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月还是难以自抑地惊叫出声,“你就是影卫头!”
蓝宫影还是那副样子,从眉梢一直到脚无处不散着懒怠闲散,一袭玄青色的丝袍,腰间换上了金丝和黑线交缠出诡异图案的丝穗,话的时候薄唇也只是懒怠地微张,“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明知道,那次就算你不来救我,我也死不了。”月对于他已经毫无好感,此刻冷冰冰地对望他:身为头却作为普通影卫出现在她身边,还知道了她最大的秘密,月心如冰窖,手掌都满是冷汗,不知道南崖是不是也戴了面具……懂得心理知识又如何,这里人的心思,她这只巫怎么能掌握得住。
“加上那次,我救过你两回。”伸了两只手指,蓝宫影轻笑,丝毫不在意她的敌意,额前倏地滑落下一缕柔顺的,他慢悠悠地用纤长的手拈起来把玩。
月惊疑地望着他,明知道那双毫无波澜的眼波里不会有她想要的,自己来这里一共就遇过两次害,难道那次也是被他救到了?那他早已亲眼见过她受重伤然后重新活蹦乱跳,“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蓝宫影轻摇头,“不是怀疑,只是觉得很奇怪。”
没有听到月的回答,蓝宫影继续懒懒地下去,好像在一件很平淡普通的事,“上次还只是一个宫女,第二次救的时候就是一位娘娘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再救天朝唯一的御前随侍大人。”
他既然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身为影卫头却任由她留在朗夜身边,后来又自己替南崖到她身边,这分明是不信任南崖,蓝宫影看过来的眼神明明是糯软温良的,可惜月只觉得他这个人太深,深到做出来的事情难以理解,君墨得对,就算是影卫,毕竟也还是外人。
思及此,月冷冷道,“那你今天见我就为了叙旧申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君子,没必要偿你这个情。”
蓝宫影忽地展开了笑,阴暗的地方似乎也因这笑暖亮了几分,“夫人身上这么多奇特的秘密,蓝宫从没有因此而对夫人持有异样,只是这样还会责怪我身为影卫头而谨慎地接近了夫人想要探究吗?”
月语塞,也许是因为当初把蓝宫当做朋友了,对于他欺骗自己觉得有几分不满,其实作为影卫头做出那样的举动也确实正常,谁让她是穿越而来,不像君墨,还有个身份能在头上呢,“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被你们关注,觉得不自在吧,你是头的事,大概尤物和南崖都不知道吧?”
“夫人你那么多秘密,多守一个又何妨?”蓝宫影懒懒一笑,语气却是完全不在乎她答不答应。
也是,就是他现在的模样,谁又知道是真还是假,看着蓝宫影一直坚持叫她夫人,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苦笑道,“好吧,别这些没用的,我实话跟你了,今晚就会去见耶律领主,你是想亲自阻止我吗?”
听到月如此,蓝宫眼睛倏地褶褶生辉,“夫人做的事若是成功就是千秋万代的利国大事,我又怎么会反对,只是夫人决定要做此事,请务必带上我。”
“什么?”月也很想保持平静,不过他急着见她就为了这个?
“南崖最近还不适合陪你去,”蓝宫懒懒地解释,“当然夫人也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只是想请夫人帮我这个忙,我借机会想去耶律族探探消息。”
“头探消息还需要用这种办法?凭头的功力,要想打入耶律族还不是易如反掌?”月嘴上这么,但是对于蓝宫影这么老实地出自己的意图还是略为心安。
蓝宫影也不将这话放在心上,“是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愿跑这一趟烦扰夫人。”
月想起朗夜提到的头,南崖口里提到的头,之前见到的蓝宫影,现在见到的蓝宫影,还真的很难以消除心里的疑虑,“你真是影卫头?”
蓝宫影突地笑出声来,“夫人还是这么喜欢突然转换话题。”
月突然觉得很荒谬,眼前这个人,似乎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却又不像老狐狸用那些秘密做交换,就是现在也只是请求帮忙的口气,“南崖你派去别的地方了?”
