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古往今来都是一个不会被人忘记的民间习俗,传说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即便是在忙碌的现代,人们在这一天,也不会忘记买个粽子回去吃,而在这古代似乎尤为隆重,因为今天才不过初一,但是向晴却现府里已经非常之忙碌了,到处都看到丫鬟小厮在大扫除,在所有有门有窗的地方都悬挂上菖蒲。
品红和紫玉则忙着在缝制香囊,说是端午节前后要佩带香囊才行,特别是小孩。向晴听了心一动,问她们原因,却意外的得知了完全不同的过端午节的原因,按照品红的说法是,端午节所以要隆重的过,是因为端午节那一天是“三毒之端”,因为五月是毒月,五日是毒日,五日的中午又是毒时,所以三毒累积于一日,便被称为“三毒之端”,又称‘五月端’。
同时五毒蛇开始活跃,鬼魅魍魉也会猖獗,这些都会给人,特别是会给无所顾忌又无抵抗能力的小孩子带来灾难,所以必须在五月端这天集中地为孩子消灾防毒,而提前佩带香囊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小孩子佩香囊,不但有避邪驱瘟之意,而且有襟头点缀之风。
这样的说法都是向晴第一次听到,觉得新鲜的同进不由也感染了她们的紧张,以前只道吃几个粽子便算过了端午,却没想到这中间有这许多的讲究,不由也想着要亲手给小夕缝制一个香囊才好。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去做,小夕已经一蹦一跳的跑来向她展示她肚子上漂亮的香囊了,一问小秋才知道,竟然是帐房的陈先生,让他的妻室给小夕做的,今天一早便请小秋给小夕戴上了。
向晴见那香囊以五色丝线弦和扣成索,编制成一只鱼的形状,鱼尾还垂挂细小的流苏,手工精巧,玲珑夺目,闻之清香四溢,自忖自己如何也是做不到这样的手艺的,不由打消了亲自动手的念头,对陈清涛的有心和周到也很感激。
向晴自然是知道这几天陈先生偷偷央着小夕教他用算盘,这香囊一来是谢礼,二来也表示他确实真心喜欢小夕,虽然免不了也有讨好她之嫌,但向晴心里倒还是念他的情的,对于小夕教的算盘之事,也不说什么,反正那算盘本就是有意要教的,既然他先向小夕偷师了,那自己装不知道就罢了,免得让他觉得难堪。
展家的屋子不似伍家一般,是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单一区分开的,而是连排的十几间房屋形成一排,前后共计三排,约莫四五十间房,向晴他们便是住在中间一排,最后一排是仆佣丫鬟们住的,前面一排则几乎都是客房,平日里这些房子都是空着的,这两天也6续有人住了进来,都是一些与展家有着生意往来的客商,展夕请他们来观看一年一度的龙舟大会,联络感情是一,再洽谈一年度的生意是二,所以如此一来,展夕也变的忙碌起来。
那几位北方回来的管事也被留在了展家,便住在向晴这一排的最左侧的几间房里,品红紫玉解释说,以前大少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就把那几间房分派给管事的他们住了,而这次,本是要安排他们去前排住的,奈何前排又住满了客商,后面是佣人房也并没有多余的空房,所以只能再度安排他们住在左侧了。
知道她们是怕她有意见,向晴微微含笑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反正房间这么多,空着也是空着,总不能因为自己住了进来,便赶着展家的自家管事要去住在外面的客栈,何况真要说言不正名不顺,自己还要更心虚一些,毕竟虽说展夕待自己好的已经不能再好了,但毕竟未曾成亲,若按照古人的规矩,她应该搬出展家,另觅住处才是,如今反让那向个管事的为了避嫌,不敢从大屋中间的大道走,反而从长廊另一头的小道进出,便是怕经过她的门前,让人见了起非议。
如此一来,整个府里最闲的莫过于自己了,小夕匆匆给她展示过他的香囊后也跑到别处去玩了,小管更是随着品红和紫玉研究起各种漂亮的香囊花式,也不再在她身前缠后了,向晴倒也落了个清净,便也独自窝在房中,看那整架子各种书籍,时间倒也很容易的便被打掉了。
当烛火被点亮的时候,向晴才现夜幕早已经降临了,餐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的碗筷,几只散着米香的粽子,已经精巧的被剥好放在晶莹的盘子中了,还有佐粥的若干小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小秋笑着喊道:“小姐,该吃晚饭了!”
