山庄地三少爷刘阳。以印信为证。”一个刘阳拿出一枚精致地印信。上面是能工巧匠雕琢地“福临”二字。
“你以为凭一枚伪造地印信。就足以取信他人吗?”另一个刘阳也取出同样地一枚印信。然后讥讽道。“要证明。就要拿出只有福临人才知道地东西来。”他翻开自己两手地衣袖。只见左边衣袖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宋体地“刘”字。而右边衣袖则绣着一个同款地“阳”字。
先前地那个刘阳也同样讥讽地笑了一声。翻开两边衣袖。赫然是同样地两个字。竟然连位置都没有变动半分。
这下子,不仅仅关将军傻眼,就连主动要求翻衣袖的那个刘阳也愣了一下。
“好家伙,竟然模仿到了这般境地,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地吧!”刘阳合拢上衣袖,无言以对。
另一个刘阳也拢上衣袖,同样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既然你也已经将福临的规矩弄得这么清楚了,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分辨得清真假了。”
“不!还有一样东西是假不了的。”那一个刘阳抽出一把随身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我刘阳全身血液都是剧毒,一滴血就可以毒死一江鱼虾。你办得到吗?”
“那些鱼虾乃是无辜,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作为佐证?”这一个刘阳表示不赞同。
“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分辨二位真假的好办法了。其实也不用真的毒死一江鱼虾,只要命人牵来两只健硕的水牛,两位一试便知。”关将军见事情似乎有了希望,于是赶紧吩咐人去牵两头牛来。
早在两个刘阳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现在大厅外面满满当当地围满了围观的人。关将军这句话一出口,早就有人挤出人群去牵牛去了。
不多时,两头四五百斤重的健壮大水牛被牵进了将军府,同时还有人给两头水牛分别各准备了一木桶干净的井水。
既然骑虎难下,两个刘阳只好都划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液分别滴入两桶清水之中。
众目睽睽,死死盯着两头牛的反应。关将军咽了咽口水,觉得一颗心都已经跳到喉咙眼上头了。
两头水牛终于不负众望地喝了水。在所有人紧张兮兮的围观中,这两头壮汉都不一定可以空手制服的大水牛突然疯了一样地到处乱撞,很快地全身抽搐,只抽了不到两下就死了。
众人纷纷暗中吞了口口水。
这等剧毒,要是自己一个不心沾上了,那可是连呼一声救命的时间都没有的。所有的目光也就在此凝聚在两个刘阳身上。
看见这样的结局,两个刘阳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都不愿相信对方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能力。
“这不可能!”一个刘阳惊愕开口,“这怎么可能呢?”
“看来我们两个暂时还是没有办法弄明白究竟谁才是冒牌货了。”另一个刘阳摊了摊手,“这样一来,各地勤王军究竟要听从那一则懿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既然无法弄清楚那个才是真正地使,自然就无法判定那
旨才是太后真正地旨意了。白洛辰大婚之期正一步臣和百姓都在期盼着白洛辰和白抚英的结合。如今这种形势,就意味着魏翎无法调动勤王军,那逼宫退位也就只能是一种空想了。
究竟是谁未卜先知,竟然派出了另一个以假乱真的“刘阳”来传递旨意,甚至将所有可能的状况都预想到了呢?
