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可爱、活泼,甚至是豪爽与随遇而安,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了出来。
她就好像是一个独自外出旅行的女子,身无长物,却并不显得贫穷。
或许,她总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所以,她的运气总是很好。
走累了,寻一个农家,要一碗水,一餐饭,和农妇挤一个晚上。决没有人拒绝。
孤独了,希望找一群伴侣。便站在大路中间,伸开双臂,拦下赶路的车队,一起走上一段。纵然车上尽是三大五粗、横眉冷对的汉子,也决没有人欺负。
她的美丽,她的快乐,就像是一种魔法,总是可以感染这些一同行路却又被现实的烦闷而缠绕的人。
无聊而沉长的路程,因为有了她的存在,变得短暂,变得贪恋。
她与他们分离,他们舍不得,说女孩子不应该一个人在路上,很危险。却又知道留不住她,于是各种各样的信物,令牌、介绍信,银子,吃的,用的,穿的塞满了她的包。
而这个包,也是别人送的。
没心没肺的她,在这段时间抚慰下,渐渐忘了皇宫,忘了碧家的兄弟们,更忘了玉枫。
有了这段得意的旅行,她更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
自由自在的行走在路上,结识无数的人,和他们自由的交谈、一起旅行,然后与这些人分开,再结识另一些人。
如果现在再回皇宫,或者寺雪山庄,她一定会疯掉。那种被困守在一个地方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茅清清准备渡江去青莲城,一个据说是一年四季青莲盛开的城池。
傍晚,赶到码头,找到了最后一艘船。与肥头大耳的船家谈好了价钱,正准备上穿,肩膀却忽然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
船家的脸色透过她的肩,看着她身后的人,忽然脸色大变,满脸的堆笑骤然间变成了惊恐的惊愕。
“姑,姑娘。我的船,满了。你等下一艘吧。”哆嗦着将已拿在手里的定金悉数退还给了茅清清,逃命似的奔上了船。叫伙计扔了缰绳,立刻开船。
茅清清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已经开至江中的乌篷船,完全被弄懵了。
刚才他还说,有最后一个位子,怎么又改口了。
转过身,仰着头,瞪着身后敲自己的男人:“有什么事吗?”
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一件金色的长袍,腰间系了一块朴质的玉佩,手指修长,十分闲适的交叠在腹前。
“是清清姑娘吗?”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总要像上扬,有点像一只狐狸。但并非奸诈。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机智。
点点头。
“昨天和你分手的唐帮主要我来找你,护送你去青莲!”男人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块令牌递给茅清清。
交接的时候,他的手指触上了茅清清的指,是十分有热度的指。
他连忙收回了手:“对不起!”是一种礼仪,却并不见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茅清清摇了摇头,认真的看了信,又将包袱里的令牌和唐庄主临别时写给青莲城里一位帮主的介绍信拿出来,仔细地对比了一番,又将两个令牌仔细地对比了一番。
盯着男人的凤眼,认真的看着他:“你叫夜魂?唐庄主说,你是花船的老板,但是叫我不用担心你的为人。说你还不至于把我卖了。又说这条江上有很多强盗,让我跟着你去青莲,可保无事。”
夜魂笑着点了点头,那红润的双唇与碧仁寺的唇很像,天生就是让人亲吻的。
“刚才那个船家就是一伙强盗的头子。”
“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怕你?”茅清清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
花船老板。可是,为什么他身上一点庸脂俗粉的味道也没有沾染到,反而还有些洁净的味道。这味道,和他的唇一样,同寺很像。
“因为……这一带归我管,他们斗不过我。我比他们还坏。”夜魂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盯着茅清清那璀璨而又明显的写着不信的眼睛看了又看:“知道吗?女孩子不要这么放肆的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这是很有勾引人的。就算你没有一定点的意思,男人也会对你蠢蠢欲动。”
他的发丝在空中飘动,转过头,看了看江面上缓缓而来的大花船。半蹲了下来,眼睛与茅清清横在了同一水平面上,诚挚的问道:“清清姑娘,我们的船,你这样清清白白的姑娘,愿意上去吗?”
茅清清怔了怔,仅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便觉得这个男人可信。
因为他的骨子里有一种男人与女人平等的信念。高大的男人,看见娇小的女人,总是喜欢俯视或者无视她们。他们自有一种骄傲,就好像碧仁天,或者是碧仁暮。而他却愿意蹲下来,平视自己。
这是难能可贵的。
朝他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答应护送我呢?我们从未谋面,非亲非故。”脚步已经跟着他朝着花船挪了过去。
“保护任何一个女人,是所有男人的天职。”
豪华的三层高的花船里,女子并不多,仅六个,分别叫如梦,寻梦,梦银,梦影,梦画,梦玉。全部以梦为名。
夜魂上船的第一刻,所有的姑娘便都涌了过来,与他打情骂俏的玩乐着。笑容真诚、毫无做作。他们并非像邪恶的老板与一群凄苦的卖春女一般的关系,更像是一群亲密的朋友,一起坐船游江寻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