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孙软儿支吾了半天,也不知是答不上来,还是向夏天用劲过猛,使得她说不出话。
向夏天皱了皱眉,一把将她的脸甩开,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人心明眼亮,低眉颔首地上前递给她手帕。
“呼....”孙软儿仿佛重获自由,深呼几口大气。
向夏天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你说,他会去了哪儿?”
孙软儿虚弱无力地答复道:“若如夫人所说,那人私欲狡诈,拿到那笔钱两后,应该不会满足于此,就此罢休。他极有可能想凭借着手上的这笔钱两,一本万利,以钱生钱。如果他之前经营过客栈,应该会重操旧业,卷土重来。夫人不妨去城中新开张的客栈寻他。”
“说得好。”向夏天勾着笑,点点下颚,“你心思缜密,逻辑不错,难得难得。”
从孙软儿的这番话中,向夏天听出来了她是个有脑子有心眼儿的。所以,要说这整件事是孙软儿策划的,也不会感到奇怪。
孙软儿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她想解释,“夫人,没有,不是这样的....”
向夏天打断她的话,“你说得我早就想到了,我命人不仅在江夏城中的客栈搜寻,还去了别的城地寻他。结果都一无所获。所以,你要继续替我解答下去。他若没有经营客栈,他会去了哪儿?”
孙软儿思量了一会儿,她有些怕,她若是接着回答下去,会不会越发地暴露自己。锋芒毕露这个道理她也是懂得。可是眼下这处境,还能由得她吗。她现在是受制于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回夫人,若是在客栈寻不到他,那么不妨这样设想,他面黄肌瘦,身似苦柴,他又毫不费力地得到一笔钱两,有没有可能拿着这笔钱两先去享受了一番。不知夫人有没有命人去酒馆赌场,或者是风月场所去寻?”
向夏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你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
孙软儿低下脑袋,“夫人过誉了,夫人不如现在就派人去那些地方寻....”
“啧啧,可惜那些地方我也已经派人找过了。”向夏天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结果又没找到。”
“这....又没找到吗?”孙软儿蹙着眉,神思凝重。
“是啊,又没找到。”向夏天转个圈又坐回去,手托下腮,“我在全城范围内都没能找到他,你说他会不会是回了乡里?”
“乡里吗?”孙软儿思考了会儿,“夫人说得不无可能。”
“那你且说说,他为什么会选择回乡里,他是准备拿着这笔钱返乡养老,坐吃山空吗?”向夏天睁着眼睛,好奇地询问道。
这可有些难倒了孙软儿,她若是顺着向夏天的意答,向夏天一定不会满意,定会继续为难她,“夫人,按理来说,那人返乡的几率可能比较小,但是也不能说他一定不会返乡。奴婢认为,他极有可能是真的返乡了。其一,他曾当着主公、军师和诸位将军的面,公然说不利于夫人的话,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夫人,怕夫人找他麻烦,所以不敢再在城中待着,便回返乡里避避风头。其二,俗话说‘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然说这笔钱两来途不光彩,也不能与锦衣相比,但好歹是主公和军师赏赐的,光这一点,就足够有噱头,所以奴婢想,那人可能借着这笔钱两回乡炫耀了。”
“好,好一个怕我找麻烦,好一个‘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分析得都很在理。看来是我疏忽大意了,我应该派人去他的乡里找找。”向夏天摇摇脑袋,叹声气。
“夫人莫要叹息,现在派人去找也为时不晚。”孙软儿暗自舒一口气,跪地磕头,“还请夫人相信奴婢,奴婢是真心希望夫人能找来那人,让他亲自和奴婢对峙,这样也好还奴婢一个清白。”
“你若真是清白的,不必他还,我还你也是一样的。”向夏天冲她微微笑。
孙软儿抬头望她,嗓音略微激动,“夫人是相信奴婢了吗?”
“唔....”向夏天故作纠结思索,再对着她一脸笑嘻嘻,“我差一点就相信你了。”
孙软儿被当头浇了盆冷水,有些失落丧气,更多的是不解,“夫人,奴婢....”