“没有,”蓝宫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又带着几分无奈,“夫人,留在你身边,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颠覆了他太多想法,他需要时间消化。”
想起南崖平日的样子,月也只能跟着叹气,“他要知道他其实已经见过你,你蓝宫影就是头,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蓝宫影无谓地回答,“如果他真要当影卫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月懒得再跟他为这件事纠缠下去,敛正了心思,“你既然要随我一起去,那么先替我跑一趟吧。”
“夫人是想?”蓝宫影带着些迷茫,继续看着她,明灭的烛光投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丝毫不减一美丽。
月也不避讳,掏出了锦囊,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好的薄纸,“你想办法把这个亲自送到耶律领主的手上。”
蓝宫影没有半分迟疑地接过来,甚至不问这究竟是什么,“夫人是想我现在就去?可以出夫人你的身份吗?”
“现在就去,我的身份出来吧,”那个耶律领主听去的是女人,不定反而会更有兴趣,月暗忖。
“夫人打算孤身前去?”
“你不用担心我,我随后就会到,我们就在范阳城门十里处碰头。”
蓝宫影听到月如此笃定的话,当下一言不,飞身离开。
蓝宫影这一和君墨很像,不管她什么,都没有任何疑问似的,月叹口气,重又取出了锦囊,自言自语道,“君墨,你怎么这么快都和耶律的领主认识了?”
老狐狸给她留下暗示,莫问到时候会陪她一起去见耶律领主,带着慕容轩容和耶律领主私通的证据。
所以月必须要把蓝宫支开,先和莫问相约的时间岔开――好在她为了能接到君墨的书信早做好了准备,让莫问去营帐之外见面。
第一条妙计,君墨能让她无碍地见到耶律领主,如今又有蓝宫和莫问两个人陪同,生命无忧,即使最后办不到,也能够保证能全身而退。
※※※
月换好了女装,锦囊也好好地装在衣服最内侧,万事俱备,专心等着净心的暗号。
营帐四周没有遮蔽物,有敌军在很大范围内出现都能马上一目了然,只是相对地也暴露了大军的行踪,不过亲军原本就辎重累赘,这一倒不是天大的劣势,只是对于月这样要避过哨兵的观察出去也就不会那么容易了,好在现在没有什么电灯,目力总会有一定影响。
听到一声奇特的鸟鸣,月知道净心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的大帐靠近最里边,也是大军的最后面,相对的哨兵也少一,相隔比较大,净心只要想办法吸引左右各两个,她就能找准机会悄悄地从两边哨兵观察的缝隙里溜出去了。
第一二批哨兵,很顺利就被净心聚集到了一起,月瞅准了一个矮土堆,躲好,就等净心进行最后一轮“轰炸”。
净心故技重施,就来找人,因为她的身份特别,很多人都不敢轻易得罪,大部分人都会热心礼貌地上来问一问,甚至有人尝试让净心记住自己的名字。
可惜最后这一批哨兵似乎比别的更加有经验,一位头头模样的侍卫认真地询问起净心找的人的模样特征,其余的人见了他出现也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职守之位。
净心搪塞着,左顾右盼,又不敢往月那边望,那个头头哪看不出净心的异常,看动作似乎是客气地让她回营帐。
月见那些哨兵似乎没有想象中听话,不禁烦恼不耐起来,暗忖早知道应该让蓝宫先把自己**去了,现在窝在这里进不得退不了。
还在这里头疼,忽的冒出来一声脆生的叫唤,“姐姐……”
童声脆嫩,音调拉的老长,似乎还拖着哭音,在这么寂静的夜幕里显得更加突然,那个哨兵头头一拧眉,果断地挥手,四下里就忽地聚集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离月只有几步之遥。
一团迷糊的物事也不只是从哪冒出来的,几乎是一路踉跄滚到了自己身边,看那趋势竟是直接要撞进怀里来,月措手不及,忽的站直了身子。
“什么人!”头头大叫一声,净心急的要命,只能先死扯着头头,又怕坏了月的大事不敢叫出月的名字。
那团物事抬起头,竟是个男孩。
那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水灵灵的大眼,红嘟嘟的脸蛋,此刻脸挤到了一起,手里还忙不停地扯着月的衣角,抬着头眼里噙满了泪可怜兮兮道,“姐姐……你怎么才来……我好怕啊……呜呜呜……我再也不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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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出场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