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命运应当被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由神来安排。
不论何时，这样的话总是振聋发聩。
不论是在神话时代、中古时代、近古时代，不论是在科技大兴的当代，亦或是核后文明的造神时代，敢这么说话的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拥有强大的实力，可以让他头顶苍天，脚踩大地，向愚弄凡人的众神发出不甘的怒吼。
瑞萌萌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在这个时候跟莫甘娜提这个话题，着实是有些冒险。
但她同样觉得，现在不提，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提了。
毕竟，地球人连神话中的诸神都能战胜，又何惧造神时代里，由“人”进化、由“人”制造的神明？
瑞萌萌本以为莫甘娜会生气，会发怒，不料恶魔之王只是冷笑道：“地球人吗？他们也配？”
这让她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曾在天河市的时候，向自称凉冰的莫甘娜鼓吹地球人的种种美好品质，希望能够以此修正莫甘娜对地球人的偏见。
结果到头来，莫甘娜还是看不起地球人？
“我也是地球人的一员，为什么不配？”瑞萌萌反驳道，“地球文明只有短短五千年的历史，就能够走到今天，我相信他们有权利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言下之意，瑞萌萌始终坚持地球文明的进步速度够快，始终相信地球人的创造力，相信地球文明本应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莫甘娜看着眼前梗着脖子的瑞萌萌，又一次想起当年德诺星系的那位神级战士，想起锐雯曾经也已相似的理由拒绝过她。
一想起当年的旧事，莫甘娜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拥有超级基因，是未来的神！”莫甘娜气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可以给你尊重，可以给你选择的权利，但那些普通人，那些脑子里只有蝇营狗苟的猪猡，他们不配！”
听莫甘娜这意思，只有神和神的候选人才配值得尊重，普通人就不配了？
瑞萌萌也不甘示弱：“未来的神又怎样，不还是从普通人一步步走过来的？恶魔之王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恶魔之王吗？就是恶魔文明的主神吗？神圣凯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已知宇宙的最高主宰吗？
“你讲地球人都是猪猡，那女王大人麾下的恶魔军团，难道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哪个文明没有经历过蒙昧未开的时代？地球人已经比他们好太多了！”
两个女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大眼瞪小眼，对峙了一会儿之后，莫甘娜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圣母，你们都太圣母！”莫甘娜原本冷艳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当年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杜卡奥没有给你们上德诺星系的历史课吗？”
“历史课……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德诺文明毁灭的历史。当年的德诺，在校长的指引下蒸蒸日上，只用了不到一万年，就有了追赶天使文明的势头。可是他们在校长离开后都干了什么？没有经过核洗礼、没有经历战争的淬炼，这些贸然掌握了神力的普通人，到最后只会把整个星球都带到阴沟里去！德诺星系爆炸，烈阳星半毁，这样的结局你还希望地球再经历一遍吗？就地球上那些人，不配得到我恶魔之王的尊重，终极诅咒是给地球生命的一次进化，老娘想放就放，你管不着！”
看着一脸骄横的莫甘娜，瑞萌萌知道自己这次的尝试彻底失败了。
恶魔之王根本就看不起地球人。
真是恨啊，恨自己没有主角命，人家蔷薇是凉冰一生所爱，莫甘娜为了她可以离开地球一千年……可自己呢，连一个小小的终极诅咒都阻止不了。
既然这样，那你也别想着我为你卖命。
瑞萌萌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道：“这就是恶魔宣扬的自由吗？”
莫甘娜眉毛一挑：“你丫什么意思？”
“我看这不是自由，而是low爆了的丛林法则！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自由，还不是拳头大说了算？有神力有科技，就可以为地球安排未来了？还什么堕落自由……呵呵！”
莫甘娜此刻反倒没有了生气的表情，但声音却变得冷漠无比，充满寒意：“你是在否定我的堕落自由主义吗？”
“没错！”
瑞萌萌也是被气得昏了头，嘴上没把儿了，直接就是怼：“你一嘴一个堕落自由，可我在这恶魔一号上看到的，全都是王权至上。所有的恶魔没有自己的思考，没有自己的选择，全部唯你马首是瞻，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这是自由吗？”
对此，莫甘娜只是不屑地冷笑：“我给了恶魔们自由选择的权利，而他们选择追随我与正义秩序对抗，完全出于自愿，我并没有用王权来要求，或是胁迫任何一个恶魔。不要把我和凯莎混为一谈，我不喜欢拿权力强迫恶魔，而他们也没有让我失望。以我为王，对我的意志惟命是从，这就是恶魔们的选择。这是堕落自由主义结的果，而不是与之相悖。”
“不不不，这不是自由的选择，而是被美色所迷惑。莫甘娜，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b数吗？所有的恶魔都被莫甘娜女王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他们追随女王，不是为了堕落的信仰，不是为了践行堕落自由主义，而是为了能够与女王一亲芳泽！三千恶魔每晚都做着相同的一个春梦，那就是在梦中与她们的女王约会！”
瑞萌萌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她一边说一边观察莫甘娜的反应，看着莫甘娜的脸色由冷漠转为愤怒，带着三分不甘，到最后恼羞成怒。
笑话，论怼人，论嘴炮，我陆仁贾还没怕过谁！
莫甘娜其实自己心里是有b数的，她当然知道恶魔们对自己的宠爱，知道自己魅力过人，可若是把这件事提到台面上来，那她的堕落自由主义往哪儿搁？
堕落自由主义的用处就是让女王色诱部下，让恶魔们团结在一起吗？
她不得不承认瑞萌萌对自己的攻讦很刁钻，而且很准确，正好戳中她无力反驳的痛处。
但瑞萌萌同样有不了解的盲点，那就是……恶魔之王与麾下战士之间的羁绊。
“你错了，瑞萌萌。”
莫甘娜五指一张，在瑞萌萌的身后开出一道浅蓝色的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