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渤和他女儿刘秀秀谈起的正是马应魁,处理完蜀王的丧事,刘之渤对蜀王之死更是下了决心追查,蜀王府里的家丁,奴婢都死的死,散的散,要想寻到线索,唯有从马应魁的亲兵身上着手,可马应魁的亲兵对他都很是忠心,刘之渤又不能亲自出面,只得派出心腹家人佯装接近马应魁的亲兵,经常请他们喝酒聊天。
这种进展当然极慢,就在刘之渤渐渐失望时,一个马应魁的亲兵在喝醉酒时突然说漏了嘴,谈起了那天在蜀王府花园生的事,那名亲兵替他的将军吹嘘道:我们将军硬是要得,连蜀王的宠妃也敢。
刘之渤的家人大喜着问道:那之后呢
那名亲兵含糊不清的道:之后,之后就跳井了,跳井了呗。
那还有两个王妃呢
还有,还有当然是带回了家
听到此处,那个家人已是惊骇之极,见马应魁的亲兵伏在桌子上胡言乱语,他付了酒帐后就匆忙回来向刘之渤禀报,刘之渤马上就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他没有料到马应魁如此胆大包天,但他心中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禀报给李鸿基,此事他全无凭借,只是通过一个醉酒的亲兵猜了出来,唐王在他耳边亲口说了将此事揭过,唐王得知真相后会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番王将马应魁治罪,就算会。若是找不到证据怎么办,他岂不成了诬告。
为了这事,刘之渤几天都心神不定,见了唐王几次想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以至于他连衙役会抵制唐王丈量土地地政策也没有想到。
听了父亲的话,刘秀秀马上道:爹爹,你糊涂了,此事不但要禀报唐王。而且还是要马上禀报。
刘之渤想不通女儿何以说得如此肯定,问道:为何,蜀王到底也算为父的旧主,按理他有冤屈,为父不可不伸,可此事为父一点证据也没有,若是禀报了,唐王不信怎么办
刘秀秀道:爹爹,你可肯定此事一定正确,而且剩下的两名王妃在马应魁的府上。
刘之渤道:当然。为父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凭为父地推断,十有不会错。
刘秀秀道:那就成了,爹爹,你只要禀告了唐王,爹爹拿不到证据,唐王也会拿不到证据吗,听说唐王手下有个情报部无孔不入,只要唐王派出他们出马。马应魁的事早晚会抖露出来。
刘之渤还是叹了口气,道:就算如此,现在马应魁几乎撑握了城中的全部兵权,若是唐王知道后还是放过了他,日后唐王离开了成都,马应魁若是得知我打了他的小报告,要整我们,那我岂非毫无还手之力。
刘秀秀道:这一点爹爹不用担心,若是唐王知道真相后。马应魁就是不全家抄斩,恐怕也难保人头落地。
刘之渤疑惑地道:唐王对蜀王的死已有怀疑,那天却亲口对为父说不追究马应魁,唐王难道会出尔反尔。
刘秀秀道:此一时,彼一时,唐王身为一方诸侯。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手下之人不忠,爹爹。你想想,蜀王好呆也是马应魁以前的主子,马应魁刚投唐军,就逼死旧主,强抢其妃,唐王听了岂不心寒,这样的手下又有谁敢用。
刘之渤心中豁然开朗,道:还是秀儿看得清楚,我明天就去禀报唐王。
尽管刘之渤得到了女儿的指点,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想再观察几天,等到衙役被解散,李鸿基命令马应魁负责整个成都的土地丈量时,他已没有机会上报了,衙役这一块本来就归他巡按负责,可是唐王一声命令,以前的衙役被解散,实行军管,他面上无光,哪还敢在此时将事情捅上去。
这天,他唉声叹气的回家,刘秀秀看见,还以为自己推断错误,让父亲受了责,忙问道:爹爹,唐王怎么说
刘之渤只是唉声叹气不说话,刘秀秀道:不可能哪,难道唐王真能容忍这样地部下,这也有可能是唐王隐忍不,爹爹也不必恢心。一路看
刘之渤道:都不是,是你父亲没用,前几天都没有禀报,可今天却已是没机会了。
刘秀秀忙追问生何事,刘之渤将衙役执行唐王政策不利,唐王决定用军管来代替衙役丈量土地的事说了出来,并道:秀儿,如今为父在唐王面前差点抬不起头来,而马应魁正得唐王的重用,为父如果一说马应魁的坏话,恐怕唐王马上就会怀疑我是妒忌才恶意中伤,这种情况下,为父怎能乱说。
刘秀秀却笑了起来,道:爹爹,成了,那个马应魁死定了。
刘之渤大讶,他是当局者迷,问道:马应魁正得到唐王的宠信,秀儿为何说他死定了。
刘秀秀道:现在马应魁所做的事会得罪全成都的乡绅,不过,在他看来,只要能得到唐王的信任,那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他不知自己做的事也落在了爹爹手里,唐王此时需要他做事,爹爹报上去唐王也不会动他,可等他将重新丈量土地和减租减息地两件事一做完,肯定是群情汹涌,若爹爹到时再把此事捅上去,他失去了唐王的信任,恐怕唐王也乐得用这样一个人的头颅来平息成都乡绅的怒火,好巩固唐军在四川的统治。
刘之渤经女儿一提醒,越想越妙,将多日的担心放心。道:我儿可称得上女中诸葛,可惜却生为女儿身,不能她日成就一定在为父之上。
刘秀秀反驳道:女儿怎么啦,女儿照样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之渤心里一阵苦笑。他对这个女儿宠爱到了极点,舍不得责骂,不过心想,明年秀儿就要十八岁。无论如何到时都要给她找一个婆家,和女儿相聚地时间也没多少,她现在爱怎么想就让她想好了。..bsp;刘之渤心里有了底,这些天做事都不慌不忙,各地虽然实行军管,但衙役还是要重建,刘之渤从以前的人中重新筛选出来一部分办事认真的衙役,又招收了一批以前从军队中剃出来地士兵,重新备齐了衙役的队伍,协助马应魁工作。他这种实干地态度得了李鸿基的赞赏,已有意让他接任四川巡抚的职位。
