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遵守承诺将县长给放了,就一个普通人而已,说到就会做到,刀下亡魂已有很多了,少一个也无妨。
柳白衣走进客栈时,了尘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看到他进来还和善一笑。
笑容没持续多久,眉头就突然皱起,靠近柳白衣围绕着他走了两圈,又猛然抽动鼻子,很肯定的说道:“你遇到魔了!”
了尘是佛国的弟子,又继承释圣的道路,灵觉强盛无比,因为常年修持佛法,对魔气极为敏感,上次在荒野小道上碰到的老妇人也是他率先察觉,并且秉承佛教一贯的宗旨,斩妖除魔,本以为就那么一例,现如今又在柳白衣身上感受到了魔气,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以往的江湖佛国虽然没有出现弟子行走,但释圣对江湖的事全都一清二楚,在他所说之中魔头虽有,但绝计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但现在,光他们遇到的就有两个了,细细想来,有大恐怖。
柳白衣点头,将自己遇见黑衣人的事说出,还拿出来丹丸给了尘。
了尘看向丹丸面色凝重,他自然能在丹丸上察觉到浓厚魔气,但这也就罢了,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在丹丸上察觉到一丝灵智,虽然极小极细碎,可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稀少的魔,被人为制造出来。
这对现在的江湖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或许对天上的圣人来说,些许魔头只等同几个杂碎,挥手即天,但圣人是坐在云端的,而魔头是吞吃地灵,哪怕凡人死的再多,也影响不了圣人的位置,更何况,据他所知,当今最强的裴修也是魔头,身边还疑是有一只蛇魔。
只是有其他圣人拖着,暂时没有造出什么祸害,但了尘总觉得,这次柳白衣遇见的和裴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只是他的心血来潮,也有几分可信度。
在佛国叫做神通。
了尘看向柳白衣,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在这丹丸里面,察觉到有灵魂,就是不知本来就有的,还是重新凝聚之后才出现的。”
柳白衣托着丹丸,回应道:“应该是本来就有,我亲眼看到他吃下后,不只是力量大增,还有外形也变了,就连行为方式,也像一只野兽,说是我想的没错,他吞下的那一瞬间,就被丹丸掌握了吧。”
了尘思索着,点点头,忽然发现站在门口偷听的明松,就让他进来,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
明松全程看了柳白衣的战斗,也看了丹丸凝聚时的场景,这让他心中有了模糊猜想,想说的话有很多,都是根据自己看过的书理论,后来还是决定长话短说:“在我看过的一本书里,写过这么一件故事,有位温和善良的公子每到晚上就行为怪异,时常去食房吞食生肉,到了后来光明正大起来,但也正因如此,公子越来越像一只野兽,后来一位祖师路过,就施了法术斩杀了公子,公子死后身体化为脓水沉入地下,可他的灵魂却混合一身气血成了丹丸,祖师觉得新奇,就抓了一只野兔
吞下丹丸,然后他在野兔身上,看到了两缕灵魂,一个是狐狸,一个是人,然后他又杀了野兔,果不其然,又多出一个野兔灵魂,后来祖师写下传承时也将这件事一并写下来了,能知晓的就这么多了。”
了尘看了明松一眼,内心泛起波澜,他自然能知道明松修行的法门不一般,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祖师传承,在先天以上挥洒气息,才能叫做法术。
“那个公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变成了野兽,定有人给他下了东西,既然那公子身上还有一丝灵魂,那么现在这个丹丸上应该也有。”
了尘轻声道:“我可以将灵魂引导出来,不是多大难事,只是这地方不怎么好,打扰到他人就是不妥了。”
柳白衣一时讶然,他本以为手上丹丸这是普通的丹药,顶多带了一些魔气,却没有想到还有灵魂潜藏在里面,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为何这丹丸会吸取灵魂?
