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让你来的?”月也不客气,先前还惧怕三分,可是现在莫问也着过自己的道,从某个角度来,莫问和她现在算是一根草上的蚂蚱,而且一段时间不见,莫问看起来也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莫问有些不满,“不要随便给皇爷起别称。”这次却没有随便就把剑拔出来了。
“多亲切啊,这可是恭维。”既然莫问没有拔剑,月才不放在心上呢,得志猖狂型倒是懂得收敛的,倒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从老狐狸假死之后,你一直都跟着他吗?”
反正月也没指望他回答,莫问尝试张了张嘴,无奈地摇摇头,目不斜视地跟在身后老实地做起了跟班。
“我从没去过杨府,你带路。”月努努嘴,示意莫问指路。
莫问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很尽责道,“我并不知道杨府在哪。”
月神气地哼一声,因为要去见君墨,所以心情无端地好了许多,“学着。”
之前问借的绳子如今就有用了,月奸笑着就着莫问的手,把白的细腿绑了个结实,然后轻摸了摸白的脑袋,“白乖,带我们回苏落枕那,你要是带对了路,我就再也不折磨你了,还让你看我折磨灰,好不好?”
莫问微皱了皱剑眉,可是并没有表任何意见,看着月对着白了这么许多,然后把白拿了过来,往上一送,白欢喜得要命,直直就要往蓝天白云飞去,然后扑腾着又被下面的绳子扯了下来。
这么几下里,白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月犹自洋洋得意,“叫你跑,你还是乖乖带我们去杨府吧!”
她的是“我们”,其实自己并不自觉,可是在莫问听来,心里却不由得一颤,一阵甜香若有若无地在鼻端萦绕。
白无辜地索性趴回了地上,以前只见过十八折磨灰,落枕对它一向很好,它是造了什么孽,圆溜溜的眼珠子几乎要含满泪花。
莫问忍不住建议道,“其实,它若是能飞得比平时低一些,以我的目力还是能跟上它的。”
“你怎么不早?”月习惯性地就了回来,总感觉莫问好像是南崖在自己身边的样子,暗暗笑了一笑,“可怜了我们家的白。”
白瑟缩地看着月的身影又向它靠近了,这回是实在被折腾得没力气挣扎了,谁知道月会不会有想出什么法子整它啊……
只见月把白腿上的绳子解开了,“好啦,那你飞去苏落枕那,带我们去杨府吧!”
白原本在君墨手里训练过,完全不通人性也是不可能的,眼下也真的不敢飞太高,第一次憋屈的低空飞行领着月往五岭的杨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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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岭的杨府比起范阳城的来,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隐隐有些和紫府遥遥相应的气势,一个坐落在城南,一个坐落在城北,在城中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占地面积大概也是差不多,想起紫老爷曾经在君墨手里吃过憋,月就不由得一阵舒畅之感。
眼见着白扑棱棱地飞了进去,月想给君墨一个惊喜,她也懒得绕一个大圈找门了,眼珠子转一转,左右看了看,围墙也不高,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就要往上爬。
莫问皱了皱眉,先飞身探上了墙头,见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当下也拎起了月跟着飞过了墙,落地之时恰好就在一座假山之后。
月想到自己刚刚还在爬墙,不由得一窘,“有轻功了不起啊?我就是想爬墙不行吗?”
罢月便往前踢正步走了。莫问轻皱眉,也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跟在了她身后,皇爷原本就没有什么吩咐,只要他跟着然后回去汇报就是了。
月不识路,带着同样不识路的莫问在后花园里穿来穿去,杨府比紫府还清静,一路上根本没到什么人,偶尔遇到几个也被莫问轻巧地避过了。
不多时,两人已经渐渐到了后院的中心处,宽敞的院落,既不像御花园那么贵气逼人,又不似紫家那样富气精致。艳阳高照,当中一棵老槐树,树冠葱郁,很大一个范围内看起来都是凉风习习,树下摆着一把躺椅,一位白衣男子正在其上,闭目养神。
月心内一喜,就要上前去,莫问却一把拉住了她,反而还往左退后了几步。这样一退,恰好见了那躺椅旁还坐了个女子,正在做针线。
女子一身淡蓝罗衫,眉眼婉约,身姿袅娜,偶尔停下手里的针线,抬眼看一眼躺椅上的男子,微微含笑,满脸的幸福。
好一副安宁的景色。
月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脑子一片空白,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宁愿一起停止呼吸,如果能在看到的前一刻死去该多好。
“你都看见了?”苏落枕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边,淡淡道。
莫问不知苏落枕是敌是友,机警地将月挡在了身后。
月无力去想为什么莫问这么认真,顺手就扯住了他的胳膊,无力道,“他是一个朋友。”
苏落枕慢慢地走到了他们身边,也跟着看向槐树下的那副融融的景象,“那就是廉若舒。”
廉若舒,是杨夫人,是君墨在这个世界明媒正娶的妻。
原来就是她。
月捂住胸口,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君墨之所以要把我留在紫府,是因为他的夫人在这里?”
“是,”苏落枕依旧看着槐树下的两人,“廉若舒被召进宫中之后,就到了五岭,君墨之所以会出现在山神庙,也是因为他从办完了一些杂事,正要往五岭赶过来。”
月忽的展开了柔美的笑,定定地看向了苏落枕,“你知道我是君墨的什么人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相信吗?念竹还在杨府,真有这种事她会告诉我的。”
“念竹给你写过信,只是你没有收到过。”苏落枕背起手,收回了视线,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你信或不信,都与我不相干。”
言外之意,我根本没那必要骗你。
月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个绝美倾城的笑,再飘忽地看一眼君墨,那个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原本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要跟他我来过。”
转身离开,却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攥着另一个人的衣角,她窘迫一笑,“对不住。”
松开来,满手的汗水,她白痴似的笑笑,“把你的衣服都给弄湿了。”
苏落枕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默不可闻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