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何尝不像爱情那样,也会“吃醋”、“生疑”、“埋怨”、“分手”。
江慈深知自己对冯程算是有愧的。
她不敢伸出手去拥住冯程,是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再拥有这么好的朋友。
她抽泣着,长呼一口气:“对不起……”。
“对不起你个头!”
戚和堂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女孩,无奈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在门口哭,路过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们不成。行了,叙旧等以后,先送江慈回家吧。”
冯程回头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冯程与江慈坐在后座,向江慈讲了这几年的变迁。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我的主管姐姐老是针对我,说白了就是在欺负我,我向戚和堂诉苦,他还不理我,还说肯定是我太笨,你说气不气人,那个时候被我们主管整得我就很难过了,他再这么一说,直接把我气哭了。”
冯程讲得激动又浮夸,江慈一时之间想说些什么又插不了嘴。
“后来不知道我们主管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看我太不顺眼,她居然辞职了!然后现在我的工作是一路顺风啊,对了,可多人追我了,还个个都比戚和堂帅!”
江慈很容易的发现,程程每讲几件事,话里多是离不开和堂的。
她原以为这两年她该谈了男朋友,毕竟她家室好,也漂亮高挑。才听她刚才的话语中,原来这两年一直单身着。
冯程终于停下来,江慈才有机会问她:“你是不是在上荣?”
“对啊,那会儿还是戚和堂让我去的。”
“那我猜的不错的话……”江慈神秘一笑问道:“和堂,程程之前的主管是佳颖学姐?”
戚和堂开着车,一路听得好笑,这才收敛笑意回答道:“是佳颖。”
冯程觉得奇怪:“你也认识?”
江慈偷笑,原来如此。
“你不知道,佳颖是大我们两届的学姐,校运动会的时候认识的。而且,她一直都喜欢和堂。”
戚和堂认真地开着车,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却不说什么。
“啊?戴佳颖是你们学姐?我还以为只是他认识的一个朋友。”
“所以,她针对你,肯定是以为你是和堂的女朋友,”江慈又问前面开车的人说,“我猜的不错的话,程程进这个部门也是你让佳颖学姐‘多照顾照顾’的吧,听说了她欺负程程,你让她换了公司?”
冯程在一边迅速红了脸,本以为一切偶然,想不到竟是有人有意为之。
戚和堂这两年谈过女朋友,只是好的快,分的也快。
江慈无法明确的,依然是他对程程的感情。
他强调过无数遍的,他和冯程只是朋友。
不过有些时候,确实越过了朋友的界限。
戚和堂也不多作解释,只说:“冯程毕业那会儿处处碰壁,我是看她可怜,就帮帮她。正好戴佳颖的部门对她胃口,就跟戴佳颖打了声招呼。我哪知道戴佳颖是那样的人?而且也不是我让戴佳颖辞职的,冯程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把人家气走的?”
冯程惊讶:“我怎么气她啦!”
“那次你的追求者送花到你的公司,你把花送给了戴佳颖,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你说不想要,借花献佛给她。你不知道你一走她就给我打电话了?质问我何必做的这么绝,我还莫名其妙。她后来就辞职了吧,不过我那时候也不知道缘由,还是我不久前在S市的一个酒会上碰见她才知道的。”
冯程一下子尴尬起来,脸更红些,江慈只觉得有趣。
戚和堂之前悄悄的,原来什么都没有告诉冯程。
“你怎么不跟我生气?”冯程像是壮了胆才问出来的话。
“我要怎么生气?原来你那么早以前就把自己当作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居然才知道。为这个生气?”
“不是……”
江慈越发觉得好笑,不再尴尬,忽然又觉得好事将近。
倒是向来大无畏的冯程越来越尴尬,她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江慈,江慈会意,转移了话题,笑了一笑,问戚和堂:“你哥哥是明天结婚?那你不是应该很忙,怎么还能来接我?”
“婚礼有我嫂子和家里操办,我明天出场一下就行了。”
“还不知道你嫂子是哪里人。”
戚和堂笑,“是个南方姑娘,漂亮,气质也好,跟我哥在一起,好一对璧人。”
“居然是位南方姑娘,那一定很温柔优雅。”
江慈自小对南方女生有不一样的情怀,光是‘南方姑娘’四个字就能让她迷醉。
南方姑娘,江慈的定义就是温柔、优雅、得体、稳重成熟。
确实如此,戚语堂的妻子正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具备了一个好女人的诸多优点。
江慈觉得美好。
二人都没注意到冯程逐渐僵硬的表情,神色淡下去,眼眶微微红起。
好在冯程最善于伪装,趁着二人聊天,又把自己的情绪好好藏了起来。
“我嫂子还带来了个小伴娘,听说是她的侄女,那水灵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干净的姑娘。”
冯程不屑地“切”了一声,“对你来说每个姑娘都是特别的。”
“那也不一定啊,”和堂说道,“就你们两个来说……江慈还行,英文比我好,这很特别。你吧,你连特长都没有,更别说特别了。”
“戚和堂,江慈英文好也只能算特长吧,你什么时候把特别和特长都混为一谈了。在中文水平上你真是无可救药,stupid!”
