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
此时的金庸大师已经封笔近三年,但是他的新派武侠小说却早已经风靡了全球华人地区,当然内地这一块要除外。直到80年代,邓公接见金大师,说了一句:“你的小说我读过。”自此之后,金大师的新派武侠小说才真真正正的走入了内地市场,并造成了空前的轰动。
正因为如此,胡闹现在所说的倚天屠龙记对农场里的知青们来说都很陌生,甚至都很少有人知道金庸是何人物。即便有听说过香港《明报》的知青也对其创办人所知甚少。
当然,对于知青们来说,他们并不在乎作者是谁,他们仅仅是单纯的想听上一段生动有趣令人回味的故事,以解无聊之乏。
初时,知青们还是抱着对胡闹的喜爱,姑且这么听一听。谁知道听到后面就听上瘾了。老知青所讲的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哪里能跟这些生动曲折的武侠故事相提并论,一帮知青听的如痴如醉。
当胡闹说的口干舌燥,来一个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时候,一帮知青可不干了。这不是虱子趴在心尖尖上,你不让人挠么?
“胡闹,叔叔那里还有些小糖果,你要是再多讲一段,叔叔就拿糖果给你吃。”
“闹闹,阿姨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总不能让阿姨晚上睡不着觉吧,乖,赶紧把后面的故事跟阿姨说说。”
这下可好了,为了讨好胡闹把故事讲下去,大家纷纷甜言蜜语,零食糖果贿赂胡闹。胡闹乐了,收了一大堆好吃的,听了一大堆好话,也不能不做点表示不是?将糖果零食一股脑的塞给夏雪,便大马金刀的坐着,挺直小腰板儿继续讲故事。
可这故事太长,一时半会儿又哪里能说的完啊。等到吴凤娇找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儿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口若悬河,唾似银星。而一帮叔叔阿姨辈的知青战友们则一个个跟小学生似的聚精会神的听着,还不时的齐齐发出一声惊叹或者是惋惜声。
吴凤娇要带胡闹回家睡觉地时候。一众知青挽留地热情堪比当年送别红军地老乡们。每个人都想拉着胡闹回自己地屋里睡。也好让胡闹开个小灶。提前说说后面地故事。
吴凤娇哪能愿意啊。结果这帮知青又闹着要去吴凤娇夫妇俩地屋里睡。不求别地。就跟小胡闹挤一张床就行了。
最后还是路过地指导员发话了。“你们这不瞎胡闹么?人家两口子睡一块儿。你们这帮人凑什么近乎。明天还要上工呢。都散了。散了。”
自此之后。胡闹出名了。成了胜利农场地故事王。
每天放工以后。三连知青宿舍前面地晒阳台上满满地坐着一堆知青。不仅如此。其他几个连队地知青们听说了这么回事儿。也过来凑个热闹。几回一听。就上瘾了。这下好了。三连宿舍晒阳台成了放工以后地知青集中营。来这里听小胡闹讲故事比农忙双抢还要积极。
其他几个连队地队长和指导员都觉得纳闷啊。最近这帮知青们怎么总往三连跑啊。这不是影响生活。耽误建设嘛!一打听。原来是出了胡闹这么个故事大王。为此几个连队地队长和指导员还特意凑在一起开了个会。觉得这事儿对农场建设有害。得制止。三连地连长和指导员找了胡闹地父母。要求他们管好小胡闹。不要再讲故事。
胡闹的父母也觉得奇怪啊,这孩子哪儿听来的这些故事啊?夫妇俩审问胡闹的时候,胡闹可不敢说这是金庸金大师的作品,因为此时金大师的“明报”正在以犀利的角度抨击文化大革命,属于右派。若是让团里的领导查到了什么风声,肯定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后果。
所以胡闹就推说这是过年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家里翻出的一本旧书上看的,夫妇俩虽然回想不起来在北京过年的时候这孩子什么时候看过书,但也知道自己这儿子打小儿就喜欢读书,倒也让胡闹就这么混了过去。
不过至此之后,胡闹就不再讲故事了。一是怕故事讲多了惹出什么麻烦,二是父母已经严厉禁止他再讲故事。
胡闹不讲故事了,这知青们可就不干了。咱们这帮城里的孩子放弃大都市的享受不要,来这里建设北大荒图个什么?不就是为了建设祖国边疆,磨练咱们的意志,为国家作出贡献嘛。可是咱们辛辛苦苦的建设,总不能连休息的时间听点故事的权利也没有啊。
于是,知青们就闹腾了。一边写信到团里要求维护知青战友们休息时间听故事的权利,一边在上工的时候操点蛋,腰也酸了,腿也痛了,身子也没劲了,后果就是工作效率下降了。
团里觉得这个事态有点严重,领导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休息时间让知青们放松放松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万事得有个度,不能因为听故事耽误了生产建设。并且讲的故事也要符合阶级斗争的需要。于是下达了一个通知,大概内容就是,听故事可以,但是每晚九点必须散场,并且不得影响生产建设,否则将剥夺其听故事的权利。
同时,这个通知也带来了一个好处。团领导说,“小胡闹同志每晚讲故事放松知青劳累的情绪,也算是一门工作,为此,特批小胡闹同志算半个成年人的劳动力,到月可以拿到一半的工资。但是,所讲故事必须体现出阶级斗争,不许出现披着华丽外衣,兜售资本主义,封建主义思想的作品。”
这个通知下来,可把胡闹给乐坏了。本来只是小打小闹,说故事解闷儿,大家图个高兴,没想到还能拿工资。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胡振华和吴凤娇已经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种种行为有些麻木了,他们俩还经常琢磨,咱俩当时洞房的时候也没啥出格的举动啊,咋就生出这么一个怪胎,当然,换个角度而言,也可以说是神童。
此后,胡闹讲故事也有一定的选择性,某些方面为了避免受到这个时代潮流的冲击稍微做了一些修改。并且时不时的就加上一段阶级斗争的话题,虽然九岁的身躯里面藏着二十多岁成熟男人的灵魂,但是要让他从武侠小说里面找出阶级斗争,也着实是叫他好生费了一番脑筋。
自从讲故事被正了名儿,胡闹的待遇也提升了,有了一张讲台,还有一张高椅子,每天桌上放着一杯白开水和一些知青们贡献的小糖果,讲台周围围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因为没有话筒的关系,大家只有靠近些才能听的更清楚。
当然,胡闹开讲的时候从不忘记带上小雪,胡闹坐在高椅上,小胖妞夏雪就端着小板凳紧贴着他坐着,托着下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胡闹。后来,人们提到胡振华和吴凤娇的时候都不直接说名字了,都直接称呼为胡闹的爸爸或者胡闹的妈妈。为啥?还不是因为胡闹出名呗。这胜利农场里不认识胡振华和吴凤娇的或许很多,但是不认识胡闹的几乎一个也找不到。
而知青们此后私下聊天的话题就变了,碰到面就说,嗨,你猜乔峰掉下山崖以后,究竟有没有死掉?或者就是,你说咱要是会黄药师弹指神通,那咱插秧的速度该多快啊。
后来当金大师的武侠小说传播到内地的时候,许多当年的知青们都很纳闷,这故事怎么看的这么眼熟呢?这不是小胡闹当年讲的故事么?难道这金大师也是咱当年北大荒的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