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家同样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子弟修习的是弓箭术,历史悠久。
但尽管如此,久家的名号却远不如欧阳家响亮,因为他们向来是主张与世无争,参与进江湖纠纷的情况是少之又少。
“桨夫,”欧阳松道,“靠岸吧。”
“是。”桨夫点了点头,撑起了船桨。
游船笔直地向久家少女等一干人行去。后者见船上的人靠向岸边,也未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哦,天哪……”就在这时,方天齐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前他们与久家众人尚有距离,远远打量那位为首的少女,最多也就只能看出其身段优美,身姿卓绝。可如今游船驶向岸边,双方距离拉近,那少女的面貌便完整地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当真是惊为天人。
少女脸带面纱,露出来的也只有一头长发和一双黑色的眼睛;那眼睛很大,如黑葡萄一般,睫毛纤长,面纱下隐约可见挺翘的鼻梁。她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目光却又极其沉静,甚至于沉静中还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女孩子的薄凉感;即使她的口鼻都被面纱掩住,这种眼神却依旧衬得她的整张脸罕见地动人,衬得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蹙端庄到近乎圣洁。
谢阳一脸冷漠地看着方天齐。显然这家伙已经被眼前这位少女的面容迷得有些神魂颠倒了,若不是他的相貌也还算英俊,眼下做出的这般色相多半会遭人嘲讽。
相比之下,欧阳松等人就显得淡定多了。
“这位姑娘,”船彻底靠岸后,欧阳便直接上了岸。那少女也没对此有何反应,仅是看着欧阳松,眸中并无波澜。
“欧阳家,欧阳松。”欧阳松也并不多言,微微一笑,简洁地报上了姓名。
“清河久家,久缨。”那少女开口,同样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声音很轻,却也极其动听,低沉中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韵味。在她报出名字之后,船上的人又是微微变了变眼色。
谢阳低声道,“真是十足地不巧,刚得罪了欧阳家的长子,这么快,又碰上了久家的长女。”
“什么?你是说,这个久缨,是久家家主的女儿?”方天齐惊奇道。
“怎么?你知道她?”谢阳瞥了方天齐一眼。他俩站在一起,一人受了外伤,一人受了内伤,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便一起闲聊起来。
“我见过她!”方天齐道,“我可以肯定,我在九州天阵里那会儿,我见过她,就在见到你之后。”
“我可没去过九州天阵。”谢阳冷冷地否认道,“在此之前更是没见过你。”
“嗯,不过我之前也听说过她,据说久家久缨真实的相貌可以比拟天上仙人,可谓是真正的天资绝色,风华绝代……”方天齐说着说着,语速渐渐变慢。
“哎,你是个花痴吗?”谢阳无奈轻叹,“满脑子就只剩下美人了。”
“美人怎么了?”方天齐语气不服,脸却是一红,“那你又知道她些什么?”
“我知道久家久缨不比寻常女孩,射术惊人,身手也甚是了得,在习武这一块是个天才,不好对付。”
“就算不好对付,目前也是于欧阳家而言,”方天齐道,“说不定,她还是来帮我们的呢。”
谢阳没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原来是久家的久缨姑娘,”欧阳松道,“刚刚那一箭,可真的是无声无息,又轻又快。”
这句话说出后,久缨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欧阳松也并不恼,继续笑道,“可是即使久姑娘射术精湛,也不能拿来随意使用,夺人性命吧。”
久缨听了这话,似是有所想,双目转动,整个眼睑都轻轻向上一抬,望着欧阳松。
“久姑娘莫不是不想承认?”欧阳松见状,似笑非笑道,“要知道方才那一箭,若不是被我提前发现,我的下属可就没命了呢。”
“船上的两人,不属于欧阳家。”久缨开口,轻声说道。
所谓的“两人”,自然是指方天齐和谢阳。
欧阳松愣了愣,随即坦然道,“没错。这两个人,久姑娘认识?”
“不认识。”久缨摇了摇头,她摇头时的幅度不大,动作很慢,黑色的发丝在修长的脖颈间摩擦,十足的赏心悦目。
“既然不认识,那又何必现在站出来?”欧阳松问道,“还是说,你准备救他们?”
久缨神色平静,低沉简洁地说了四个字,“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欧阳松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神色透出一股悠然,“是,的确以多欺少。”
久缨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欧阳松,随即,竟是直接走向船上的人。
“久姑娘,”她越走越近,张芷嫣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依旧轻柔,“你想干什么?”