和堂在驾驶座上哈哈大笑:“哎哎哎,骂的好啊,‘丝丢片的’?冯程你把口语练练好再来骂我吧!”
车至江慈家楼下,她又泛起了点点陌生和恐惧感。
江慈邀请戚和堂和冯程去家里坐一坐,两人推辞了,江慈刚回家,他们两个都明白,这是需要她独自去适应面对的亲情。
她进门的时候还是忐忑,不知道见到父母和爷爷,第一句该说什么。
原来时间可以让人这么陌生,江慈走进家里的院子,曾经爷爷种的花草已经不见,反而在空地上种上了蔬菜。
本就是一方小小的院子,现在显得拥挤不堪。
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这些改变就像剥夺了她的回忆一样。
家里的钥匙江慈一直留着,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换上了门口摆好的拖鞋,拖鞋大概也是新的。江慈换之前还犹豫了一下,打开鞋柜也找不好另一双,才讪讪穿上。
她把行李箱拖进来放在一边,也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来。
林阿姨还围着围裙,留着多年短发的她居然已经梳起一个低马尾来。
她看见江慈,愣了半晌才叫出来:“呀,小慈!”
“林阿姨。”
眼泪是一瞬间涌上来的,江慈激动地冲上去拥抱林阿姨,这个从小就像以第二母亲的身份照顾着自己的人。
林阿姨念念叨叨:“你这孩子,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瘦了,看看这手臂都细成什么样了!”
“没有吃苦……我很好。”
林阿姨松开江慈,满目泪光,轻柔地端详她,说:“外面再好哪里能比得上家里?你妈妈和爷爷在楼上,你爸爸这会儿倒是不会回来,年底了,你爸忙得很,时常加班到深夜啊,不过今天大年夜,你又回来了,他也一定会早点回来的。你看我这正给你做菜呢,你先上去看你妈妈和爷爷,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下来吃。”
“我上去打个招呼,待会儿下来帮您。”
“不用。小慈你刚回来,多累啊,先去休息。这几天你在家,帮我的机会多的是呢。”
江慈笑着点头。
妈妈和爷爷在楼上,爸爸不在……
她一手扶着楼梯,缓缓的朝楼上走去。
家中也变了许多,变得更加古旧,沉闷。
父母的房间在二楼,和她的房间正对着门。
江慈轻轻的扣了扣父母房间的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动作小心地打开了门,房间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眼就看见妈妈坐在沙发里,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却歪着头睡着了。
沙发也许是新添置的,江慈不曾见过。
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爱看起了书,她以前与文字的交流只限在报纸。
江慈轻轻地走到沙发边,缓缓蹲下。
妈妈画了淡妆,十分漂亮。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依然是气质非凡。
也依然是——一副让江慈不敢靠近的样子。
她看着妈妈的睡容,觉得一切如此不真实。
江慈蹲的脚有些麻,小心地站起来,细微的动作还是让母亲醒了过来。
张晓莱以为是自己迷糊,彻底清醒了才看清楚。
“小慈?你回来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叫:“妈妈。”
“哎……”
仿佛回来之后,一直在湿泪框。
虽是四目相对,这其中的距离却像隔着山与海。
一声叫唤,有人答应是多么让人感触的事情。
爷爷在书房,张晓莱带着江慈去见他。
若说这次妈妈的态度是有转变的,让江慈稍稍安了心,但一见到爷爷,江慈还是觉得不安。
老人家某些倔脾气,是无法改掉的。
爷爷脸上倒是没多大惊喜,只是淡淡的打招呼:“回来了。”
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如今的隔阂那么深。
回家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倒是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江慈才发现在这个家里,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自己的房间。
其实能够改变些也是好的,在这个没有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里,很容易看到过去种种。
张晓莱进来,笑着说她一早就醒了,一直在楼下等江慈回来。闲的无聊回房拿本书看,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母亲的笑让她动容。
张晓莱还带着一个盒子,递给江慈。
“早上和堂去机场接你之前来过家里,让我把这个给你。我没有打开过,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江慈诧异:“和堂早上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