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向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下人端着洗脸盆进来服侍,“夫人,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向夏天迷糊地应着,“子龙他人呢?”
近来二人虽有些别扭,但到底还是关心着彼此的。
“回夫人,将军他已经出府了。”下人拂身行礼。
“出府了?”向夏天失落撇嘴。
“夫人忘了,将军他该去军中了。”下人提醒着。
向夏天这才想起,小年假已经过了,他要回军营里忙了。她懊恼地拍拍脑门,最近这脑子是越来越糊涂了,都是被这接二连三的烦心事给闹的。
“我想起来了。”向夏天起身,拿起布巾擦拭着脸,“对了,孙软儿她昨日有什么反常的吗?”
“回夫人,并无。她昨天一整日都安分待在屋中,除了中间去了趟厨房取来煎好的药。奴婢想,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下人如实禀报。
“嗯,我知道了。继续给我盯着她。”向夏天吩咐着。擦拭完脸后,将布巾甩进盆里,溅起一阵水花。
II
一直到晌午,向夏天用过午膳后,搬来了把躺椅在后院小憩。她想等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也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再重回军营训练。刘备和诸葛亮自然也默允,所以她这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惬意的。
“夫人,孙姑娘求见。”下人来报。
“着见。”向夏天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奴婢拜见夫人。”孙软儿行叩头礼,她深知自己得罪了向夏天,不敢有丝毫怠慢。
向夏天置若罔闻,仍闭着眼,优哉游哉。孙软儿匍匐在地,一直没等到上头的人开口发话。她悄悄抬头瞥一眼,向夏天却突然睁眼,与她对视上。
“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向夏天眉目含笑。
“没,没有。”孙软儿慌忙低下头,再叩头,“奴婢孙软儿拜见夫人。”
“啧....”向夏天蹙了蹙眉,“我又不是耳聋,你不嫌烦我还烦。”
“是奴婢的错,还请夫人责怪。”孙软儿埋头贴地。
向夏天抬眼,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着,唯独不将她放在眼里,“先不忙着责怪。”
“谢夫人....”孙软儿开口,又突然被向夏天打断,“你也先别忙着谢,听我把话说完。”
孙软儿惶恐地缓缓抬起头,疑惑地瞧着她。见她嘴角带笑,云淡风轻地来一句:“都先记着,待会儿再将你的错一桩桩一件件数来,最后再给你定罪处罚。”
孙软儿身子一颤,低下头咬着嘴唇,“是....”
“唉,午时都已过,你可真让我好等。”向夏天语气不满,叹声气摇摇脑袋。
“回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孙软儿唯唯诺诺。
“不是有意的?”向夏天轻呵一声,“睡过了头还不是有意的吗?”
孙软儿倏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她,那眼神像是在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别那么惊讶。好歹我也是这后院的女主人,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就算是一点小事,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向夏天托着下颚,理所当然地回复着。
“夫人说的是。”孙软儿低眉颔首。
向夏天挑挑眉,早上从下人那儿得知她昨天整日缩在房里,便好奇地问一句:“你近来嗜睡?”
孙软儿慌了神,连忙开口,“夫人,您听我解释。其实是那药效催人眠....”
“不必解释。起晚了就是起晚了,起晚既误时,误时自会误事,误事自当该罚。就罚你,扣除这个月的例银。”向夏天语气蛮横,不容置疑。
“是,奴婢领罚。”孙软儿隐约间似舒了口气。
“话说回来,你今天就好些了?”向夏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谢夫人关心,奴婢已经好多了。”
“你这病好得倒挺快。”向夏天见她的面色比昨日要红润了不少,心中有些奇怪。说她是受了风寒吧,可这一夜间便痊愈,那她的身体素质可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说她是肠胃的问题吧,方才听下人密告,她今日还去厨房寻了些酸梅吃。酸性会刺激肠胃,不利于肠胃的恢复,可她现在正好好的。
孙软儿的面色变幻,可也只在一瞬间。她镇定答道:“回夫人的话,奴婢的胃已是老毛病,只要喝了药再休息一晚上就会好。那药刚好顺带着可以治风寒,所以奴婢....”