向晴随手搁下看了一半的书本,缓缓的走到桌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口无心的说了一句,“原来这么晚了啊!厨房今天一定很忙吧,晚饭比平日里晚了快一个时辰呢!”
没想到这句话刚完,小秋便失手打破了舀粥的勺子,清脆的瓷器落下,立即碎裂了一地,脸色也立即变的刹白,向晴一见她惊慌的模样,连忙走了过去,摸摸她的头:“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把勺子而已,怎的吓成这样?没事,再到厨房拿过便是了!”
平日里她若这么安慰的话,小丫头马上会跟着涌出一包泪水,然后抱着她说:“小姐你最好了”向晴都已经等着她水淹自己的衣袖了,却没想到小秋却只倔强的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谢谢小姐,小秋这就去厨房再拿一把勺子。”
说完便快的跑出了门,向晴有些怔愣的看着她慌乱背影,小秋这丫头不对劲,实在不像她的个性,竟然没哭?
向晴蹙起了眉头坐在了桌边,总觉得少了什么一般,看看桌子上的晚饭,没错!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一样也没少,那究竟是哪里感觉怪怪的?难道也受了小丫头的影响?
小秋很快就回来了,不过眼睛是红的,向晴总算是放心不少,还以为小秋不对劲呢,原来小丫头长成大女孩了,懂和害臊了,所以不肯在她面前哭了,自以为想通的向晴接过她递来的粥,开始吃晚饭,边吃边问。“小秋,你吃过了吗?”
“小秋和品红姐姐,紫玉姐姐她们一起吃过了!”上秋连忙回答道。
“恩,那就好!对了,展夕还在忙吗?”向晴点了点头,随后便想起展夕,不知道他忙完了没有。
“展少爷,他,他陪客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小秋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情绪,主向晴终于狐疑的抬起了头,看向小秋,不过随口问问展夕,她紧张什么,还说话结巴?每次小秋只要一紧张,便会说话打结,这丫头她自己怕是不知道吧?“小秋,你今天真的不对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紧张?”
“没有啊,小姐,小秋没有紧张!”小秋连忙笑了起来,表示她根本没有在紧张,却不知她刻意僵硬的笑容,看在向晴眼里更是暴露了她紧张。
“是展夕出了什么事了吗?”向晴立即紧张的站了起来。小秋一见连忙摇头道,“小姐,没有,展少爷没出什么事,真的!”
“真的?”向晴看向她的眼睛,现确实没有说谎的迹象,但她确信她一定瞒了她什么重要和事情,否则不会如此的,看来,不下点重药是不行了,向晴立即沉下了几分脸色,“那你在紧张什么?你若再不说,以后可不许再跟在我身边了,我不要会对小姐撒谎和隐瞒的丫鬟!”
“小姐,不要啊!”小秋一听她的话,立即跪了下来,正好跪在一地的碎瓷片上,向晴连忙把她扶了起来,现裤腿上已经有血晕染出来了,小秋的脸上满是泪痕交错,“小姐,不要赶小秋走!”
“你这丫头,我随口说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不赶你走,快坐下来,让我看看,伤口大不大?没看见地上有碎片吗?怎的说跪就跪下了?你想吓死我啊?”碰上这丫头,向晴自己也不由变的碎碎念了,她和小夕真是生来就是磨自己的克星,向晴无奈的暗叹一声。
掀开裤腿一看,好在外面是绸裤,粒子是光滑的,碎片不至于直接嵌进肉里,不过刺出了好些个小血洞倒是真的,向晴连忙用绸帕包上给她绑紧,“好了!”
