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知府衙门大约需要五六个时辰,祝如意看了看自己的随行人员,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总管,一个是纨绔,还是张忠诚张忠毅两兄弟这两个经历过战争的。
“嗯,我们出发吧!”
这样的阵容别说去区区知府衙门,就是去皇宫也使得,就是不知道那位知府大人是不是个聪明人了。
“小贺,去拿几个棉垫。”淳帝看着这车破旧的马车皱眉道,他没想到滁县县衙竟如此之穷困,就连官用马车也破旧不堪,以前的那些滁县县令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要不然用我的马车吧?”淳帝不抱希望的问。
“那怎么行!”这是去知府衙门有公事,又不是出去游玩,而且宫里的马车也太华丽了,即使他有意低调在她看来也还是那么高调。
张忠诚骑着自己的高头大马,倒是不用与同人挤在一起,张忠毅留下赶车,剩下四人便都坐在马车里。
看到祝如意坐了两个厚垫子,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祝吉祥酸道:“垫两个厚垫子不硌得慌啊,分我一个!”,然后就抽走了祝如意的一个垫子,此时车子正好颠簸了一下,让他很轻松的拿走了。
祝如意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家伙她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一个有些缺心眼的纨绔子弟,说他看不上祝如意是有的,有意对外释放好感也是有的,但要说他的智商真能布那个大一个局,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哟,这知府衙门可真不错,比你那小破县衙强多了!”祝吉祥酸道,让他们一路眉来眼去的,欺负自己没美在伴。
祝如意撇了撇嘴,县衙破旧就破旧被,又不是自己造成的。
淳帝摸了摸鼻子,这个祝吉祥怎么又提这件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去理会祝吉祥的话,她得落地跳出马车,让张忠诚过去敲门,自己则观察起了县衙外观,边想着以后滁县县衙应该怎么重修一下。
“你们穿成这样干嘛?”祝如意突然看到刚从马车下来的几人,眼角挑了挑,真是不理解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她看向自己淳帝,他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看向贺公公,他就回避自己的目光看向淳帝。
还没等她看向她那便宜哥哥时,他有些不耐烦道:“还要不要进去啦,我们都是给你壮胆的,不谢!”
祝如意觉得这家伙果然是欠教训,就算原本祝如意的事情不能全怪他,她还是觉得这人人有些欠揍。
“大人,我们可以进去了!”张忠诚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瞪了几人一眼,说好的她自己进去呢!他们现在都穿着衙役的上衣,下面的还是原来的衣服,一看就是临时穿上的。
听到张忠诚那边又在催了,她恨恨地道:“进去吧!”
淳帝心下大松,他对那位何知府有些印象,那是一个表面极为老实却有一双不老实眼睛的人,他不怕九儿算计不过他,就怕官大一级压死人。
贺总管陪着笑脸跟在后面,他就知道万岁舍不得祝姑娘自己进去,早早准备了几件衙役上衣,这不这就派上用场了。
跟在万岁爷身边,就是要如此的心细才行呀!贺总管觉得自己很是机灵。
一名衙役看了看几人,问道:“几位是哪里人,来此有何贵干?”
祝如意拱手一礼,极为温和,“这位官差大哥,在下滁县县令祝如意,前来拜访知府大人,还请这位大哥代为通传。”
看他的态度如此之好,那位衙役的态度也没开始那般生硬了,“现在知府大人有事,几位既然是有公事到此,就先在堂屋中稍待吧。”
“多谢多谢!”祝如意又拱手一礼。
几人跟着衙役来到堂屋坐下,就出去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疲惫,他们一大早来到此处,现在已经将到中午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请我们吃饭?”祝吉祥有些无聊道。
祝如意让他闭嘴,他就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自己的头发,不敢再说什么了,刚才那煞星又瞪他了。
正在他们无聊得就要开始学祝吉祥数自己头发的时候,就听到门口处吱呀一声。
几人都站起身来,祝如意先开口道:“下官见去知府大人!”
