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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话 趋梦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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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影懒懒地回答:“你这番话能把你自己哄了吗?看着林枝儿天天围绕在摘星阁少主的身边,浓情软语,大献殷勤,你心中安能平静如水?自己在这儿风餐露宿,想着他二人赏月饮酒,你心中如何能舒服得了?你自己说说。”

这番话,直直钻进随风的心缝儿之中,如同狠狠撕裂了什么一般,一阵疼痛。平日里的的潇洒痛快,瞬间荡然无存,心爱的姑娘陪着人家,自己还得给人家卖命干活,这岂不是自己糟践自己么?随风一把扔下缰绳,翻身便跳下了车,岳清影吃了一惊,叫了一声“哎”,却见他一个箭步掠出驿道,独立原野之中,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四顾茫然,彷徨不已。

岳清影心下自知戳着随风的痛处,赶紧勒马停车,跳下车去看他。随风双手叉腰,微微弓着身子,一身乡间小老头的打扮,越显无助,随风轻轻一抹脸,手中便是一层皱皱薄薄的人脸面具,岳清影定睛一看,面具之上湿漉漉的,显然是泪水。不由得一阵怜惜,伸手拍了拍随风的肩膀:“哎,对不住了——”

“滚!”随风嗓子之中狠狠吭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从没有人对岳清影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如此的字眼,些许的内疚登时被冲得干干净净,又压了压性子,道:“走吧,该上路了。还有正事儿呢。”

“去他妈的正事儿!!”随风脱不了的几分村野之气,如今赫然而出,一股子戾气自心底狠狠地沉渣泛起,不由得骂了一句,“那是你们摘星阁的正事儿,与老子有什么相关!”

岳清影楞了一下,喝道:“你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

随风噌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满脸泪痕,五官支离破碎一般,一脸的横气,挑衅道:“你怎么?你怎么?我告诉你,有本事你今天把我杀了!要不然爷爷我还得骂!莫说是你,便是你老子来了,我也不怕!”说罢,退后一步,双手一摊,道:“来,来!你好手段,杀了我!”

岳清影从未见过人如此犯浑,登时没了手段,上次已经打了他,如今他比上次还要变本加厉,不由得愣在那里,气哼哼的,却哪里能出招杀他?!

随风愈发肆意,如癫如狂,冷笑道:“来啊!你岳家的法术天下霸道第一,好生厉害!全使出来,杀了我啊!”

“姑娘,杀了他。”

只是一声苍老的淡淡回答,于随风,岳清影二人听来,如同半空中滚过一个崩雷。

二人齐齐扭头,却见远远的车顶之上,一只杂色的老猫,稳稳伫立,眯着双眼,瞧将过来。

岳清影惊了一声,这便是方才在迷迷糊糊的茅屋之中见到的那只老猫!随风如同兜头被泼下了一瓢冷水,登时清醒,心下道,刚才是这猫说的话?!难不成是妖精不成——

二人半句话答不出,只见那猫身子一矮,稳稳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尾巴一翘,迈步而来,步步有龙象之威。

随风呆呆望着那猫徐徐走来,停在岳清影面前,仰头道:“岳小姐,你出手,杀了他,你若是不杀他,还得劳我老人家动手。”

这声音如此熟悉,随风脑中一个激灵,叫道:“趋梦使者!!”

那猫转头道:“你功夫不好,耳力倒是很好。”

随风纳头便拜,道:“前辈,方才……多谢前辈出手搭救!”

老猫冷笑一声:“用不着,老夫现在很后悔救你。”

随风面上一红,立起身子,轻道:“前辈……”

老猫肃然道:“你别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老夫当日放你一马,不过是因为你淫浸江湖却心性淳朴,功法奇差却资质迥异,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日后当为安定天下的一大人物。正是因此,我身中断魂鞭,魂魄生生被打成两截,不得归于本体,四名弟子恐怕也已经惨遭毒手,我趋梦一门怕是就此要灭门了——哪想到你如此不成器!区区几句实话都受不了,你若有气,回头去摘星阁撒,与岳小姐无赖耍混算什么本事?!眼看炼鬼术士就要席卷江湖,什么‘与老子有什么相干’这般混账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何其不忠不孝!阁下不只是枉为术士!简直是枉为人!——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师父正是死在炼鬼术士手中!!”

随风大吃一惊,眨着眼睛:“什么?!”前几日,在梦中,师父壮烈而死之景又重新浮于眼前,然而这么多年来,始终不知那几人究竟什么来路,钟大哥也没有告诉他。随风怔怔地说:“您如何知晓的?”

老猫道:“我在你梦中看到过那几个朦朦胧胧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庞,然而从声音、风格,几乎可以断定,那几人,就是四大鬼主。”

随风心中颤抖,这么多年来,师父惨死之景,始终萦绕心中,挥之不去,然而伤悲多于激愤,由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报仇之心未免渐渐淡薄。如今,赫然听说,仇人已然浮出水面,心中一股壮烈之火,骤然而起。

但听远远车中一抖,噌然有声,“通”得一声,一道银光从车顶赫然而起,直刺天穹,一个倒转,噌得直直插在随风面前,却是那把古剑,在地上悠悠荡荡。

老猫与岳清影微微一惊,随风眼神直愣愣,一步步走向那剑,伸手一把拔了出来,斜剑在手,轻轻道:“前辈,留我条性命,去杀炼鬼师,我死也要死在炼鬼师手中。”

老猫脸上一笑,与岳清影对视一笑。

随风稳稳道:“不就是四大鬼主?——”

老猫道:“呵呵,现在只剩了三人了。”

随风一想,点点头,当年其中一个炼鬼师已然被他师父临死之时以“隐印”灭于虚无。如此一来,只剩下三人而已,然而其中一个,还是当初交过手的老叫花子段嚣——铁龙与其关系非同小可。一想之间,又有几分棘手,然而与炼鬼师决意一战之心已然不可动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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