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妈妈我不想死……”冬冬惊恐地喊着。可是此刻的他分明在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他的手不停地用力,在他稚嫩的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红痕。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小脸也涨得通红。
在他的幻象之中,左婧依旧不肯放开他的脖子,而且她那血迹斑斑的手忽然又发生了变化,渐渐完全褪去了血肉,只剩下了粼粼白骨。
左婧用只剩下白骨的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浮肿变形的脸庞一颤一颤的。
顾思屹在冬冬耳边喊着:“快松开自己冬冬,快松开啊!”
神志不清的冬冬人虽小,这会儿力气却大得惊人。顾思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了他的手。
冬冬难受地咳嗽了两声,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忽然间看见左婧那狰狞可怕的脸渐渐又恢复了本来模样,她露出了短暂的笑容,随即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妈妈,妈妈别走!”冬冬仿佛忘了处于“活死人”状态下的左婧有多么可怕,依然不肯让母亲离开自己。
顾思屹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冷静下来,冬冬。你看看,你看看周围,妈妈不在这里。”
冬冬好不容易才平复下了情绪,他迷茫地抬起头来,问道:“叔叔,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做噩梦了呢?”
顾思屹轻声安抚道:“别怕,醒过来就好了。叔叔在这儿陪着你呢。你乖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知道吗?”
他让几个维安局成员保护那些惊魂未定的孩子们,然后转过身来,循着歌声的方向望了过去。
顾思屹举起手枪对准优昙,可就在他直视到对方眼睛的那一刻,那哀怨诡异的吟唱声似乎离他更近了。
恐惧感霎时间又涌上他的心头,那寻不到源头的寒意也瞬间蔓延上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他竭力维持镇静的那一刻,优昙像飘荡的孤魂一样来到了月宴的身后。
月宴刚才也出现了各种可怕的幻觉,现实的场景和种种幻象在她的眼前不停地交错闪现。
她刚刚恍惚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优昙,看见了她漆黑的长发和毫无血色的脸。
那哀怨的吟唱声此刻就在月宴的耳边不停回响,她想要推开优昙,却浑身无力,时不时还会感到阵阵心悸。
优昙伸出如同枯柴一般消瘦的双臂,从后方抱住了月宴的脖子,把自己瘦小的身子缩在了月宴的身后。
商陆看着举着手枪的顾思屹,连忙说道:“不要开枪,当心伤到月宴!”
一旁的柳未珂此刻完全摆脱了那些恐怖的幻象,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干脆地扬起手来,一颗石子便从她的掌心飞射而出,击中了优昙的脚踝。
那颗石子刺破了优昙的皮肉,并且没有立即掉落,而是深深陷进了她的血肉里。优昙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诡异的吟唱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她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来,看见有越来越多的石子出现在她的伤口周围,它们密密麻麻地连接成一片,逐渐包裹住了她的小腿。
被她的歌声所惑的月宴也旋即恢复了清醒,她猛地挣脱开优昙,而后迅速转过头,一把掐住了优昙的脖子。
冰霜顺着月宴的指尖一直攀援到优昙的颈部。优昙的脸很快就像是落上了一层冰雪一般,远远望去只剩白茫茫的一片,连五官都快分辨不清了。
她死命推搡着月宴,可逐渐连双手都裹上了一层冰雪,她手指通红,冻得哆哆嗦嗦的,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咦~~~呀~~~”她颤抖着张开嘴,声音嘶哑地继续吟唱。她的下巴有些僵硬,嘴唇也有些麻木,所以歌声断断续续的,就像是来自一台老旧的留声机。
月宴的眼前猛然间出现了幻象,她忽然看见身材魁梧的商陆面朝下趴在地上,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微微弓着腰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银质面具,低沉阴冷的笑声从面具后传了出来。“去死吧!”他毫不留情地抬起脚来,狠狠踩向了商陆的头部。
“是鬼目,鬼目……”月宴渐渐深陷幻象之中,双目变得越来越空洞无神。
在她脑海里的幻象之中,趴在地上的商陆已经奄奄一息,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鬼目收起脚,冷漠地举起了手枪,干脆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商陆的头部被子弹洞穿,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月宴眼前的商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断了气。
“不、不!商陆……”月宴瞬间急火攻心,她踉跄了一下,觉得世界霎时间天旋地转。
“我没事的月宴,你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商陆本想立即冲到月宴的身边,可是他的心智也时不时地被优昙的歌声迷惑,眼前的场景总是时而模糊时而又清晰,双腿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无力。
那难以摆脱的恐惧感也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脊背发凉,浑身颤抖。
深陷幻境的月宴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她哀切地一声声唤着商陆的名字,随着她的每一次开口,白蒙蒙的寒气便从她的唇齿间喷吐了出来。她整个人都被寒冷刺骨的冰霜覆盖,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冰雕。
与此同时,寒冷的冰块从她的脚边不停地向四周延伸开来,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柳未珂看着情绪失常的月宴,连忙扬声道:“月宴!你冷静点儿月宴!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要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四周的温度仍在急速下降着,柳未珂觉得浑身冰冷不已,四肢几乎都要被冻麻了。她的下巴和嘴唇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渐渐连出声提醒月宴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围有的人已经完全动弹不得,他们全身都被冰块包裹住了,脸和嘴唇变得几乎毫无血色。再这样下去,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活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