“你方才替我分析得那番话,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总觉着哪里有些问题。”向夏天皱着眉,摸着下巴。
“不知夫人有何问题。”孙软儿的心又悬起来。
“别紧张,就两个问题。你若能回答了,我便信了你,派人去他的乡里找找,就算找不到,我也不会再怪你。”
“谢夫人....”孙软儿赶快再叩头。
“可你若是不能回答,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向夏天无邪一笑,便开始了,“这第一嘛,你说他明知道会得罪我,为什么还要公然说不利于我的话呢。他大可领了银两潇洒离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给他自己找不自在。这第二嘛,那人曾是在新野小城开的客栈,我便派人去新野一带打听了下,原来他的家乡就是新野。可是如今荆州都被曹操给占领了,区区一新野小城,自然也被曹操收入囊中。现在新野已是曹操的领地,你的意思是,他拿了咱主公的好处,去到了曹操的地盘上。你说要是叫有心人知道了,拿去大作文章,传言他与咱主公之间有什么联系,这不是给自己惹一身臊吗?他就不怕曹操要他的命。”
孙软儿身子一怔,面色煞白。又听得向夏天缓缓道来,“你说说,你这话听似挺在理的,实则漏洞百出。你叫我如何相信呢?”
“夫人,这....”孙软儿已是话穷,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磕头不起。
“这什么?你若是说不出来,我可就要怀疑你和那人的关系不寻常。你是想借机迷惑误导我,好让我找不到他,是吗?”向夏天倩笑着。
“不,不是。”孙软儿连忙否认。
“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他明知那样会得罪我,却还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向夏天倏然站起身,大喝道,傲然睥睨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孙软儿被她这么一喝,似是魔怔住,“为什么?夫人你曾经得罪过他。”
向夏天眼睛瞪大,她知道!她知道自己曾经得罪过那个客栈老板。上一次那个客栈老板想趁机对她耍流氓,后来反被她教训了一番。
“这也说不定呢?也许夫人曾经得罪过他。”孙软儿改口道。
向夏天眼光一黯。接着,握紧拳头,蹲下身与她平视着,“你知道,你明明知道,你都知道。”
“夫人,奴婢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孙软儿垂下脑袋。
向夏天强扳起她的下颚,“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你知道我和那人有过不合,所以你们便联手合作,让我当众难堪,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夫人多想了,奴婢真的不知,那只是奴婢的揣测。”孙软儿摇晃着脑袋,欲哭无泪,“那真的是奴婢的妄自揣测,没想到歪打正着。还请夫人切莫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向夏天自嘲冷笑一声,“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便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旁人都不能揣测到的,为何你偏偏能。还有,有人曾在那日之前,见过你和那人私底下有过交谈,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孙软儿大呼一声,“怎么可能?那日奴婢也是第一次和他逢面,奴婢怎可能和他私下说过什么。是谁污蔑我,想要陷害我?夫人切不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那些都不是真的。”
“小人谗言?”向夏天愤懑,“我看你才是那个小人,满口谎言!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凭什么污蔑你,陷害你。你一个下人,未免把自己的身份抬得太高了点。”
孙软儿上前扯住向夏天的裙摆,哭诉道,“奴婢没有说谎,夫人你要相信奴婢。夫人,奴婢在那之前都不认识那人,又哪来的和他交谈一说?夫人,真的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奴婢。夫人,求您告诉奴婢,是哪个小人,是哪个小人要对奴婢不利!”
“你也配一口一个小人?”向夏天冷嘲热讽着,“我看你这是要死皮赖脸地不认账了?那好,我告诉你是谁。”
“是谁,是谁!到底是哪个小人?”孙软儿尖声道,目光注视着向夏天。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贼喊捉贼的样子很恶心,很丑陋。”向夏天一点不客气,“你尽管撒泼,尽管哭着说冤枉,尽管大声喊着小人,我这就命人去将月月请来。让她好好听着,有人在这儿是怎样地辱骂她。我看你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再喊。来人,去军师府上将军师夫人给我请来!”
向夏天潇洒霸气一声,大袖一挥,将手背转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