“小姐,呜……小姐!”小秋终于开始大哭了起来,向晴连忙把她搂进怀里,看来这件衣裳还是不能幸免遭泪淹的命运,“好了,不哭了!我不过说你几句,就这般委屈了?不哭了啊!再哭,让品红和紫玉看到,还真以为你家小姐我是个苛待丫头的主子呢!”
“小姐才不……不是呢!小姐是……是最好的……小姐了!”小秋抽噎着道,抱着向晴的腰就是肯抬起头来,小姐待她这么好,要她隐瞒小姐这么大的事,她真的觉得她对不起小姐,可是不隐瞒小姐,小姐一定会担心,更伤心的睡不着觉的,展少爷说的对,不能让小姐知道,她一定要隐瞒这个消息直到展少爷回来!
“好了,还哭?傻丫头,你的眼泪怎么还真像是哭不完呢?”向晴见她撒娇的搂着自己的模样,心里也柔软的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明年都快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哭鼻子,以后可是会被夫君嫌弃的哦!”
向晴这才知道这时的女子十五及芨,然后便可以嫁人了,很多闺秀千金都是十三四岁的时候便已经被订下了亲事,然后等到及芨之年,便出嫁到男方家去,如此算来,那日关小眉嘲笑自己十九岁已经是老姑娘的事,倒也不算言过其实,比之十五岁的少女,自己这个十九岁的被休弃妇确实应该抓紧时间,赶紧给自己找第二‘春’才对了!
“小姐,小秋才不嫁人呢,小秋要永远跟在小姐身边,伺候陪伴小姐!”小秋抹了抹眼泪,不依的道。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你现在说的肯定,一旦有了意中人,想赶快嫁出去都来不及呢,哪还会想起小姐哦!”向晴有意逗她,小丫头果然急了,“才不会呢!”
“好了!逗你玩的!”向晴见她已不再哭泣了,目的也就达到了,也不再逗她了,“把这些都撤了吧!然后你也早点睡吧!我一会自己会睡觉的!”
“小姐你不再多吃点?就吃了这么一些怎么可以?”小秋见桌上的粥菜几乎没怎么动过,连忙道。
“今天没怎么活动,所以不怎么饿,端下去吧,平日里我、展夕和小夕三人一起吃,这些都还有剩余,何况今天就我一个人,对了,小夕怎么今天这么安稳,没过来缠我一起吃饭?”向晴终于知道怪异在哪里的,除了早上见到小夕一次后,午饭和晚饭都没来缠着和她一起吃饭,这是很少见的事,难怪自己总觉得桌子上少了什么,原来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果然是很不好的。
“陈先生实在喜欢他,央着展少爷让他把小夕抱回家过一夜,展拗不过他答应了!”小秋紧张的生怕自己会说不齐全这句话,虽然已经练习了不下一百遍了,便是就这么当着小姐的面说谎,她还是好紧张。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陈清涛怕是又央着小夕去教他算盘了,好了,你去吧!”向晴见她说的流畅,又想起那个陈先生的几分可爱和固执,倒也没往深处想,轻笑着挥手让小秋去休息,她哪知小秋这句话,是展夕教了她背熟的?
小秋捧着碗筷站到门外后才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好险!幸亏顺利的说出来了!现在她只求在天亮前,展少爷能把小夕给找回来,否则明天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小姐的!
而被瞒在鼓里的向晴,却不知这一夜府外的慌乱,看了会书后,便熄灯睡下了!
“展少爷,找到小夕了吗?”小秋站在大门外,眼巴巴的看着展夕比她还担忧憔悴的脸色,仅有的一点微薄希望也沉了底,无力的坐到了地上,“该怎么办?明天小姐最迟到中午再见不到小夕,肯定会现的!我已经对着小姐说谎了,实在不想再对她说谎了!呜……到底是谁抱走了小夕?”
