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都别想!”穆老夫人一手指着穆凌衣的鼻子,一手将手边的矮几拍得砰砰直响:“满十八岁之前,你休想踏出这个门一步。”
穆凌衣看着盛怒中的祖母,不知怎地,突然有些想笑。小妹还真不愧是祖母亲自养大的,真是像啊!是家里最像祖母的孩子了。
那日小妹知道他想要早些出发去北境时,就是如祖母这般,气势极足地发脾气,连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这一老一小,脾气秉性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好啊!这样他离开后,小妹在家,他也能放些心,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像足了祖母。表面上是个甜甜软软的小姑娘,但内里却坚毅,平日里心思细腻,看起来似乎有些琐碎爱操心,但遇到大事,极为干脆,果断毫不犹豫,拿定主意不回头。
小妹在,真的能让人安心许多啊!总比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咋咋呼呼的锦衣强。
想到这里,穆凌衣看了一眼一旁的穆锦衣。穆锦衣发现了穆凌衣的目光,立刻大着嗓门嚷嚷:“五哥,你瞧我做什么?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我觉得祖母说的没错,咱们家有家训,满十八岁之前不能上战场,我虽然也很想让大哥回家过年,但五哥你的小命也很重要。”
“你胡说什么。”从小到大都有些一根筋的穆凌衣立刻火冒三丈:“你是在咒我一去北境就丢了命吗?”
“呸呸呸!”穆老夫人气得脸都歪了,恨不得伸手给穆凌衣一巴掌:“一个个的胡说八道什么!多大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你们觉得我活的太长是吗?想要生生把我气死!
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穆红裳可没客气,她直接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穆锦衣的后脑勺上。穆锦衣挨了姐姐的打,破天荒的没像平时一样跳脚报仇,反而揉着后脑勺一脸委屈的模样:“胡说八道的又不是我,你打我干什么。要打你去打五哥啊!你又不是打不过他。姐姐真是的!我哪里说错了嘛!五哥的小命就是很重要,他可是四叔和四叔母的独生子。”
“你们谁的命都很重要。”穆红裳答道:“哥哥们的命重要,你的也很重要。”
“红裳说的没错。”穆老夫人还是十分生气的模样:“你们的命都很重要,所以这样的话不许再说,当着我的面不许说,背着我也不许!再让我发现你们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去武英堂向祖宗谢罪。”
“祖母我不敢了。”穆锦衣见风使舵的本事一如既往地高,立刻溜溜认错毫不犹豫。
看到锦衣认错了,穆老夫人立刻将全部炮火对准了穆凌衣:“凌衣!之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过!出了这个门,谁都不许提起,尤其不许让你娘知道。若是你背着我去求你娘让你去北境,我就直接将你关在武英堂,一直关到十八岁。”
“祖母,”穆凌衣还是不死心的样子:“这不是也没早太多吗?不过才……”
“还敢再说!”穆老夫人又砰砰砰地将茶几拍得山响:“红裳!从今儿起,给我看好你五哥。若是让他偷偷离家,我唯你是问。”
“祖母!”穆凌衣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您这是做什么!我……”
“你什么你,”盛怒中的穆老夫人压根没耐心听穆凌衣絮叨:“连你妹妹都打不过,还想提前去北境?做梦吧你!有本事你赢了你妹妹,那我就不拦你,你愿意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这句话是在太扎心,让穆凌衣心塞地闭上了嘴。赢过穆红裳?目前来说大约不可能。自从穆红裳有了慧明那个老家伙的跳脚,日常打架简直像是作弊一样,灵活得跟猴似的。
而穆凌衣力气大,手脚长,练的是大开大合的正统武将路数,上马与人对战很是犀利,但对上穆红裳这样剑走偏锋的,就只有吃亏的份儿。
穆凌衣的头一次请求被穆老夫人无情驳回,但他倒也不气馁,打算再过些日子,等祖母心情好些了再重提一回。他觉得这次没能成功,一定是因为他没找对时机,二伯父去世不久,祖母伤心难过,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一根筋的穆凌衣压根就没抓住重点,但没所谓,反正他眼下是没办法去北境的。正大光明的走不了,想偷溜则更是没门。穆红裳听了祖母的吩咐,每天像是防贼一样盯着穆凌衣,她甚至还发动了穆锦衣与她一同严防死守,穆锦衣现在都恨不得搬到穆凌衣的房里和他一起同住了。
后来的这些日子,穆红裳过得很累,她关心的事太多了。但好消息是,自从穆承芳公祭结束后就一病不起的穆二夫人,终于开始好转了。
这让穆老夫人和安国公夫人放了些心,也让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穆二夫人的顾仪兰大大松了口气。与穆红裳说起穆二夫人的身体状况时,她甚至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表情也终于轻松了一些,并不像之前一样,整日眉头紧锁,一脸沉重担忧。
已经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穆红裳头一次在顾仪兰脸上看到这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是真的好多了。”顾仪兰有些惊喜的模样:“昨晚吃了一碗粥之后,又吃了药,没吐,而且整夜睡得都很安稳。”
“大嫂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穆红裳伸手握住了顾仪兰的手。这些日子,日夜照顾穆二夫人的顾仪兰明显瘦了,原本饱满的双颊微微凹了下去,手腕上的骨节也凸了出来。
“真是瘦了好多啊!”穆红裳微微晃了晃顾仪兰的手:“大哥回来看到,一定会心疼的。”
提起穆征衣,顾仪兰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很清楚,原本北境边境就不安稳,再加上公爹去世,穆氏将军们压力更大了,就连今年该回京订亲娶妻的两位小叔都没能回来,她的丈夫就更不可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