着实令人费解。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再说吧,正好此间事了,我想找到的地方有了眉头,就无需在这里多留了。”
柳白衣平静道:“道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了尘住在一个房间,我就不多陪了,告辞。”
柳白衣起身上楼,脚上靴子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嘎吱响的声音。
了尘和明松对视一眼,随后又一起点头,由了尘带着回房了。
先前的道理还没讲够,那便再来一次。
……
……
大理帝都,在城西一处暗室里,里面香火缭绕,供奉着一座看不清面容的石像,有个枯瘦老人穿着白色祭服坐在石像下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睁开眼睛闻声望去,石像脚下摆了十盏油灯,现在已经有两盏碎裂,油灯里面燃烧的白色火焰也熄灭了。
枯瘦老人猛然坐地,伸手拈过一块碎片,面容在火光照耀下阴沉无比。
良久之后,枯瘦老人对石象念了一大堆古怪咒语,石像泛起白光,看着有些圣洁模样。
“主上,又有一位灵徒死了,我们计划是否要快点执行?”
枯瘦老人带着狂热之色,恭敬禀告:“只要主上下令,不消几天我圣教就能传道天下,再加上凉国要亡了,只要这时抓住机会,主上重归之日指日可待。”
石像传来断断续续的话:“你是…祭主,你作主便是……,等吾归来…带你坐云端。”
枯瘦老人大喜,跪在地上磕头,表示着自己忠心,再抬起头时,石像已经黯淡下去。
站着又自言自语片刻,枯瘦老人走出暗室来到一座大堂,还没有坐稳,就有许多人闻声赶来了。
枯瘦老人狂热道:“奉主上之令,从明日起我圣教开始传道,在一月内要见着理国尽是圣教信徒。”
“是,尊主上令,尊祭主令。”
……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用过饭食之后向掌柜的告辞,牵着两匹马出了城门。
柳白衣和了尘悠然自得骑着马,相比之下明松就凄惨许多了,走路全靠自己两条腿,哪怕是有了气息不觉得累,但一对比,心里就有了落差,心里想着也要弄一匹马来,再不济找个代步的也行。
他已经得知了两人的境界都是纳气,而他是通明,但两人可以骑马,他却只能走路,让明松老脸无处放。
在路上看见一个农人放牛,明松眼睛一亮,从身上揣出一串铜钱,走动之间叮当响,很是清脆。
农人也没过多犹豫,直接了当给卖了,心里还不断暗喜:今日算是赚了,这头牛身上有病还不喜欢吃草料,脱手了算是一个大喜事,得去买壶酒,犒赏自己。
明松也是暗喜,对于自己这一吊钱他可是清楚,买头小牛还行,可一头这么大的牛,价值就要超出许多了。
他看得出这头牛有病,但也不在意,凭借自己的气息术法,治愈一些病痛轻松无比。
笑呵呵的牵着牛回来,顺手给了一些气息,又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纸,凭空虚画几笔,有金光闪过后塞在牛的嘴里,牛本来还有些枯竭之色,顿时生龙活虎起来。
这也是道门一个神奇之处,以自身气息沟通天地气息,留存在符箓丹药里面,能产生种种玄妙的作用。
翻身骑上牛,明松哈哈大笑:“传说有一位道祖,骑青牛西出函谷关,紫气浩浩荡荡三万里,虽然我这头牛是黑色,但总归也是牛,今日就要效仿道祖,一同骑牛。”
柳白衣听着明松的话不免讶然,他知道这个老道士脸皮厚如城墙,水泼不进,火烧不透,却没想到会如此不要脸,自比道祖,真是好大的胆气。
传说道祖是道的源头,天地间第一位成圣的人,就连佛祖剑祖也在他手下听过道理,哪怕放到现在狂傲如裴修也不敢对道祖有丝毫不敬。
“你这道人好大的胆气,只不过相比于道祖,你还是远远不够格,抛开道祖不谈,就他骑的那头青牛传说也是圣人的境界,你有何脸面与之相比。”
了尘笑眯眯开口道。
不知为何,他俩遇在一起总是会互相指责对方,但两人反倒乐此不疲。
明松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回应道:“道祖修的是道,我修的也是道,道祖骑着牛,我也骑着牛,怎么不能比?更何况还有一句道理传下来:我即大道,大道化万物,按照这样说来,我当然是能比的。”
了尘双手合十反驳道:“你这道人好生牙尖嘴利,那如你所言道化万物,我也是万物,那也就是道祖,那你何不下牛跪拜于我?”
了尘昨晚与明松谈了一晚上道理,全是败退,而他是年轻人,哪怕是个和尚,心里也存了一通火气,满心想着要找个话语来绊倒他,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是会悍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