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63、冰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大暑前后, 宸妃娘娘因触怒圣上, 被禁足冷香水阁的消息,传遍了行宫, 乃至青州安阳城。

有传言称,宸妃娘娘,是因与大周朝最负盛名的状元郎、大理寺卿谢允之,于宫外私会,而惹得龙颜大怒。这传言有板有眼,连时间地点都说的清楚, 道是六月十五夜, 浔江江畔望江楼, 目击者众,言之凿凿。

旁人可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 猜度着玩, 当笑话看,谢氏父子,却是心惊肉跳、坐立难安, 直接杀到谢允之跟前,问个究竟。

谢允之面对父兄, 未有诳语, 淡淡一个“是”字,直接让老父扬起了巴掌。

谢意之赶紧捞住父亲手臂,一偏首,狠狠斥向谢允之道:“糊涂!!!”

谢晟气得都站不稳了, 被长子搀扶着坐下,摸了碗凉茶,正往喉里灌,努力消消火时,又听次子声平沉水道:“祸兮福之所倚,父亲不必忧急”,登时怒火攻心,甩手将杯茶向地砸去,谢允之早侧身避开,碧绿的茶水,反泼溅了谢意之一身。

“池鱼”谢意之,无奈地振了振袍摆的茶叶,看了眼气急的父亲与平静的弟弟,在谢晟下首处坐了,也摸了杯茶,撇着水面茶叶道:“允之,当初家中无人逼你科举入仕,这路,是你自己选的,既入了朝堂,就该知道,此后一举一动,都牵涉着整个家族,不可拂逆圣心,任性妄为。”

谢允之却未接过兄长的话茬低头认错,只问:“这几年来,允之政绩如何?”

谢意之当年入仕时,也算政绩斐然,颇为耀眼,不然圣上也不会将宠爱的乐安公主下嫁与他,可是,跟他这三元及第、平步青云、深受倚重的弟弟比起来,也要显得黯淡了,他不解允之为何突然问这个,一怔道:“自然是好,朝中新臣,无人能及。”

谢允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本不擅人情世故,朝堂上不惯交际,公务上又领着大理寺之权,办案公正,这几年下来,依律治了不少世家权贵子弟,早得罪了许多人,能于朝堂上屹立不倒、不受弹劾,无非是父亲眷顾,并倚着圣心看重的缘故。”

因着圣上初登基时,几位功臣为相后恣意专权、骄纵跋扈,陛下狠手杀了几位,丞相之位落到谢晟手中,他凡事以陛下圣意为尊,与其说是丞相,倒像是朝堂管家,平素大都是和气的,那些对允之心怀怨恨的朝臣,之所以不动他,他这个丞相的面子不值多少,主要是陛下极为倚重允之的缘故,谢晟想到此处,冷哼击案道:“你既知道,还敢去触陛下逆鳞?!”

谢允之再道:“巫蛊案中,我不肯顺着多位世家元老朝臣的心,又开罪了不少人,这之后,有关我与她的流言,愈传愈炽,背后,或有那巫蛊案背后之人的引导,也或有昔日得罪之人的推波助澜。既然许多人都盼着我失了圣心,往下跌跌,那我自己就着台阶往下挪几步,总比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狠狠推下去的好。”

谢晟沉默片刻,骂道:“她是什么身份,你这么自己挪几步,也不怕挪大发了,把自己跌死!!”

谢允之躬身一揖道:“父亲莫急,我既身体发肤安然无恙,只是陛下不愿传见,在外人看来,失了圣心而已,说明事情发展,尚在她意料之中。”

谢意之听了这话,立站起身,“你与她谋什么!”

谢允之却道:“我并未参谋,只是猜测而已。”

谢意之一听更气,敢情这是自家弟弟,被未央宫那位当棋子使了,他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听弟弟问道:“父亲与兄长,为何于前朝拼搏?”

谢意之道:“自然是为家族鼎盛。”

谢允之再问:“如何使家族长盛不衰?”

谢意之道:“得陛下重用,匡扶社稷,造福苍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谢允之道,“敢问父亲和大哥一句,华容谢氏,将赌注押在哪位皇子身上?”

尽管是闭室密谈,谢晟仍是勃然变色,起身喝道:“陛下春秋鼎盛,胡说什么?!”

谢允之一叹,“父亲不必动怒,我只是想说,诸世家皆将家族未来显盛的赌注,押在前朝诸王身上,谢氏为何不能另辟蹊径,将眼光放至后宫?”

谢意之觉得弟弟是为虞苏苏昏了头了,甩袖嗤道:“她再得圣心,也无法与前朝相衡,终究不过一宠妃而已。”

谢允之再一揖道:“若她有心,就将绝不止于此。”

圣上已多日未见宸妃娘娘了,这是宸妃入宫以来,前所未有之事,安阳行宫清政殿,曹方悄觑陛下攥着那两张诗稿,已看了大半个时辰了,小心趋近前去,道:“老奴已多方查证,宸妃娘娘与大理寺卿,的的确确是巧遇,并非有意私会。”

明帝冷哼一声,将那两张诗稿“啪”地摔在案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什么文会!喝什么茶!!”

曹方“是是”附和,心中却想,宸妃娘娘此举固然不妥,可娘娘与大理寺卿,旧时有私,交情并非泛泛,陛下是早知道了的,也未见有什么举动,娘娘照宠,大理寺卿照样重用,便是现下因外头流言推动,宸妃娘娘此举出格,因而发作出来,依娘娘盛宠,冷待一两日也就罢了,怎还闹将地这样厉害了呢?

