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
当安菲下楼, 手指自然而然搭住他的小臂而不是更近处的楼梯扶手时,郁飞尘确认安菲现使用他的态度更加顺手,且更加理所当然了。
种变化彻底发生, 是郁飞尘对安菲说出那句“没有离开过”的时候。醒后,安菲身那种微带尖锐的冰冷就消失了,也不再因亲密的举止感到冒犯。
他不再强调自己对所有物的主权, 因为他已经确认自己完拥有那东。
对此,郁飞尘似乎没什么意见。
马戏团并不太平,他们没下到楼下,就听见外面传激烈的打斗声。打斗声里夹杂着道具的使用声,兵刃的撞击声, 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楼梯陡峭阴暗,生长的潮湿的苔藓。马戏团的建筑材料不是砖石,大多数都是奇异的木质, 外面的声音传过, 建筑的墙壁里层层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他们一直很危险?”安菲道:“你应该早点出。”
郁飞尘一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以为外面一切顺利无须注意, 现才发现,似乎不是样。
郁飞尘辨认着那些声音, 声音笃:“不晚。”
时路过一个大型露台。他们看见了外面的场景。
加特林的蓝光一直冒着,扫射向外面的街道,巨大的声音奠了混乱的基调。
箭雨从一条街相隔的某个建筑里流星一样朝马戏团围墙里射,三个地方都着了火。远处大型建筑里闪过瞄准镜的反光, 枪声一直马戏团各处响起。
只是远处的威胁,近处的——
几个符合条件的猎物守马戏团的兽口大门,温莎和白松也混中, 那地方是机枪扫射的死角,他们正与门外涌的数个捕猎者激烈交锋。
另一旁,命运女神高高立钢丝,一个人应对着自空中的袭击,她的命运线预言次数快要用完了。
昨晚的一夜过后,逃到马戏团的猎物都黑板发言,证明座庇护所真实存,不是什么用心险恶的陷阱。
于是,想马戏团的猎物,越越多了。
那么,想马戏团的猎人就更多了。
不需要城市里穿梭寻找,马戏团就是最大的靶子,不仅有许多猎物里面,有更多猎物正去马戏团的路——于是,几乎大半个迷雾之都的客人都缓缓朝马戏团靠拢。
不算潜伏各处的猎人,光是马戏团周围现能见到的,就有二百个。
两个病人早已经嘻嘻笑着潜入了周围的街道里,他们神出鬼没,不听指挥。所到之处经常传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声,不知道遭遇他们两个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希娜的咆哮声风中遥遥传。
“文森特——!!!”
“你他妈的———架也不打——觉也不睡——抽了一夜的卡——”
“难道就不能抽一下们现能不能顶住吗?”
墨菲从他的卡牌中抬起头,随手散落地面的卡牌中挑了一张,翻到正面,没精打采道:“们会一直安。”
“真的吗,不信。”希娜说。
墨菲又抽一张:“危险南面。”
希娜的炮筒缓缓往南面转移,防御着可能出现的敌人。然而没对准南方的街道口,面的防守就出现了缺口,希娜当机立断转向方。
墨菲掐了个道具,下了高台,径直往南方去了。
——连专职画画和算命的墨菲都不得不出门对敌,可见情况之恶劣。
制高点只剩命运女神一人支撑,不知哪里传惨叫声,为混乱的场景添砖加瓦。
危险的氛围一触即发,时候,但凡一个地方出现破溃,里就会失守。
“就是你的不晚么。”安菲环视一周,淡淡道。
郁飞尘也看见了下面的场景,说:“不晚。”
安菲:“?”
“有经验。”郁飞尘把安菲带离了可能被外面看见的位置,自己站露台,说:“等。”
安菲缓缓点了点头。
刹那,恶魔的黑翼郁飞尘背后展开,遮蔽了安菲面的阳光。锁链随动作发出撞击响,郁飞尘朝一个方向去了。
安菲睡了很长时,但他没有,对外面的情况很清楚——飞起的瞬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安菲方才的疑问神情,确自己是对的,现确实不晚,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长时用重机枪超度别人,希娜被震得手麻,时新一波猎人面八方出现,她焦灼地将枪管转向另一个方向的时候,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从主建筑里腾空而起的黑影。
想起个姗姗迟的黑影可能是谁,她麻木地看了看马戏团里鸡飞狗跳东倒歪的悲惨场景。
那一刻,希娜忽然想起一句乐园流传的话。
“郁神带过,不死就行。”
南方街口。
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出现离里最近的小巷转角处。夕阳给他地面投下一个硕大的阴影。他身肌肉虬结,整个人的宽度几乎与巷口的宽度一样。肩却扛着一个比他整个人大一圈的漆黑重球,球体生满森寒的棘刺,用沉重的链条牵着。看不出材质,但壮汉每走一步,脚下的道路都会出现微小的裂缝。
迷雾之都里固然有防御道具,但道具的防御,也是有限度的。
种重型杀器下,人的躯体就像一团橡皮泥一样不堪一击。当然,面对它,马戏团的围墙或许也很危险。
壮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马戏团。
就那么几只垂死挣扎的猎物,能防守到现,简直是奇迹。围攻的都是没用的乌合之众。
那就让他结束个滑稽的庇护所吧。
壮汉抬腿,一个修长单薄的身影却缓缓从对面朝他走。
者面色微微苍白,披着栗色的长发,一只眼是盲的,眼球是纯粹的灰白色。一看就很弱的样子,身却带着难以言说的神秘气质,让人不由得谨慎对待——尤,个人手里握着一沓图案诡秘的卡牌。
就壮汉打量个人的时候,人抽出一张牌,看过牌面后,把目光投向他:“你自一个胜者为王的蛮荒世界。”
二张。
“最近一个被你杀死的人是一名女。”
壮汉的目光逐渐阴沉,握紧重球的铁链,对眼个神神叨叨的人说:“你想做什么?”