重庆此即也在实行减租减息,重新丈量土地的工作,相对于成都,重庆就顺利地多,一方面重庆此刻集聚了十万唐军,谁也不敢对唐军地政策有异议,另一方面是重庆遭到过义军的一次抢掠,东城许多壕强地土地都成了唐军名下的地。减租减息,重新丈量土地当然没问题,西城的壕强也许是感激唐军保住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也许纯粹是惧于唐军的兵威,反正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配合。
成都实行军管后,那些壕强老实了一阵子,眼看着自己的利益肯定要受到损失,他们当然不甘心,虽然大多数人还是在强权面前低了点。但还真有不怕死地。
成都有个交子街,这条街曾经是纸币的祥地。宋初,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达,用铁铸钱币进行交易日益不能适应需要,成都出现了专门为外地商人保存铁钱而收取保管费的铺户,收入人户见钱。便给交子作凭证。故称交子铺户交子逐步成了与铁币具有同样职能的信用货币。
这条街上虽然现大没有以前的辉煌,但同样住着几家大户。其张,严两家更是传承了二百多年,其府中出过数任督抚方面的大员,他们每家的地都有上千倾之多,家中佃户近万,护院,家丁也有上千人,他们以前的大部分土地都是免税地,这两家不甘心所有的特权都没了,还要减租减息,联合后一起抵制马应魁派人丈量土地。
若是在以前,对这样的世家,马应魁纵使有军权在手,也得拈量拈量,不敢随便得罪,因为说不定哪个朝庭大员就和他们沾亲带故,可现在这里是唐军的地盘,马应魁就毫无顾忌了,他得知两家将他派出去丈量土地的人堵了回来后,不惊反喜,马上带了一队上千人的兵丁,把交子街全面封住,将张,严两家大门踢开,直接宣告两家谋反,将张,严两家的人都带走,家产,田地全部没收。
两家的护院还想反抗,被唐中带来的硬弩射倒一大片后,一个个都泄了气,两家地行为其实也不算太过激,他们只是指使自家的佃户挡住农田而已,既不敢和唐军对抗,更不要说造反,只是马应魁睁大了双眼正睁着,一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两家的人到了牢内还指望着其他乡绅会营救,或者佃户会闹事,可是其他壕强一看,严,张两家只是稍微有一点小动作,马上被抓,谁还敢讲情,至于佃户,得知他们的租税今年只需交三成后,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闹事。
乡绅们不敢营救,却并不代表马应魁会放过他们,在牢中,马应魁指示亲兵对张,严两家的家主严刑拷打,逼他们说出对抗唐军政策的同盟,张,严两家家主受刑不过,只得把自己地亲朋好友全都牵连了进去。
有了两人地口供和画押,马应魁更是如获至宝,根据名单一一抓捕,贺景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丝毫不制止,马应魁胆子越来越大,开始还规规纪纪,对那些壕强的财产,田地都依律上交,到了后来就肆无忌惮,不但隐报了许多财产,田地,那些壕强家地女眷只要让他看中,马上就让亲兵送回他家中,让他淫辱。
马应魁每抓进牢中一人,马上会让那人咬出更多的人来,不过半个月,成都的大牢已是人满为患,贺景给他建议,让他奏请唐王,把那些有确切证据的人全部往草原,充军流放,马应魁大喜,如此一来,那些人至少短时间回不来,他自己贪了多少也没有人会知道。
对马应魁的请求,李鸿基没有不允的道理,草原现在正缺人,许多建好的城池连四五分之一的人口都达不到,有那些壕强过去,不但可以让草原上的人口增加,还可以适当提高那里读书人的水平,另一方面,成都减少了那么多的壕强,也有利于成都的稳定。
成都的官道上哭声震天,每天都有十数家壕强连同他们的家人,奴仆被没收财产,配到草原,他们谁也不愿意离开繁华的成都,而且他们对草原一无所知,倒是对草原上的蒙古人心有余悸,成都曾被蒙古人屠过城,虽然已经过了数百年之久,但蒙古人的凶悍还是流传了下来,大多数人都认为此去草原必死无疑,出了成都的大门,一个个哭的肝肠寸断,只是到了地方,他们才会现哪里会另有一番天地。
这些人把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马应魁身上,每个人心里都在诅咒马应魁不得好死,这些壕强的心理很简单,唐军既然抗拒不了,唐王当然是天命之主,错得自然不会是唐王,而是手下的狗腿子让他们落到如此地步,说不定这个主意还是象马应魁这样的人提出来讨唐王欢心的。
马应魁为了空出牢房,所有的案子都草草结束,他办案只是看抓进来人咬出了几个,只要攀咬出一定数量,马应魁马上结案,把人配后,再继续抓捕下一个,这样,短短半个月时间,成都被捕的壕强已达了二百多家,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扩大。
剩下的壕强非但不敢阻止唐军政策的执行,多数人还主动协助起来,希望能躲过这次抓捕,但谁也不知道牢中关的那些人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会不会攀咬到自己,这让壕强们人人自危,他们每个人都找到自己原先所认识的官员,希望能找到唐王求情,让马应魁的抓人行动停下来。刘之渤的巡按衙门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每天都跪了一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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