“上秋,晴儿那能瞒着尽量瞒着,你也知道小夕是她的心头肉,府里的人手都被我派出去寻找小夕了,一定会忙找到上夕的!你现在回去休息吧!”展夕嘴上如此安慰她,心里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小夕一向认生,轻易不靠近陌生人,即便来了展家开朗了许多,但也绝不会随意跟着人走,更不可能一个人走到府外去,那么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凭空从展家不见了呢?
除去摔倒在什么角落而没人现之外,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抱走了他。因为展府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了,一个旮旯角落都不曾放过,所以他肯定小夕绝对不在府里了,那么便只剩下有人掳走了小夕,那么这个抱走小夕的人又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求财还是别有其他所图?会是关小眉吗?展夕皱紧了眉头,随后又排除了,这里是展家,关小眉根本没有进入的可能,更别提抱走小夕了?
否决掉关小眉后,展夕迅的在脑海里逐一过滤,府里所有可能的对象,虽然这两天住进展家的人不少,但都是长期与展家有着非常良好关系的客商,他们没理由要抱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夕,何况知道他和小夕以及晴儿的关系的没几个人,可是却也不能完全排斥没有这种可能,再就是府里出了内鬼,得了有心人的好处,然后暗自掳抱走了小夕
展夕实在不想这么想,因为展府里现在的丫鬟和仆佣,时间最短的也已经在展家待了五年以上了,实在不想怀疑他们中间有谁对展家不忠,吃里爬外,然而小夕活生生的不见了,却是事实,而且这关系着他和晴儿的未来,非得把小夕平安找回来才行!
他也知道今天所有人即使在外找到天亮,了没会有什么结果,但是他就是不想放弃这微薄的希望,希望小夕真的只是自己淘气,趁着府里忙乱,跑出了府,然后迷路回不来了!他真希望是如此!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展夕此刻考虑的最多的是,明天晴儿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何种模样,依她对小夕疼到心坎上的情形来看,这样的消息无疑是滔天巨浪啊,若小夕能安然找回便罢,如找不回或者有个万一的话,不用想,他也知道晴儿会崩溃的!
时间便在这一分一毫的煎熬中流逝了,不管展夕再怎么不愿,天还是亮了,以廖伯为,身后6续回来的小厮丫鬟都低垂着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惫和沮丧,却还是各自安静的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因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廖伯湿润了眼睛,“少爷,找了一夜,所有能找的地方找了一遍,连青楼小馆都有去打听可有新卖去孩子,实在是没有,小少爷要么已经被**了城,要么便是被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而我们不知道,临安城实在太大了,要藏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孩子实在太容易了,少爷,小姐那里怕是瞒不住了,还是早点说了吧,越晚越不好!”
“廖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找了一晚上你也该累了!对了,再加雇些人手出去找,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了没能放弃!”展夕平静的点了点头后,又郁郁的交代了一声。廖伯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可怜的大少爷,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快乐消停的日子,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展夕捏了捏眉心的,晴儿再有一个时辰便要醒了,小秋那里怕也是瞒不下去了,不如去跟她说了吧,刚打开书房的门,却见北方回来的几个管事和帐房陈先生,联袂急切的往这里走来。
“出了什么事?”展夕低沉着声音问道,心里又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大事会让他们一早就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门口?
“广州那边今早刚刚传来消息,有一艘海上大货船在装满货物,驶出港口不到十里,便沉了,船上的人被救起了,只是满船的货物都浸了水,全部报废了!而那艘船正是上个月才由我们展家卖出,这次是第一次航行!”陈清涛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把他的急忙赶来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展夕睁大了眼睛,简直像是在听神话一般,“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我们展家多少年来都挤身于一流造船作坊,每年卖出的大小船只最少有上百艘,从无出现过第一次航行便沉掉先例!”