三张。
“小心你的右耳,它会是你灾祸的源。”
筋肉虬结的胸膛发出一声咆哮:“滚!”
墨菲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两指夹起张卡牌,用卡牌的侧边轻轻压住自己的嘴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接着翻开张卡牌。
“你最近受的一次伤左腰。”
壮汉的左边手臂下意识往左腰处移了移。
“没有恶意,只是用完了能用的攻击道具,需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同伴。”墨菲说,“马戏团里藏着一个未知的危险,闯进去的人会遭遇厄运,如果你愿意与合作,的牌面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晚风恰如分地吹过,长发拂动,连那只灰白的盲眼都因此显得格外神秘幽寂。
围猎时刻,猎人和猎人之结伴很常见。
壮汉死死看着墨菲,张嘴欲说一个“好”字。
却有一股诡异的直觉直冲他的天灵感,让他淋了冷水一样猛地寒噤了一下,死寂幽怖的感觉刹那从右边笼罩了他。
刚才神棍提到左腰,他的注意力左边,直到现才惊觉右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阴影笼罩。而就一刻,一枚窄长、冷沉的尖刀刺入他的右耳处,幽灵一样,一个刁钻的角度向斜方穿进他颅骨的缝隙,洞穿整个大脑。
尖刀轻轻旋转搅动。
人的生命往往就是样脆弱,无论有怎样庞大强健的身躯。
壮汉如一座崩塌的山一样向下倒去,漆黑重球压陷了他的胸膛,然后地面砸出一个面八方都是裂缝的深坑。
墨菲:“……”
他直勾勾看着忽然出现抢了他敌人的人,咬牙切齿道:“郁飞尘。”
郁飞尘看向地面的尸体,很讨厌种身躯庞大的人,没几处一击即中的要害。换成墨菲种,随便一捅,流不了几滴血就死了,比较干净。
他没拔回那柄沾了脑子的刀。
相反,他倒是对那枚重球很感兴趣。
“把它拿回马戏团。”郁飞尘道。
墨菲:“你怎么不拿?要去别的地方对付敌人。”
郁飞尘不得不冒昧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能打架吗?”
墨菲:“?”
他说:“你难道没看见刚才干什么?”
郁飞尘:“只听到你说话。”
下一秒翼翅展开,郁飞尘离开了里,往北方向去了。
墨菲感到一种耻辱。
北方,一幢破旧的二层小楼里,。两个人正对着窗外,瞄准马戏团。他们的武器是一把大型魔箭弩。箭尖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好东可比加特林的射程长多了。”中一个人笑了笑,说。
“但咱们待里远程攻击,有什么意思?就算把马戏团烧了,猎物也是面那些人的。”
“杀不了猎物,给他们添堵也行。反正就是看不惯傻逼猎物抱团的样子。乖乖被杀不好吗?”人眼里满是阴森森的笑意。
冷却时结束。两人开始装填弓弩,为弓弦蓄力。无数根燃烧着烈火的长箭即将飞向马戏团,马戏团空造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火雨。
“颤抖吧,猎物。”
就一刻。
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忽然被一股巨力按向彼此的方向。
“咚”一声沉闷的声响。两个人的脑袋重重撞了一起,同时失去了意识。
郁飞尘松手,两个人的身体软倒他们的魔弓弩。
郁飞尘离开里之窗户留了个标记。如果墨菲收拾完那颗黑重球,很容易能发现个标志,把架重弩也拉回去。
带回有效的道具,难道不比忽悠人效率高多了。
高台的希娜忽然发现自面八方的压力渐渐减小了。
偶尔,漆黑的影子掠过马戏团空,会丢下一两个惊慌失措的猎物。据他们说,都是被追杀的过程中忽然被人拎起,一转眼就到了里。
希娜叹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情况不是好转吗?”医生说。
与两个疯子病人相比,医生简直是一个世界绝无仅有的正常人。或许是治疗精神疾病的医生具有让人吐露真相的魔力,希娜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忧:“担心他出去里之后,找开工资。唉,们公司真的很穷呢。恨不得把地板揭掉。”
医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种情况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