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喊叫声依旧没有停止。这声音听得苏定方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为了贪功,王文度故意把右卫军的驻防地划在了城外。苏定方没法知道城里的情况,正焦急的踱步呢,派去城内查看情况的龙兴回来了。
“城内情况怎么样?”
“城内的抢劫还是没有停止,左卫的所有人,从将军到士兵,都敛了不少财货,听说程大总管也……”龙兴有点犹豫。
“怎么了,快说啊!”
“他没有处罚王文度,而且也悄悄的接下了王文度送给他的财物。”
苏定方沉默了,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名将,居然也是晚节不保,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也好,惧怕王文度密诏而接下财物也罢,为了这黄白之物而不计几千条无辜的生命,更将这一世英名置于旁地。不行,西征大业不毁于如此贪财好功的将帅的手中。思考了整整半夜,他终于下定决心坐在了案前,提起了那支久久不用的羊绒毛笔,翻开了奏折……
永州府兵只有不足一百多人,所以军帐只有四五顶,离得也比较近,今日的秦广桓单骑冲阵,擒住王文度着实让所有的士兵们出了一口恶心,更重要的是永州府的这样一位人才被苏定方发觉,当面就任命他为右卫中军的左营都尉,这让整个永州府都非常的兴奋,还从来没有过永州府的兵能够进入右卫军中做过队正以上的军官呢?这让孙麻子非常满意,如果不是大唐军严令军中不许饮酒,他非要和这几个小少年喝个痛快。
作为此时永州府兵的最高指挥官,他怎么会看不出这几个年轻人都不简单,抛开秦广桓和廖彬不说,那个慕雪影的武艺箭法在整个右卫军中都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还有那个据说是他哥哥的慕若冰,武艺也非同一般,就是那个在火头营做饭的杨月歆,也是不一般。据火头营大厨老李头讲,别看那个年轻人瘦瘦弱弱的,力气和反应能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一看就是习武多年的练家子,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选择自己的永州府兵罢了。
今夜心情大好,用州府三十多个士兵正围着一堆篝火取暖,和城里正在抢劫玩乐的作为军相比,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但谁让他们现在是右卫军呢?谁让他们是那个刚正不阿,鞭打王文度的大唐军神苏定方的下属呢。想到这里,大家心情又是一阵激动,交谈甚欢。
廖彬还不住的开玩笑:“你们不知道,今天本来是我要擒住王文度的,可关键时刻我的马他不敢动了,我要是骑着他的那匹玉追妈,这个左营都尉绝对是我的。”惹得大家一阵狂笑。
谁也没有想打,龙兴突然来了,而且叫去了秦广桓,说是苏定方将军点名要见他,秦广桓当然也没有犹豫,立刻随龙兴来到苏定方的帐里。大帐之中,只有苏定方一人,愁眉不展。
苏定方打量这这位今天替自己出了口恶气的小卒,问道:“你究竟什么来历,何以有如此的箭法和武艺?”
看来苏定方对自己的来历很是好奇,便如实相告:“回大将军,小的本是凉州武备苑的学生,师父正是前飞虎将军李佐善。”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苏定方眼前一亮;“既然你是武备苑的学员,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朝廷募兵中谋职,以你的手段至少也是校尉以上的军官,为什么要在永州府兵,作一个小小的火长呢?”
“将军,此事一言难尽,我等是不得已才当的府兵。”秦广桓可不想将自己营救逃犯,不得已离开武备苑的事告诉苏定方。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今天既然升你为我中军都尉,我就不会反悔,但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当这个都尉,你要去帮我办件事。”
“将军请吩咐。”
“我来问你,你可知,你今天擒住的是什么人?”
“回将军,是我征西军副大总管王文度。”
“对,我从鹰娑川就开始怀疑此人假传圣旨,矫诏阻碍我大军西行,于是派兵进京找我的老师,也就是当朝兵部尚书李勣大人,核实情况,都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一月过去了,我派去的四批信使,都为武艺高强的军中健者,但至今没有一个回来,我怀疑是王文度从中捣鬼,这些人恐怕都已经遭到了不测。而今天,王文度杀降冒功,又纵兵抢劫,你都是亲眼所见,如此下去,我大军前途渺茫,所以,我想让你去趟长安,亲自去找李尚书核实情况,并将我的书信带给他,你敢吗?”
“得将军赏识,小的万死不辞。”说实话,秦广桓也质疑密诏的真实性,他还在纳闷呢,为什么如此精明的苏定方,不派人去长安核实此事,时事情原来是这样。
“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一路危险重重,而且你要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长安后返回,你考虑好了?”
“不用考虑,小的愿意前往,哪怕是份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好,不亏是李将军的学生。”,苏定方很满意,他把写好的信给到秦广桓手中,道:“十几万征西军前途如何,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出发。”
“诺。”
秦广桓没想到苏定方会给他这么一个任务,一路危险重重倒也不怕,可有一点,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他娘在关中病死之后,师父便把他带到了凉州,从小就在凉州长大,这次随军打到突厥是去的最远的路了,还从来没有去过帝国的心中——长安,就是怕到时候不熟悉情况耽误事,没想到有人一句话,使他的心里顿时一片光明。
秦广桓和慕雪影本来在一个团,就住一个营帐,他已经悄悄和廖彬,月歆道过别,正回营打算告诉若冰呢,却不料若冰悄悄的问他:“你一个人行吗?我跟你去吧,路上有个照应。”
“不用,这一路太危险了,你就在这待着,顺便照顾好他们几个。”
“你不是没去过长安吗?我去过。”
她没有说谎,一年前慕家子弟搬到凉州曰归镇,慕怀古的家财早已散尽,不得已只得卖掉祖传下来的几样家财宝贝建造镇子,但凉州毕竟偏远,富人较少,蛮夷外商虽然有钱,但对中原文物和字画不太在行,不得已,慕怀古只得派若冰和管家去往关中长安卖,到底是中国最富庶、最发达、最先进的城市,所卖随宝物价值不菲,却被长安富豪贵族争相购买,一时所获颇丰,而若冰也借此机会熟悉了长安。
“好,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