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龙…”向夏天走近赵云,一把抓住其手臂,唤道。
赵云身子僵住,仍是不看她一眼,神情冷漠:“何事?”
向夏天心里一窒,深呼了口气,咬着下嘴唇,颤颤地说着:“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你说吧。”赵云淡淡道,没有温度的话语。向夏天的眼眶不禁一湿,抽了下鼻子,强忍住委屈,边拽着他走边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你…”赵云欲挣脱,奈何向夏天态度强硬,手劲也不小,一路将他拖拽至无人廊上。
“既到了,你便说吧。”赵云将手抽离,面无波澜。
向夏天看得听得是既窝火又委屈,站到赵云跟前,让他看着自己,开口质问道:“赵子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挑眉,不解地望着她:“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是,我是有话和你说。但是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为什么要对我不理不睬?”向夏天叉腰忿声。
“我…没有,主公不在,军中大小事务都需我打理。”赵云侧过身,答道。
他侧过去,向夏天也随之转过去,有些红着眼,自嘲般地笑了笑:“子龙,你说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会信吧?”
赵云低头不语。向夏天着急地搭上他的手臂,想让他望着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再也不会找我?永远不会找我?”
赵云皱着眉,见她失态,面色也没好到哪去,叹了叹气,抿了抿嘴,淡淡说道:“你冷静些,我没有。”
然后,他又想转身。向夏天将他禁锢住,见他听闻他还是这样淡漠,眼眶的湿意更甚。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冷静些,望着赵云,颤抖的嗓音说道:“有没有,我眼里看着,心里有数。说没说谎,你我心里的答案都一样。子龙,你知道我的性子,今日我若不搞明白,我是断然不会让你走的!还是说,你宁愿在这看我这副可怜恳求你的模样,宁愿我日日夜夜都伤心痛苦,宁愿我们就此两断,你也不愿和我说几句心里话,也不愿和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向夏天有些抽泣,闭了闭眼缓一缓,再睁眼见赵云有几分动容,眼神也闪烁不定。向夏天再开口问道:“我再问一次,为什么…”
好一会儿,赵云叹了叹气,抿了抿唇,终是望着向夏天,语气中几分无奈,几分失意,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既已心有所属,我自当会成全。只怪我那日冲动,一时失言了,如今搅得你我都不得安生!你…就当从未听过我那些话罢,我也只是希望你心中不要有负担,不要有愧疚,不要有牵挂,这我也有错吗…”
向夏天似是听到了偌大的笑话般,苦笑着,高声驳道:“你当然有错!你自是犯了天大的错啊…”无奈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你又怎知我心有所属,的确,诚如你所说!但是你就那么肯定,我所属那人…就是他?!我和他谋面也不过三次,想我们确相处三年有余,你凭甚就认为那人是他,而不是你?!”
向夏天用尽一身的力气与勇气责问着,与赵云对视。
赵云有些惊愕地怔住,思量了会儿,缓缓沉吟道:“那你为何还和他在一起,行男女之事?”
“我…我都说了,我是有苦衷的,我是被逼无奈,我是迫不得已!本就不是我心甘情愿!”向夏天些许抓狂地解释着,同时心底也泛起些失望。
“难道那人还能强迫你不成?他既是强你所难,你又为何不让我了结掉那小人!”赵云目闪利光,振振有词。
“我…”向夏天一时语塞。他的确不能强迫自己,只是她不能将个中原委说出来。一旦她说出来,那么苜两是曹军的身份也就会被抖搂,如此又牵连到她和曹军有干系,到时又岂不是平白增添芥蒂?
“若是真出了人命,你堂堂将军的好名声岂不因为我而败坏?”
赵云目若朗星,紧紧盯着向夏天,似是想将她看透,又已经看透了一般:“夏天,你又岂会不知,我赵子龙是在乎名声的人?”
“但是,我不愿…”向夏天低头细语。
赵云见她已没有刚刚那股劲头,恐质问地她心虚了,也只道她是不愿那人受伤罢了,冷冷道:“不过都是逞辩!夏天,你大可同我说实话,你若真找到可托付之人,我赵子龙定当会真心祝福,亦不会让你深感为难!从此,我们以兄妹、朋友相称都可。其实以你才华,大可独当一面,实在不必委身于我帐下。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向主公开口,军医之职、文士之职,亦或将军之职,你都可胜任!”
