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青的表情,明岳知道,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个死鸭子也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明岳看了看张青,他冷笑着说道:“张青,你不要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孙二娘的死,对于你来说是血海深仇,对于差点死去的我,对于那些客栈里的冤魂来说,这是为民除害!”
听到冤魂两个字,张青瞪着明岳没说话,但气势终究没有先前那么强了——孙二娘被赶出魔门据点,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孙二娘的采补,已经惹恼和据点的所有人。
听到冤魂这两个字,对面监牢里面猛然爬起来一个人,他跌跌撞撞冲到铁栅栏边上,从铁栅栏里面伸出手凄厉的狂吼道:“冤枉啊~冤枉啊!”
黑暗中的囚房里忽然冒出两个手,再加上异常惨烈的吼叫,明岳和李承乾虽然是武者,但也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
明岳退后几步,只见囚房里面关着一个瘦弱的男人,两只黝黑的手从栅栏里伸出来胡乱挥舞。
在那个男人背后,一个同样瘦弱的女人坐了起来。
明岳看着那个男人满是泪水的脸,像是真的有什么重大冤情,他好奇的问道:“兄台,你这是犯了什么事了?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那个男人抓着栏杆放声大哭:“这位大人,我是庆州靖安县商人刘宇,一年前全家来到庆州游玩,结果莫名其妙被人从客栈里抓进来关押至今,求大人帮我伸冤啊!”
明岳吃了一惊:“什么,你关了一年?犯了什么罪?”
刘宇抓着栏杆奋力摇晃:“一年来从未有人审问我们夫妇,不知身犯何罪!”
刘宇的妻子从地上爬起来:“两位大人,不用管我们夫妇俩,请帮我们寻访十六岁的女儿刘嬛,看看她回到靖安县东街的刘宅没有?”
“我就是靖安县人士,”明岳缓缓摇摇头:“靖安县东街的刘府,确实已经一年无人居住了,房门敞开,里面的财物已经被盗光了。”
刘宇的妻子一听两眼翻白,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刘宇抱着娘子泣不成声。
明岳把狱卒从地上扶起来:“这位大哥,请问刘宇被关在这里,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狱卒也有些不确定:“据说好像是犯禁的武者,是城守府的黑衣卫亲自送来的,特命严格关押看守,所以才放在这黑牢的最底层。”
刘宇闻言目瞪口呆:“冤枉啊,我只是一个商人,根本不会武道啊!”
明岳微闭着眼睛细细体会,刘宇身上确实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他转头看了看李承乾,只见李承乾微微摇头,也表示此人不是武者。
冤案,肯定是冤案!
明岳猜测,没准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了刘嬛,这才将刘宇夫妻投入黑狱之中……
明岳颇为义愤,他拉着狱卒说道:“走,跟我上去见通判大人!”
狱卒在明岳的大力拉扯下哪敢说话,几个人朝着地牢外面走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狱卒的围观。
三人又在大牢里一路向上走,好半天才出了地牢,来到钟通判处理文书的地方。
钟通判坐在书案前,满脸大胡子上好像还沾着几滴墨汁。
钟通判拿着毛笔,正在一笔一划的书写卷宗,只是他的字,实在有点难看。
见明岳拽着狱卒气冲冲朝他走来,钟通判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喧哗?”
狱卒苦笑着说道:“通判大人,这两人下去讯问那个张青,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就有人喊冤,而且似乎正好跟这位相公是同乡,所以他就来找您理论了。”
钟通判颇为不悦的说道:“城守府有城守府的规矩,如果判定的案子,人人都来随便翻案,那本官还怎么工作?”
明岳有些恼怒的看了看钟通判,心想这个时候,谁有心情跟你闹什么司法程序?
李承乾站在明岳身后淡淡说道:“通判大人,这位明岳相公,是靖安县主簿,现有靖安县商人刘宇,全家失踪一年未归,早有邻里在县衙报案,今日明主簿既然遇上,自然要问个清楚。”
“既然是靖安县主簿,那倒也有权力过问此事,”钟通判愣了一下,脸色倒是好了很多:“罗源,去库房里,把刘宇的卷宗拿来。”
不一会,通判手下的小吏拿着一卷薄薄的档案放在桌上,明岳、钟通判一起上前展开卷宗。
钟通判指着文书说道:“刘宇,男,四十二岁,昭业十三年四月入狱。邱氏,女,三十九岁,昭业十三年四月随夫入狱。此案是城守府的黑衣卫李敬元亲自拿人,州牧秦大人的亲随幕僚定案,罪名是以武犯禁,刑期三年,顾特命本通判严格关押,防止此人越狱。”
明岳倒是没想到钟通判念的有条有理,照着卷宗上的记录,这位钟通判倒是秉公执法,没有丝毫错误。
明岳苦笑着摇头说道:“通判大人,这刘宇夫妇没有丝毫武技,而且他们的女儿刘嬛,在他们入狱之后也失踪了,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大人明察。”
钟通判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随你到大牢中去亲自查看一下。”
明岳颇为高兴,几个人朝大牢走去,而李承乾偷偷拉了一下明岳的衣袖,两人稍稍落后了两步。
李承乾压低声音说道:“明主簿,此案乃是州牧大人的亲随们亲手办理,只怕其中有什么隐情,你最好不要……”
明岳诧异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只见李承乾眼神幽幽的看着自己:“为了一个已经被办成铁案的平民,去得罪牧守一州的邺侯秦会之大人,恐怕有点不值得吧?”
李承乾面冷心热,他向明岳说起这些,显然是不希望明岳惹麻烦。
李承乾声音不大不小,钟通判走在前面没几步远,显然也听见了李承乾的话,他手里拿着一卷文书,满脸鄙视的目光看着明岳和李承乾:“两位大人莫非还有什么隐情?咱们这趟大牢,去还是不去了?”
李承乾不理钟通判的嘲讽,他轻轻说道:“明岳,你现在受楚王、赵王赏识,三年之内必然飞黄腾达,何必为了区区平民而犯险呢?”
对明岳来说,“平民”这两个字,从未像今天这么刺耳,他感慨的摇摇头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李大人,即便是平民百姓,在医者眼中,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岂能任其喊冤枉死?”
说着,明岳向李承乾和钟通判傲然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天明岳我路见不平,岂能因为此案涉及州牧大人,就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很多读者可能会觉得,玛的你不是写这个皇朝国泰民安、民众富足吗?怎么搞得如此黑暗啊?
其实,富裕和公正,并不一定会时时刻刻相伴。就好比有的人撞死了人可以扬长而去一样,特权阶层,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从来不会缺席。
其实本书在封面的注释上有一句“此剑抚平天下不平之事,此生无愧世间有愧之人”,,所以身为清水文的作者,我还是希望龙的传人,能够做个好人,做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