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紫关的守军虽然不多,但易守难攻,马世耀自然不想在此关浪费大多的时间,才打着官军的旗号,想偷袭取得关卡,没想到却被自家走私的望远镜所累,远远的就被守将发现了,更没想到的是守军已打定了主意投降,连他的偷袭都给省了,真是祸福相依,世事难料。
看到荆紫关遥遥在望,马世耀连忙命令所有身穿唐军军装的人都下到仓里,只准穿上官军军服的人在船上行走,已防发现。
到了关下,马世耀派人上去叫门,没想到早有人等着,见他们都穿着官军的衣服,罗三儿也不拐弯抹,直接道:“我家大人说只有答应他一个条件,就向贵军投降。”
想来诈门的正是以前过风楼镇炮台的守将白旺少校,听到罗三儿的话不由一愣,敢情人家早知道自己是唐军,不知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只好把罗三儿带到马世耀的船上,马世耀听到只是这个条件,满口答应。
“扎,扎。”声响起,荆紫关的大门缓缓落下,数万唐军登岸,不费吹灰之力进入了这个河南,湖广两省门户的关卡。
过了荆紫关,不但河南的南阳府直接在唐军的威胁下,唐军还可以从丹江水路进入湖广的滔河,然后是郧阳,卢象升已将郧阳的精锐全部调走,五万五千名唐军就象泰山压顶一样扑了过来,等到卢象升投降的那天,马世耀已将郧阳全府拿下。
李鸿基接报后,令后续五万人马也沿着丹江进了湖广,此时的湖广巡抚为方孔熠,卢象升率军突击唐军并没有让人知晓,直到唐军占领了郧阳时,他才得到卢象升率军进入商洛的消息,他猜想卢象升肯定是失败了,至于是死是活他就不知道。
方孔熠并不想知道卢象升的死活,唐军来势汹汹,他想的是如何能保住襄阳不失,方孔熠急调副将杨世恩、张应元两人紧守襄阳。
可唐军好象暂时对襄阳没有兴趣,拿下郧阳府后,将兵锋指向了保康和房县,保康和房县官军加起来不到万人,十万唐军猛扑过来,只抵挡了两天就全部陷落,然后唐军分成两部,一部攻向宜昌,一部直接从长江逆流而上,进入四川。
指挥五万人马从湖广进四川的主将是田虎,如今商洛已是稳如泰山,他终于有了独挡一面的机会,这条路张献忠走过,卢象升追击张献忠也走过,如今轮到田虎,川军除了死死扼住万县的要道外,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兵力,田虎几乎是以行军的方式直接拿下巫溪,奉节,云阳等地,与李双喜会合在开县。
打通了湖广到四川的道路,从安康到城口这条道路的重要性大为降低,进川的唐军其实与后方完全连通了,只是运送物质要多走一点路而已。
不过,没等几天,从安康到城口的道路也已经通了,唐军在大巴山中硬是用zha药开出了一条可以容两辆马车并排行走的道路来,堵积在安康的物质源源不断的通过城口进入四川。
方孔熠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唐军的目标还是定在四川,而郧阳不过是人家拢草打免子,顺带而已,谁让卢象升带兵偷袭人家呢,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连老窝也端掉了。
就在方孔熠刚刚放下心时,大别山里的刘芳亮动了,他在大别山里整整休养了一年,由刚开始的一万人发展到五万人,将山中的各个县城全部攻下,现在终于等到了唐王的命令,他在半月内横扫麻城,罗田等地,将当初被义军攻下的各府县又重新占据,并有染指武昌之意,一时之间,湖广和四川双双告急,方孔熠把目光只放在襄阳,荆州,宜昌一线,没想到背后又杀出一支大军来。
朝庭的气氛空前紧张,崇祯大骂卢象升误事,若不是主动招惹唐军,湖广怎会有变,本来崇祯对卢象升还是满欣赏的,其他人一旦朝庭要他出兵,张口就是要兵要饷,事一点没做,朝庭的粮饷先哗啦啦的流了出去,唯有卢象升不一样,只向朝庭要过一次饷,其他都是自筹,还把张献忠打得落花流水,虽然没有完全剿灭,也是大功一件。