“救人。”久缨说道,下一秒,她由走路变成了疾跑,长发飘在身后,轻敏地略了上来。
“哎,久家的久缨,果然如传言一般么?”欧阳松抚了抚额头,似是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久缨眼看就要逼近,欧阳松作势上前一步,似欲迎战,可张芷嫣却先他一步,站在了最前面。
“让我来吧,”她轻柔地道,“久家的这位少女,我也想会会。”
她面带微笑,一边说着,一边从裙中抽出了一根蓝色的飘带,那飘带在其舞动下浮空飘动,灵蛇般向久缨蹿去。
久缨的弓箭早在冲向欧阳松等人之前交给了属下保管。此刻她两手空空,却是毫不犹豫地迎上了张芷嫣的攻势,走位不再是正面向敌,而是变为了侧面前进,双手握成拳,仅是轻描淡写地在张芷嫣的白飘带间挥舞了几下,便瞬间贴近了她。
“这是什么功夫!”方天齐惊叹道,“怎么这么快就逼近敌手了?”
“这是久家的穿杨步,”谢阳道,“据说只有内门的弟子才可学习。”
“穿杨步?真是个有趣的名字,”方天齐道,“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百步穿杨,你应该知道吧,”谢阳面无表情地说道,“久家习腿法,认为近战出腿好比射箭离弦,应有穿杨之势。”
“原来如此,”方天齐点点头,略带敬佩地看了谢阳一眼,“没想到,你懂得还很多。”
“那是你知道的太少了。”谢阳语气冷淡道。
这话可以说是不留情面,方天齐听了,露出抗议的神色。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他瞪着谢阳。
“意思便是说你见识少,”谢阳道,“方家是王候之家,虽说你的功夫已经远超绝大多数的同龄人,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你——”方天齐抬起头,正欲不服地说些什么,可待他撞上了谢阳漆黑平静的眸子后,却是不由得一缩。
“你刚刚说的话话,我的哥哥也与我说过。”他低声喃喃道。
“你兄长或许没什么习武的天赋,可无论是阅历见识还是应变能力却都要远高于你,”谢阳道,“作为方家的继承人,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应变能力。”方天齐微微困惑的重复。
“我问你,你一开始是怎样踏上这艘贼船的?”谢阳以一种质问的语气看着方天齐,“又是怎样暴露你的身份的?”
“我——”方天齐开口,可话还没说出来,眼神中就露出愧色,显然是自己也意识到了之前犯下的错误。
“你既没有提前洞察欧阳松的目的,也没能保住自己的身份,”谢阳一针见血道,“若不是你功夫好,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他说话时,眼中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方天齐呆了呆,随即点点头,“你说得对,而且如果不是你当时冲上来,我就算功夫好,也照样会死。”
“知道就好。”谢阳干巴巴道。
“既然如此,”方天齐眼带探究地看着他,“你又为何要来救我?你自己也说,你之前从未见过你。”
谢阳听了这话,并无多大反应,只是用手扶额,掩面叹息。
方天齐惊道,“你怎么了?”
“我方才跟你说的话,难道都是白说的吗?”谢阳痛心疾首道,“你的应变能力真的太差了,若我是你,我在一开始就不会上欧阳家的船,又或者在他们分神的时候赶紧跳下这艘船!”
“可我也开始也不知道他们是欧阳家呀,”方天齐委屈道,“在发现他们是谁后,我也曾试图逃跑,只可惜失败了。”
谢阳道,“仔细看看你的四周!”
“什么意思?”
方天齐听了这话,连忙大幅度地转起自己的脑袋。只见久缨与张芷嫣此刻依旧在缠斗,欧阳松与那位桨夫本想插手,却被久家的弓箭牵制,一时也是动作不得。
场面一通混乱,但除此之外,方天齐四处张望,却也没发现什么猫腻。他困惑地回头看向谢阳,而谢阳也正用一种无比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你轻功如何?”谢阳问道。
“啊?勉勉强强吧。”方天齐一愣,随即挠挠头,“其实轻功不是我的强项啦——”
“逃跑够吗?”谢阳道。
方天齐点点头,“够,打不过跑得过,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带上一个人还可以跑吗?”谢阳又道。
“应该是没问题的。”方天齐道。
“那你还愣着干嘛?”
“什么?”
“你看看你的周围,”谢阳阴沉着脸喝道,“欧阳家的人已经应接不暇了,现在不跑,何时跑!?”
“哦,对呀!”方天齐先是一怔,随即一拍掌,恍然大悟道,“现在不跑,何时跑!”
吼完之后,下一秒,四周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诶?”方天齐奇怪地看了眼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谢阳虚弱地摇摇头,只觉得脑中的某根神经无力的抽搐了一下。他本就受了伤,如今撑了许久,终是体力不支,整个人仰头倒了下去。
PS:“啊啊啊啊啊~”读者们见谢阳倒下,惊得那叫一个大惊失色,“谢兄,你没事吧!”
“有事!”谢阳的眼睛原本是闭着的,听读者们这般催魂地一吼,愣是被逼得睁开了眼。
“你怎么了?”读者忙凑上前,关切道。
谢阳:“我很不好,我感觉非常不好!我看到你们手里有大把的票子,却迟迟不肯投出去!”
方天齐在旁边:“哈?”
作者在一旁点头称是:没错没错,现在不投,何时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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