听她这么一说,向夏天倒来了兴趣。“哦?你且说说是什么药,既能治你的胃病,又能治风寒。”
“这....”孙软儿神色见难。
“怎么,说不出来吗?”向夏天狐疑盯着她。
“不,不是。”孙软儿连忙摇头,“听闻夫人曾任职过军医,夫人既懂医术,想必夫人一定知道家族秘药的重要性。独门秘方不可外传,否则老祖宗是会怪罪的。”
“随你吧,我还不稀罕知道。”向夏天摆摆手,一副傲娇脸。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些正事了。”向夏天摸摸下巴,一双利眼带着气势。
“正事?”孙软儿一脸懵懂,“夫人,奴婢昨日已经向你解释清楚了,夫人是不相信奴婢所说的吗?夫人若不相信,可以去找来那日看门的护卫,还有小阮,他们都可替我作证。”
“他们?”向夏天像是听见了个笑话,“看门的护卫能替你作证什么,作证你是碰巧路过府门,而不是故意路过?还有那个小阮,她对你是一口一个夸赞,要说我和月月是情同姐妹,我看你和那个小阮的关系也不差吧。她说得话,我又凭什么相信。难道你不觉得,你说得这句话很可笑吗?”
“夫人,夫人这话使奴婢惶恐。府中上下的人都对将军和夫人耿耿忠心,奴婢自然也是,怎么会对夫人扯谎呢。”孙软儿振振有词。
“耿耿忠心,忠心谁不会嘴上说说。这忠也不知是对谁忠,是对我和子龙,还是对她自己,亦或是对自身有利的人。同理,这心也不知是向着谁的。你说呢?”向夏天慵懒地讲着理。
“夫人,奴婢的忠是对将军和夫人的忠,奴婢的一颗心也是向着将军和夫人的。”孙软儿急忙表示着。
“慌什么。对了,还有一个人。”向夏天欣喜出声,“也许,他的话我会相信。”
“夫人,奴婢不知,还请夫人明示。”孙软儿疑惑地看向她。
“你怎会不知呢?那人还曾有幸经你的口得到通传,你还曾替那人三番两次地说过话呢。”向夏天勾着笑,一脸坐等好戏的模样。
“我、我....”孙软儿埋着头,眼神飘忽,“奴、奴婢想起来了,是那个人。”
“想起来就好。不错,正是那人。除非叫那人来你我二人面前对峙一番,只要他亲口承认,你和他从未有过联系,也没有丝毫关系。那日他在堂上说得话全是心血来潮,而非有人指使!”向夏天一顿大声叫嚣,周围的下人着实吓了一跳,好像也渐渐反应过来夫人为何死咬着孙软儿不放。
孙软儿听闻这番,倒还沉得住气。她面不改色,磕个响头,一腔正声,“实如夫人所言,奴婢和那人的确从未有过联系,也没有丝毫关系。夫人尽可找那人来和奴婢对峙,奴婢定是清白的。”
“这么有底气,你不怕我真将那人找来?”向夏天站起身,居高临下,面带冷笑。
“奴婢从未做过的事,何来惧怕一说。”孙软儿掷地有声,好像充满着正义。
“当真不怕?”向夏天沉下脸,冷冽且凶。
“不怕。”孙软儿一脸倔强,抬头仰视着她,和她的视线交织上。
身旁的下人仿佛都从这二人的对视中嗅出了浓重的火药味,不禁打了个冷颤,也替孙软儿捏把冷汗。
下一秒,兀地听到向夏天仰天长笑,“好,好一个不怕。那还真是我错怪你了。”
下人只道是夫人在考验孙软儿,也以为孙软儿通过了夫人的考验,半悬着的心松下了些。就连孙软儿自己也这么认为,她暗暗放一口气。
只是眨眼间,向夏天忽然俯身,手掌凶狠地捏住孙软儿的脸蛋。孙软儿痛得‘嘶’一声,下人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痛。
“你不怕,是因为你知道我找不到那人。”向夏天瞪着她,眼中泛着寒光。
“不,不....”没人知道孙软儿想说什么,她这副样子怎么能说得了话。
“哼,我索性直接告诉你,我确实没找到那人。这下子你称心如意了,你大可放心了。嗯?”向夏天皮笑肉不笑,再加上冷冽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没,没有....”孙软儿使着吃奶的劲儿摇着脑袋,几乎要哭出来了。也不晓得是痛的哭,还是吓得哭。
“可是就算我找不到那人,也没关系。我想你应该能替我解答,那人为何会凭空消失。那人曾是客栈老板,生性贪婪,刁钻奸滑,上次他又很幸运地收到主公和军师赐还给他的一笔银两,你说他手上拿着一笔银两,会去了哪儿呢?”向夏天手上的劲道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