崇祯甚至有意让卢象升接任陈奇榆的位子,可是还没等他的旨意发出,卢象升已是生死不知了,拿着湖广巡抚方孔熠和四川巡抚邵捷春的一道道告急文书,崇祯连忙急抬三位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前来相商。
杨嗣昌本来还要在家中守孝三年,如今才过了几个月,崇祯深感手头无人可用,夺情起复让杨嗣昌重任兵部尚书,这让不少卫道士纷纷攻击,指责杨嗣昌贪权,不肯替父亲守孝,全然不提是皇帝需要杨嗣昌,而不是杨嗣昌一定要在这时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兵部尚书。
得知皇帝相招,四人都不敢怠慢,已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宫中,他们都是朝庭的重臣,有些奏章还是先通过他们批复后,才送到皇帝手中,自然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大事,唐军开始了对四川的进攻,可是限于道路条件,他们只攻下几个县就不得停下来修路,四川暂时还是很安全。
为了营救四川,他们也相商拿出了主意,就是让陈奇榆不顾一切发动对山西的进攻,只要陈奇榆在山西有进展,唐军定要出兵保护山西,四川之危自然可解,可是陈奇榆在山西的进展太慢了,以至皇帝又有将陈奇榆换掉的想法,若不是考虑临阵换将不吉,卢象升已接任了五省总督。
其实陈奇榆已经尽力了,他亲率七万大军日夜不停了进攻晋中城,可是用少量火器的部队去进攻拥有大量火炮的坚城,简直是一场恶梦,晋中城下堆满了官军的尸体,每天死伤都达数千人。
刘希元其实也在大骂官军是疯子,哪有这样攻城的,简直就是拿人命直接往里填,开始唐军守城还轻轻松松,随着火器消耗的越来越多,刘希元已感到不妙,官军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还没等城下的官军杀完,他们的炮弹和火枪早消耗完了,那时剩下的几千唐军会全部淹没在官军的人流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晋中城对唐军也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城市,又是刚刚占领,丢了也不心痛,在大量杀伤官军后,刘希元凭着最后的火器,冲出了晋中城,将已经打成废墟的晋中城丢给了陈奇榆。
攻下了此城,陈奇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为攻晋中城,他的七万大军损伤几达一半,再也没有了攻坚能力,尽管朝庭一再指责,他也无法动了,否则唐军来个反击,太原都有可能丢失。
拿下了晋中城,多少给朝庭挽回了一点面子,看陈奇榆登上来的数条理由,尤其是军饷又已拖欠了三个月,士兵们都不肯出死力,朝庭也就没有再强催陈奇榆。
可是随着卢象升对唐军出击失利,互相平静的阵线一下子变了天,唐军的喟口奇大,要一起吞掉两个富省,这绝对不能让唐军得逞,否则,唐军越发要坐大了。
见皇帝还没来,四人先坐了下来,见到李顺在旁边,温体仁悄悄的问道:“李公公,皇上心情怎样。”
李顺瞪了温体仁一眼,一点也没有因温体仁是首辅而给面子,哟的一声,道:“你们这些外臣无能,整天丢城失地的,皇上的心情能好吗,昨夜一夜都没睡,唉声叹气了一晚,奴家听了心里也都难受的很。”
温体仁心中也是一沉,等下看来要小心应对,道:“是,是,都是我们这些外臣无能,连累皇上生气,公公还要多劝劝皇上保重龙体才是!”
李顺道:“这是我们做奴才的分内之事,只是你们等下不要再惹主子爷生气才是,一定要拿出让主子满意的方案,否则你我都不得安生。”
温体仁满口应是,太监王承恩转了出来,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坐在了龙椅上,声音沙哑:“众卿平身!”