向夏天听闻他这一席话,气不打一处来。他竟会说出这番话,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诘问发难道:“赵子龙,你…你那日口口声声说对我的情谊,就是这样?就是这点?你清楚那人底细吗?你就放心认为我可以将自己托付于那人?!更别谈什么狗屁祝福!你,你若真心喜欢我,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难过?为什么听你的语气,轻而易举就能脱身一般?呵,不愧是赵子龙,什么事都能潇洒自如…现在又急着要和我划清界限?难道你都不会要争取下,只是想着要把我推开?!这样懦弱缩身的赵云赵子龙,才不是我心目中那个神采飞扬,自信无畏的赵云赵子龙!”
赵云愣住,见她委屈地抹着泪,抽噎着,一时半会儿他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怕越说会越刺激她。其实他心里又真是那样想的吗?
他想伸手替她擦拭,只是又忍住收回。良久,等她好了些,有些颓废失意地道:“也许,你心目中的那个赵子龙,只适合在战场上,不适合在感情上…”
向夏天再也不想说了,无力又无奈地垂着头,仿佛费好大劲才抬头,目光深邃逼人,启着苍白无色的唇,沉沉道:“说到底,只是不信任罢了,枉我心意交付错人!”
他若真心喜欢,怎又会不相信?他若相信,他们之间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也罢。
随即,向夏天便头也不回,捂着脸忍着泪奔跑开。赵云杵在原地,眼里是她离去的背影,耳边只萦绕着她说得最后一句话,心意交付错人…那个错的人,是自己吗?他该不该去追?但他刚刚已把话挑明说绝,现在追上去又算什么?
他终是没去追。
卫义和张飞正藏在不显眼处观望。卫义是早发觉二人正在谈话,替二人把着风不被打扰,他心底也还是想二人重归于好的。哪料这窜出个猛将军张飞,是来寻将军喝酒絮叨的。卫义虽将他拦下,但这张飞一瞟,看见是子龙和小夏天二人,好奇心驱使着他非要留下观察番。
只见向夏天哭着跑出,而随后赵云也满脸失落地走出。
张飞见此,圆眼珠轱辘转动,上前搭着赵云的肩膀,憨态可掬,安慰道:“子龙兄弟,咋地和小夏天吵架了?唉,这夫妻床头吵架,也有床尾和的时候?不对不对,就算你们做不成夫妻,也不是…哎呀,俺这一粗人说不来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别想了,走,跟俺喝酒去!”
其实他是想说,两个男人做不成夫妻。这劝和的事他可做不来,得找大哥帮忙。
“翼德,我就不去了,怕扰你们兴致。”赵云淡淡婉拒。
卫义担忧地问出声:“将军,你还好吧?”
“嗯。”
…
不日,曹军进发,夏侯惇亲率大军,朝新野城杀过来。诸葛亮召集诸将听令。
堂上,刘备与诸葛亮同席而坐,兵符印绶皆放至诸葛亮一侧。待众将汇至,诸葛亮便开始下达着军令,此一役是闻名的博望坡之战。
“关羽听令,命你率一千兵马,到博望坡左侧的豫山埋伏,见到南面起火,便杀出来焚烧曹军的粮草辎重。”
“知道了…”关羽不情不愿地应下。
“张飞听令,命你率一千兵马,到博望坡右侧的安林埋伏,南面起火时,杀出来焚烧博望城的粮仓。”
张飞悻悻地冷哼了声,奈何军令如山,却也不得不听从。
“关平、刘封听令,着你俩率五百军士,到博望坡后侧等待,见曹军到来,放火为号。”
“是!”二人接令。
“赵云听令,命你作为前部先锋,与曹军交战,只许败,不许胜!”诸葛亮命令着,意味深长地望了眼赵云。
“是!”赵云上前抱拳行礼。
“再由主公亲率一军接应赵云。”
刘备点点头,起身也向其他将士一样,对着诸葛亮作揖行礼。
军令下达完毕,关羽张飞不免发些牢骚,不满诸葛亮将他们都使唤出去,还扬言若是计策不灵,便要拿他是问。待众将离去,有些是去准备打仗,有些则退下布着后防,堂上只剩诸葛亮和向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