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臣微微抬眸,端起了手边的茶水,却是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右侧,只见那女孩半靠在床侧,脸色柔柔的,像是看透了自己‘借题发挥’的念头。
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一口未动的茶水放在了桌上。
“四叔的意思是,大理寺非查不行,这个罪名我非担不可是吗?”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是沈鹤臣看着宁蔺臣的眼神变了几分,就连镇北侯也是低下了头,心里在感慨宁家仗着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且不说当今圣上还要给沈鹤臣三分面子,一个小小的世子竟然敢口出狂言!
沈鹤臣的声音从胸腔传出来,漫不经心的低沉。
“是又如何?”
“王,王爷,此时为我一人所为,和宁世子并无半分关系,是我想去瞧瞧姐姐,被丫鬟给拦在了外面,后面还被关了禁闭心里不甘才会生出这个法子,可是我只是想让她稍稍不舒服些,从未想要要了她的命啊,还望王爷明察!”
“哦?所以是区区一个庶女以下犯上,还差点辱了宁家的名声?”
“臣女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名,无需脏了王爷的手,臣女自己了解就好。”
说罢唐媚就直接起了身,直直的朝着房间柱子上撞去!
并非是真的要赴死,而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赌这一把能不能换自己活下来。
连邕见状也是面无表情的将人在撞上去的那一刹那给拉了下来,虽说没有那么及时…
没办法,既要留着这个人的性命,又要为唐汝小姐出气,可真的是考验内功呢,撞轻了撞重了都是个事。
好在,人最后只是晕过去了。
唐汝一直靠在床侧看着这场由自己开头的一场戏,不过却从这场戏中看到了那些自己往日错过的精彩。
宁蔺臣眼中的隐忍、不甘、心疼,皆是为了唐媚一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二人的感情竟那么深刻了。
也难怪,难怪想要毁了唐汝的名声,百般要促成唐汝和宁蔺臣的婚事,皆是为了自己好嫁入宁家做铺垫。
试问谁能够容忍自己的心上人娶另一位作正妻,而自己甘愿当一个小妾?唐汝想不通。
可是现在忽然就明白了,感情深刻到了一定地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宁家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绝对不会允许宁蔺臣娶一个庶女做正妻的,与其给自己多一个强大的情敌,倒不如叫唐汝嫁过来。
若是唐汝上辈子没有死的话,想必定会被他二人折磨的活不下去。
“四叔,这件事是我冲动了,还望四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
沈鹤臣慢吞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把宁蔺臣给放在心上,反倒是瞥了眼那个垂眸像是思索着什么事情的唐汝。
“即是庶女一人的事情,就交由镇北侯夫人和唐汝定夺罢。”
忽地被提及了名字,唐汝还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后才把自己酝酿好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那就罚她禁足好了,及笄前都不得踏出兰苑半步。”
差点丢了性命,只是一个小小禁足,或许外人还觉得这惩罚未免太轻了些,可是唐汝说的却是及笄前。
算算,差不多也要一年半了。
陛下的寿辰是在年末。
这一遭,也该避过去了吧。
不相干的人早早就出了这个门,这件事情的后续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甚至唐媚昏迷着出了寺庙的事情除了她身边的丫鬟更是没有一个人看到。
笑话。
林氏还怎么可能叫唐媚逮着机会来毁唐汝的名声。
这事虽说没有传出去,可是身边的手下却是知情的,宁蔺臣还未回府,宁王就直接派人来抓了。
宁家历代都是书香门第世家,宁王年轻时也是翩翩公子,不过能够叫这样一个人大发雷霆动了怒,当着诸多人的面直接将宁蔺臣给绑了回去,想来也是气到了极点。
“逆子!你给我跪下!!”
“老爷,当心点,别气坏了身子。”
来讲话的正是宁蔺臣的生母惠娘,若不是宁王妃不能生育,宁蔺臣是宁王唯一的儿子,惠娘也是绝对不能做到侧妃这个位置的。
这些年来宁王妃去了寺庙陪着太后诵经祈福,这才叫她有了近身的机会,不过宁王待她却并无多少深沉的感情。
宁王如今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伸手将惠娘给甩到了一边,脸色铁青,一脸暴怒的模样。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被那个庶女给迷了心窍不知道是南是北了!私下偷着往来且不说了,你为何要招惹四王爷?你不知道朝廷上现在对整个宁家都是虎视眈眈的吗?你父亲我说话都是三思过的,你倒好,巴不得把我给送进大理寺去!”
宁蔺臣直直的跪在地上承受了一棍子,咬牙闷哼了一声,眼睛微微的垂着,满是隐忍。
“儿子知错了。”宁蔺臣低声说道,脸上并无半分表情。
宁王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虽是气愤,可到底也是唯一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背过身去,语重心长的说道:
“陛下是为了牵制住镇北侯的势力,所以才会扶持我们宁家,不然你觉得,陛下是真的看中你我父子二人?边疆这事还未定下人选,本想着借着镇北侯的风头让他不得不应下,你倒好,前功尽弃了。”
“罚你只是为了让你记住镇北侯暂且不是我们能动的,四王爷更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至于你和那个庶女,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到宁家。”
“去祠堂跪着,好好反思,没我的命令不许起。”
惠娘是想要求情的,可是刚刚起身宁蔺臣就直接伸手拉住了她。
“父亲,此事是儿子考虑不当,明日就去侯府赔罪,还望父亲不要把这件事牵连到其他人身上。”
宁王睨了一眼,知晓宁蔺臣说的是惠娘“若是安分守己,何来的牵扯?”
惠娘跪在地上,因为宁王这话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
虽然当时怀上子嗣并非是他所愿,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还是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