曹方想着宸妃娘娘的性子,估摸着被禁在冷香水阁,就如从前被禁足凝香殿,还挺清静,自己抚个琴跳个舞什么的,还挺怡然自得,而陛下就不同了,这些时日下来,没一日好脸,夜里也是孤枕难眠、辗转反侧,这惩罚闹得跟“自虐”似的…………

曹方瞧着圣上来回在殿内踱步,负手走着走着,忽然回身问他:“朕很老了么?”

曹方一愣,忽然摸到了圣上此次震怒由头的边缘,心中浮起笑意,面上却正色道:“陛下春秋鼎盛,正当壮年。”

圣上盯着他面色,似要辨个真假,可看了片刻,便冷脸转过身去,曹方知道,这话他说不中用,得冷香水阁那位才行,可冷香水阁那位,哪是个轻易会低头的呢…………

曹方为着圣上“寝食能安”,寻思着让弟子长生吹吹风,让宸妃娘娘和软些低个头。他传了长生来,嘱咐了一番,长生垂首应了,离了师父曹方,却未直接回冷香水阁,而是绕路着人去办一桩事情,方回到行宫碧湖,请守卫打开通往中央水阁的廊道机括。

入冷香水阁时,娘娘正在窗下写字,他上前换了磨墨的碧姑娘,轻道:“奴婢趁着师父寻我说话的机会,离了水阁,已着人去那家医馆问了,娘娘想知道的事,不日便会知晓了。”

苏苏拈笔不语,长生又道:“师父的意思,是请娘娘低头认个错呢。”

苏苏执笔舔了舔墨,“那依你看,该当如何呢?”

长生笑,“奴婢愚钝,难揣圣心。”

苏苏写了两个字,问:“他没事吧?”

长生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谁,含笑回道:“谢大人无恙,只是从前日日觐见禀奏,这些时日,却不得召见罢了。”

苏苏想,应是无事的,若是谢允之有事,岂不彻底坐实了流言,明帝夺人/妻毫不手软,可对自己的颜面,应还是顾惜的…………她与谢允之之间,清清白白,明帝细查便知,只是占有欲作祟,容不得她身边有任何旁的男子,咽不下一口气罢了。

且气着吧,只望这剂猛药之下,他着恼之余,对她与谢允之的关系,探得清清楚楚,晓得明明白白,彻底定了性,此生此世,无论外界传言如何,都不会在这方面,生出任何疑心。

夜半三更的,明帝孤枕难眠,想起那夜于楼外所见,年轻男女,一样风华卓然,言笑晏晏,不得不承认,赏心悦目,是挺般配。

但细细查来,也是真清白,其实也无需查,单说平日言止,她看谢允之的眼神,莫说与看玦儿相较,比看他这个“禽兽”时,还清澈干净,那夜在马车上扯东扯西,也不过顺势激怒他而已。

可明知没有什么,却还呕着一口气,明知自己年逾四十,长她许多,却还莫名嫉着人家年华正好,这般难以自控地莫名其妙,倒像个初尝情/事、敏感多思的少年郎了。

但,真正叫他着恼的,还不止是谢允之之事,而是纵是无情,她既敢这般大胆妄为,无非仗着恩宠,笃定了他不会将她如何,笃定他即使身为帝王,也不会真正去治她的罪,若是男女之间,松散些也无妨,可他是皇帝,怎能由她这般拿捏帝心…………

该给她些苦头吃吃,明帝想,可一时又想到虞宅幽夜那一蝶吻,分明是她心思终于有所松动,应再爱宠她些,乘势追击才好…………

这般想来想去,两边都占不得上风,明帝辗转反侧,囫囵着在将起的风雨声中终于睡着,却还不如不睡。

梦里,他见着了一道冰棺,棺内人一袭大红翟衣,灼灼如榴火欲燃,面色如生,唇际犹有笑意。

他看到自己佝偻着身子,蜷在棺前,两鬓花白的头发,垂在身侧,他轻抚冰冷沉重的棺盖,如在抚摸她的面庞,终夜与她喃喃私语,可无论说上多少,她再也不会回应一个字,哪怕是怨言。

明帝嚯然惊醒时,殿外雷电交加,风雨大作。

他急急更衣离殿,曹方猜知圣上要往何处,撑着伞劝阻不得后,忙命御辇跟上,求请陛下登辇。一路疾行至行宫碧湖旁,守卫未想到圣上会雨夜来此,急忙见驾,摇了机括,放下廊桥。

明帝望着那廊桥,在雷电光亮中一点点搭起,心中焦灼似火,深悔把她圈在这麻烦地方做什么,好容易搭通至冷香水阁,廊桥还未稳,明帝便踏了上去,唬得曹方忙紧紧搀住,一行人拥簇在廊桥周围,护着明帝往水阁去。

冷香水阁中,苏苏被这雷电夜吵的,也未入睡,只命诸侍皆去歇息,自己拿了本史书,倚榻翻看,正看得入神时,忽听外头脚步声杂乱,阿碧与霜华,都急捧了灯进来,“娘娘,陛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围观群众:皇帝不见大理寺卿,噫噫噫,大理寺卿一定和宸妃有奸情~

皇帝:年轻,长的又帅,辣眼睛,不见!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盖世双谐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五胡之血时代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终末忍界玄尘道途
相邻小说
万能红包系统王者荣耀之电竞之王末世之王者荣耀超神召唤师王者荣耀大神养成系统残疾大佬的冲喜傻妻末世狂喵逆臣美女神鉴在点家文里女装星空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