封于煌展家位于北三省的总管事,斩钉截铁的道。俊逸沉稳的脸上满是自信,他不便是展家在北方的第一把手,更是一流的造船工艺师,经由他手里设计监督造出的船,很多都远销海外的一些国家,所以对于自家作坊里出厂的船质量,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别说第一次出航就沉,就算是航行个十年八年,它也不会有什么损伤。
“那你们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展夕又坐回之前的椅子,示意他们进来再说!
陈清涛最后一个入内,把门关上,众人坐定之后,依旧是封于煌道,“上个月漱浦港的大船失踪事件,以及这一次的海船沉船事件,我觉得内情都不简单,像是有人专门针对我们展家,才搞出这一系列的事情出来。”
“现在买主要求我们展家给十倍于船价的赔偿!”陈清涛是管帐的,他最关心的便是帐目上的问题。
“十倍于船价的赔偿,这是怎么回事?”展夕挑了挑眉道,按照普遍的惯例,即便证实出事的船只,确实是由于卖家的质量问题造成买家损失的,最多也是两倍于船价的赔偿,另外原价赔偿货主的损失而已,这十倍的买个显然是根本不可能事情!何况如今还未证实这艘船是他们展家的原因,就更谈不上现在就给付损失了!
陈清涛却低着眉头淡淡的道:“现在这艘船,刘先生已经亲自赶了过去,正在组织工人打捞,若一旦鉴定出来这艘船确实是由于我们的原因的话,按照合约,我们的确需赔偿对方十倍于船价的损失!”
展夕知道他口里的刘先生,正是展家在南方的总管事刘玉寒,一个精明干练且铁面无私到极点的男子,由他出面去处理这件事,他自然放心的很,“陈先生,所谓的合约是怎么回事,请你讲讲清楚!”
“这艘船是去年年末时委托我们展家造的,当时接待买方的正是我们展家广州造船坊的坊主于波,因为买主很大方,当时便给付了全部的船价不说,还另加付了船价的一成,作为工人的辛苦费,买方对此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能四月初的时候便拿到船。”陈清涛详细的解说道,“按照客人订做的这艘船的规模来看,一般新造需要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然而于波急于做成这桩生意,便打算把大少爷今年准备卖去南洋的那艘,已经造了一大半的货船先日夜赶工,卖给这个买家,如此一来的话,四月初交货自然是能办的到的,双方立合约的时候,买家却提出,若不能及时交货或者船有质量问题的话,需十倍于船价赔偿,于波对于自己能及时交付自然是信心十足,大意的认为无论是几倍赔偿都不过是一句空话,所以便有了如今们的合约!”
展夕越听也越加没了表情,不怒不寒的反而让几人感到有些怵,“买方是谁?”
“合约上写的是,宁波商人傅海云,其他的已经派人在查了,不日便有消息会传来!”陈清涛连忙回答道。
展夕轻轻的合上眼睑,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小夕的下落还没有着落呢,此刻竟然又冒出一个沉船事件出来,此刻看来,那个合约显然是个套子,来人早就打算好了要找展家的茬子了,而于波也是展家的老人了,精明自是不用说,否则也不会把广州那么大的造船坊交给他打理,这样的人竟然会如此轻易的便着了别人的道,可见这个傅海云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了,到底是谁要跟他展家过不去?
“于煌,你有什么想法?”展夕又揉了揉眉心,轻声问道。
“大少爷,于煌认为……”封于煌刚开了个头,书房的门便被大力的推开,向晴手里握着一把小巧许多的算盘站在了门口,形容焦急的对着展夕便道:“小夕呢?”