“你就是祝如意?听说你此次科考乃是头名?”一位大约年三四十岁身穿官服的男子道。
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问候,然而,祝如意却不这么觉得,这位何知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嫉妒,二丝厌恶,剩下的就是不屑一顾。
“没想到知府大人也听说了。”祝如意不按常理出牌道。
何知府看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傲气,这种气质在一般的读书人身上都有,只不过在祝如意的身上极为明显,但这并不算出和他的预料。
此人上次就在皇上面前参过自己一本,没想到这次倒胆子不小,还敢过来见自己,他会有什么事?
他在心里揣测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知府大人,下官到任以来还未拜访过您,在此向您陪罪!”祝如意拱手一礼,眼里的清高却半点未消。
“哦,祝县令到此有何要事?”何知府明显不想和祝如意客套了,直接问了他的目的。
祝如意笑了笑,也不再与何知府客套,想必自从上次强行从何知府这里要到银两,他已经把自己记在了心里,而且还是记仇,不管自己做什么这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的确有要事来向大人征寻。”
“那就说吧,本知府下午还要出去,时间不多。”何知府补充道,似乎生怕祝如意要赖上他似的。
还有些胆小,然而这位何知府的胆小在表面,心里却算计颇多,祝如意心道。
“不知大人可知道我滁县的服役人数?”祝如意话里带着一些试探,眼神却在注意他的反应。
“自然知道,祝县令有话直说。”何知府的眼神闪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在别人或许看不出来,祝如意却看得很清楚,她心里冷笑,果然,此事苦是不通过知府大人,怕是也有些难办呢。
“祝大人,这是下官汇总的其他县的壮年男子与服役的比例,以及我县壮年男子与服役的比例,下官觉得有些问题……”
她没再往下面说去,意思却已经极为明显,她在心里直接道,对了,本姑娘就是来向你讨个说法的,而且为了上官省去麻烦,还把那些历史数据帮你准备好了,是不是很是贴心呀。
何大人眼珠一转道,“滁县的人员的确比别的县人数要多一些,这是你前面的知府为了减轻别的县的压力而主动争取过去的,此事可不是本官不够公允。”
说完这个极为合适的理由,何大人就事不关已的看向祝如意等人,分明就是一副准备送客的态度了。
祝如意却道:“以往不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了,下官无意说其他人的事非,然而在下官看来,自己治下的百姓才更加重要,为了别人什么的高风亮节,恕下官无法做到!”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她可以不追究,不代表她要效仿他们,既然以前他们可以把名额要过去,那她现在也能推出去不是么。
何知府听完他这席话,自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然而那不代表他就要去做那个坏人,他可以做主把名额送出去,却不能由他把名额还回去。
“这……本官很是为难,现在各县都已经交上了名额表,不日就是启程,此事怕是不好处理。”何知府故做为难道。
“大人,还请您为滁县的百姓考虑,他们已经受了多年的服役之苦……”
“行了,此事等到两年之后再说!”说着何知府就要送客了。
祝如意冷笑一下,“既然大人为难,那下官就不得不去求那几位县官,务必让他们承担自己的服役人数,而非将所有的压力都扔给小小的滁县!”然后就准备要走。
没要到他竟这般强硬,何知府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他还记得上次祝如意参他一本的事,他当然是记仇的,可是他也对祝如意生出了一些忌惮。
要是祝如意再来这么一遭,他怕是要在皇上面前挂上了恶名,前有未付俸禄之事,后有强加徭役之事,何知府觉得头上有些冒汗。
“祝县令,你这是何意?”
“大人若是不能为滁县百姓作主,下官只好亲自解决此事,无论如何,下官是不愿意让治下百姓无辜受累的!”
她的眼神极为坚定,就像是她就是一位浩然正气的书生。
在何知府看来,这种人显然是不好处理的,何知府虽然记恨,到底还是惧怕祝如意再把事情闹起来,他现在觉得很是心虚。
“你、你这是何苦,百姓难道会记得你的好吗?”何知府现在也标榜自己了,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祝如意却似毫不在乎般,“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为官者,如果不能为百姓作主,还不如不要为官,这就是在下的信条。”
然后似有似无的看了何知府一眼,对于这种得过且过的为难之道,她是万分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