谢过恩后,趁着起身,温体仁偷偷的瞄了崇祯一眼,这哪象个不到三十岁的人啊,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肌肉松驰了下来,还有两个黑眼圈,头上还可看到一两根白发,完全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样。
崇祯的声音响了起来:“诸位爱卿,这是湖广巡抚方孔熠和四川巡抚邵捷春的告急文书,唐贼已在两省对我军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各位爱卿有何良策,还请快快道来。”
众人一阵默然,两省被攻,当然要派兵去救,目前只有河南离两省最近,直隶和江西也成,不过,没明白皇上意思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否则,一旦举荐不当,以后追察起责任来,又要自己担当。
崇祯一阵恼怒,深感臣下没有一人能勇于任事,他却没想到,这些年来,凡是做事不合他心意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其他人能够留到现在,自然是懂得看他眼色之人,眼下他的心意未明,谁又敢乱说话
崇祯只好点将,道:“杨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看该如何处理。”
杨嗣昌见点到自己,心中暗暗叫苦,又不得不答,道:“皇上,唐贼来势汹汹,据说出动大军达三十万,非两省官军独立能抵挡,应速派人救援才是。”
崇祯点了点头,道:“那杨爱卿你看派何人救援才是。”
杨嗣昌道:“河南总兵左良玉兵精粮足,又离湖广最近,派左良玉较为合适。”左良玉这些年,除了以前和高迎祥打过几仗后,一直无声无息,埋头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从高迎祥身上得到的金银颇多,其部下号称有十万之众,但已是骄奢难驯,连五省总督陈奇榆都有点指挥不动他,几次让他从河南进攻唐军,左良玉总是找借口拖延。
左良玉自从享受到与高迎祥大打和仗的好处后,心思就活络了下来,后来曹文诏身死后,朝庭对待曹文诏的态度更让他心生寒意,违了几次令,见朝庭竟拿他奈何不得,更是将尾巴翘上了天,心中明白,只要手中有兵,朝庭也不敢对他过分相逼。
崇祯也多次接到过陈奇榆的奏章,说左良玉骄横难驯,他不由道:“左良玉确实合适,可必须派人督军才行,否则恐难奏效。”说完目光望向杨嗣昌。
杨嗣昌顿时不敢接话,若是皇帝派他去督军,进了左良玉军中,自己无兵,又怎能指挥得动左良玉,到是必定会误了大事,那时所有的责任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崇祯本有意让杨嗣昌督军,在他看来,杨嗣昌是知兵之人,又是兵部尚书,正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崇祯又不肯直说,他只是引出话题,想让杨嗣昌来个自高奋勇,没想到杨嗣昌却缩了回去,不肯接这个汤手山芋。
杨嗣昌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为此,不知有多少人攻击他,崇祯都毫不犹豫的替他挡着,就拿这次夺情起复来说,不知有多少御史台的人弹劾杨嗣昌,他都坚持使用,本以为是君臣相得,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周延儒见杨嗣昌受窘,暗暗高兴,道:“兵部右侍郎侯恂曾是左良玉的上司,左良玉能有今天,全靠侯恂提拔,臣以为若能用侯恂为督军,左良玉必肯尽力,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杨嗣昌的父亲杨鹤就与周延儒不对路,后来杨鹤因招安的义军哗变,丢官去职,两人的争锋才停了下来,可是崇祯又启用了杨嗣昌,杨嗣昌与他更不对路,在杨嗣昌提出全面剿杀农民起义时,为筹措军费,建议皇帝加税。
而周延儒是一向反对加税的,他们自许为清流,可以不顾朝庭实情,睁着眼说瞎话,跟皇帝总是夸大加税的后果,让崇祯认为,只要一加税,天下人人都会造反,吓得崇祯提都不敢再提。
周延儒他们反对加税并不是真正为了百姓,而是担心加税会加到他们头上,他们也知道,百姓实在这无税可加了,再加就只有他们这些免税的人,这才群起反对,这样既能得到实利,又能得到清名,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