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安排这一切的人的确是宫中的人,但却不是皇帝?”谢阳道。
无季道:“不错。”
谢阳死死地盯着无季看了几秒,突然冷声一笑,“无论如何,那人若是来自宫中,必然是位高权重,那么这件事,便善了不得。”
“怎么,你开始为自己担心了?”无季也笑了笑。
“不,”谢阳摇摇头,他转过脸,深深地看了无季一眼,“我是想说,你这次,恐怕真的逃不了了。”
“张兄,”无季沉默片刻,突然道,“有一件事,我从很久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事?”
无季道:“还记得么,从云雾卦中离开后的那一个晚上,你和方公子分别做了一个梦。张兄,那天晚上,你梦见了什么?”
谢阳神情微微一变,“你为何要突然问这事?”
“趁此机会,周围并无旁人打断,”无季微微一笑,“你若愿意告诉我,我说不定可以帮你解读一二。”
谢阳笑了笑,“区区一个梦,我还需要别人帮忙解读?”
“那就看你自己了。”无季神色平静道。
谢阳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过了片刻,他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么?我和方天齐一样,在梦中将九阴山中那三个卦像里的事重新经历了一遍,只不过,在我的梦中,卦像中的人全部都死去了。”
“是所有人都死了?”无季确认般地道,“在第一个卦像中,那整个村庄的人都死了?在第二个卦像中,悬崖旁的四人全部死了?在第三个——”
“不错,”谢阳打断,“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无季突然不说话了,他瞥了谢阳一眼,接着轻声道:“张兄,谈起那个梦时,你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谢阳的神色蓦地一变,他冷笑道:“你若如此认为,那便是吧。”
“张兄,”无季突然叹了口气,“有两件事,非常重要,我想现在就和你说清楚。”
谢阳抬眼瞥了他一眼,无季说这句话时,语气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漫不经心,而是带着股罕见的凝重之感,他道,“什么事?”
无季轻声道,“事先说好,这两件事,全部与李禅伊有关。”
数日来,谢阳与无季一路顺着咏怀江畔行至南露镇,路上话说的不多,关于无季在九州天阵中所见更是聊得少之又少。若说方才无季的前一句话使谢阳打起了八分的专注,那么现在这一句话便瞬间使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谢阳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盯着无季看了几秒,接着缓缓道:“具体是哪两件事,你说吧。”
“第一件事,”无季道,“我入九州天阵,在阵中心见到了李禅伊,他不仅传授了我自身一生习得的功法领悟,还告诉了我一件事、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什么事?什么任务?”
“他告诉我的事便是:正月十五的血月并非正常天象,而是由人所为,此天象绝非良兆,若是 不加阻止,定会酿成灾祸,牵扯九州命运。”
“血月是由人所为?”谢阳重复,接着笑了笑,“这话倒是有意思。既然如此,李禅伊交给你的任务,莫非是让你去调查并阻止此事?”
“算是,但也不止,”无季竟是摇摇头,“李前辈交给我的任务,是让我找一个人,让那个人去阻止血月的阴谋。”
“哦?那人是谁?”谢阳道。
无季微微一笑,“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逢人只要用通禅术望一眼,便知那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这样不久相当于在茫茫人海捞针?”谢阳皱眉道。
“若要在整个九州的无数人里捞针,必是很不实际,”无季道,“不过,除此之外,李前辈还给了我另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
无季浅色的眼珠盯着谢阳,似笑非笑道,“他告诉我,我要找的那个人,是原本认识他的人。”
谢阳一听这话,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呵呵,”过了两秒,他淡淡一笑,“李禅伊身为江湖第一高手,生前曾和无数人交手,也与无数人相识,你这个提示,似乎也不怎么有用。”
“张兄,”无季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也很想问你。
谢阳道:“想问便问。”
“好,”无季顿了顿,接着幽幽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李禅伊了?”
谢阳道:“为何这么问?”
“很简单,”无季悠悠道,“每次我们在谈论起和他相关的事,你的态度似乎都会显得很奇怪,无论是在听说九州天阵被破时,还是在谈论和通禅术相关的话题时。”
谢阳一顿,接着好笑似地道:“有么?”
“有。”无季神色平静地凝视他片刻,接着轻巧一笑,“当初我们在九州天阵的瘴气旁见面时,张兄你听闻九州天阵被破,神色有一瞬变得十分难看;和方公子在杨柳镇的酒馆中听领桌人谈论通禅术时,你甚至气的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谢阳面色一沉,“那只是我手滑。”
“哦?是么?”无季深深地看了谢阳一眼,“我看未必。”
谢阳听了这话,冷声一笑,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有一个猜测,”无季悠悠道,“当我第一次碰上你和你的随从时,你分明是在赶往九州天阵入口的路上,我想,若是我们没有遇上,你原本的计划,应该就是杀进九州天阵。”
“呵呵,不错,”谢阳轻声一笑,“所以呢?想要入阵的人无数,多我一个又如何?”
“不会如何,”无季轻笑,“我只是突然想到,李禅伊曾经在阵中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当我初见到他时,他和我说,设下那座九州天阵的原因,十之一二是为了考验江湖后辈,另外的十分之七,只是为了等一个人。”无季看着谢阳,如有所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