“晴儿……”展夕几乎立即站了起来,几步便到了她面前。
向晴看着他,眼里已有了泪水在打转,依旧高举着手里小巧的白木小算盘,那正是小夕的小算盘,自从向晴教了他用算盘后,有事没事,这只算盘几乎是不离手的,她因为一天见不到小夕,有些想念,虽知他不在府里,还是忍不住到他房里去看看,结果却让她看到了这把小算盘,小夕不可能不拿算盘便跟着陈清涛回家的,再问小秋,只是哭而已,一路过来,连廖管家也轻轻的别过了头,她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甚了,小夕一定出事了!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来找展夕,她需要他亲口告诉她小夕没事,但是看到展夕愧疚痛苦的面容,她立即感觉天旋地转一般,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手里的算盘无意识中落了地,人也立即软倒下下去,展夕一把抱住她,“晴儿,你别这样,我已经派人在找了,一定会找到小夕的,晴儿!”
“少爷,快抱小姐进来坐着!”陈清涛他们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向晴一个劲的问小夕,而大少爷又说在派人找,便已猜到那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不见了,不由也担心万分。
展夕连忙抱起向晴把她轻放到之前他坐的椅子上,轻轻的摇晃她的身子,“晴儿,晴儿!”
“展夕,展夕,我的小夕不见了!”向晴好半天才看见展夕在叫她,混沌的脑子又想起了小夕不见的事情,连忙揪紧了展夕的衣袖,慌乱的道。
“晴儿!”展夕心疼的看着晴儿俨然已经有些大受刺激的模样,用力的纳她进怀里,细细的抚摸她的背,“晴儿,别这样,你冷静点!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的把小夕带回来,带回你身边的,你要振作一些!你要是垮了,小夕回来看到娘亲这样,他会哭的!”
向晴呆呆的听着他温厚的声音,他说的所有的她都听的到,她也知道要冷静,可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一个劲的颤抖,小夕对她有多重要,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她怎么可以没有小夕呢?
他是她的醒来后看到的第一张脸,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闪动着泪花,带着哭音的颤抖叫她娘,把她从对人生挫败失望的境地里拉回了人间,是他让她知道,她原来可以做个好母亲,他笑着给她擦汗,满口大吃她做的形状不佳的芙蓉糕,他挡在她面前勇敢的对着伍若云,他紧紧的攀在她的脖子上,对她说,‘娘,小夕与娘一起,不怕火,不怕水!’,甚至昨天早上他还一蹦一跳的跑来说,“娘,你看我的香囊,漂亮!香香的!给娘好不好?”所有的一切,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不见了呢?
泪水大滴的滑落,颗颗灼痛了展夕的心,他怎么会不知道小夕对晴儿有多重要,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想隐瞒她,便是怕见到她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因为他也疼爱小夕,小夕不见了,他的伤心不比她少,只是他是个男人,应该坚强的保护他爱的人,不管如何,哪怕是穷尽一切,他也会找到小夕的,否则他和晴儿的这一生,都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了!
“晴儿,我会找到小夕的,相信我!好吗?”展夕抱着她,坚定的道,“不管是谁,我都要他为此付出代价!晴儿,你给我点时间!”
“展夕,我相信你!我只有你了,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求你了!一定要找到夕儿,否则我会活不下去的!”向晴用力的揪紧他,没了小夕,她什么都不是了,心口处像被人挖去了一块,空洞的让她整个身体都凉,只要能把小夕还给她,她情愿再度失声,哪怕再断掉一只腿,她也愿意。
“晴儿,别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痛了!”展夕轻轻的拉开她揪紧自己的手,温柔的替她拭泪,“只想看你笑,不想看你哭,是我不好,忙着管生意上的事,忽略了你和小夕,等这次找回小夕,你就嫁给我,我们一起乘船出海,去别的国家玩一圈好吗?”
“恩!”向晴用力的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哭了!晴儿,我抱你回房去,好好睡一觉,也许天黑的时候,我就把夕儿带回你身边了,好吗?”展夕轻轻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再度拦腰抱起了她,向晴依在他的怀里,泪水湿透了他整个胸前。
天黑吗?她会等的,多久她都等!只要小夕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