见两位刘阳都在沉思,关将军不好打扰。他走出大厅,命人在大堂里摆了酒宴,准备为两位使接风洗尘。
半晌的时间,其中一位刘阳眼中突然闪现一丝厉色,他也不招呼,一掌就朝着另一位刘阳身上直劈过去。
这一掌他运足了力道,劈空有声,要是击实了,另一位刘阳不死才怪。
他的原意是利用这等拼死相斗,找出对方在武学招式上的纰漏,借此来辨认对方地身份。无奈他如意算盘打得响,对放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掌对轰,两个人不仅仅出掌力度与角度一致,就连出手之后后退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他见一击不中,也停滞,动作一引,全部武学一招一式全部忘对方身上招呼过去,出手毫不留情,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取对方性命。
对方也出手了,同样的招式,同样地狠辣手法,同样出手不留情。
这两个人都身蕴剧毒,这一下功法全开,部分毒气被护体罡气带出体外,就连插在花瓶中的鲜花都瞬间枯萎了。外面地侍见形势不对,赶紧将四周门窗全部关死,以免毒气四散,不心害了这一府的无辜。
直到双方使尽了所有知晓的招式,双栓筋疲力尽瘫在地上,再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头的时候,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才算是进入尾声。而这时,整间大厅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不仅仅大部分东西都被他们的掌力或掌风破坏殆尽,就连头上地房梁柱和四周的墙壁上都钉满了暗青子。
要知道,刘阳不仅仅擅长使毒,还在刘戚和百里子路地指导下练就了一手无双的暗器功夫。本来他们都认为只要使出暗器就一定可以分出胜负,谁知道两个人功力相当,最后谁也没有占到谁地便宜。
“暂……暂时休战。”两个人抬起头来,对着对方同时道,然后相视一笑。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假扮我地。希望此间事了,我们能够秉烛夜下,促膝长谈。”其中一位刘阳眼中闪着人生难得见知己的光彩,诚恳地道。
“彼此彼此。”另一位刘阳的眼中也出同样的光彩。
他们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竟然因为这一起事故而凑在了一起。只不过,眼前仍旧是敌对的,只指望着什么人可以将他们两个人分辨出来,否则事情永远没完没了。
“两位刘公子,可是打完了?”关将军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想来他极度害怕他们散出体外的毒气,没敢太过靠近这一块地方。
两个刘阳暂时停战,互相支撑起对方,慢慢走了出去。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了,五脏庙还是要好好的照顾的。
刘阳的回报当晚就递交到了魏翎的桌上,魏翎看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竟然可以知道他的计划,并且几乎是不失时机地坏着。
不单单是刘阳出使这件事,早在他召集武林人聚集凤山围场的时候,就有人一直在暗中活动,竟然服了许多武林人士远离了这场纷争。
他也都亲自前往询问那些退出,尽管他们给出的理由千变万化,但是统一不变的竟然都是不愿天下苍生遭受劫难。
武林人何时竟然也会谈这种天下苍生的高论了?真要没有人在背后搞鬼的话,他温凌第一个不相信。偏偏事实摆在眼前,那些退出的武林人却是口口声声对他们的盟主“我不愿天下苍生遭此劫难”。
因为白洛辰是现今的君主,是百姓的倚靠。他没有任何大过大错,如果温凌真要以先皇血洗周家这个案子硬扣到白洛辰头上,然后举兵反了白洛辰的话,天下必将分崩离析,从新陷入大战之中。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魏翎哑口无言。
他也曾想过,自己若真的举兵造反,难道能保证百姓无恙吗?但是随着白抚英的不理不睬,太后的从旁协助,各方势力的渐渐合拢,他竟然也开始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不流一滴血就逼得白洛辰退位。他竟然忘记了,白洛辰一旦退位,天下不一定就会服从他魏翎的管理,到时候烽烟四起,必将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只是,为什么直到今天,听了这些人的话,自己才会想起来呢?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赫然现原来自己一直都还在被白抚英牵着鼻子走。
白抚英故意利用他来进行举兵的动作,为的竟然是让白洛辰生活在危机之中,才会懂得励精图治,居安思危。她算准了魏翎他最后一定会为天下苍生考虑而收手,不会真的闹到流血漂橹的境界,所以才这样不声不响地纵容他聚集各方势力,打着勤王的旗号行事。
同时,因为怕魏翎他真的一时昏了头,举兵造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另一方面就一直派人阻止他的步步计划,企图利用其他人来让他魏翎觉醒。
真是用心良苦呢!
魏翎抽出腰间宝剑,将面前桌子一刀两断,道:“刘湘啊刘湘!你还以为我还是当时的温凌吗?这一回,我不会在甘心当你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