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丝微弱的感知。
我的身体好像在水中下沉,缕缕青丝绕着我的面颊,痒痒的感觉。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何生息,放任自流般的下沉,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最底端。
难不成,我已经在轮回的路上了吗?
但转念一想,若我已入轮回,怎还会保留生前的记忆呢?或许我并没有进入轮回,可我明明伤得那么严重,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早该死去才对。
满腹疑惑,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我开始与自己挣扎,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活动我的身体,却只是徒劳。我感觉不到身体上任何一处疼痛,好像……好像真的失去了知觉,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我开始感觉到慌乱,拼了命的与自己做抗争。我想要活动我的身子,我想要睁开眼睛,我想要说话,我不要变成一个植物人。
凤泫……
我呼唤着他的名字,望他能够听得到。
我无法动弹,意识薄弱,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我甚至无法弄清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到底有没有死去,到底身处何处?
大把的困惑不得其解。
……
不知过去了多久,身体既无法动弹,我便没再费心神去挣扎,而是很安静的等待着。我也不知自己在等些什么,我只知道,既然我意识尚存,那便说明我并没有死去,或许,是有人救了我?又或许并没有那么幸运,反是那厉鬼游兴未尽,不甘让我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死去,而是要慢慢的折磨?
我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我不知除凤泫以外,还有谁会来救我,前提还必须知道我危在旦夕,而凤泫自己还顾及不来,又怎可能顾及得了我?
这般绝望的想着,心情便是一落千丈,整个人不像是在水中下沉,更像是在往一处悬崖下跌落。
我真不知自己是哪点得罪了那一厉鬼,惹得她对我这般愤恨,而且从她的话语看来,她似乎认识凤泫?
你就是没有资格……没有为何……
从这两段话看来,那关系,怎么想也觉得并不简单啊。女人的感觉和感知都是灵敏且准确的。我虽满腹狐疑,却并不打算乱下定义。
水中万籁俱寂,思绪静下来后,只闻见自己规律的心跳。时间过得是那般的漫长,一点一滴,缓缓流逝。困意渐渐袭来,我并不打算强撑着等待,或许睡上一觉,醒来后,说不定就得以睁开双眼,活动手脚了呢。
精神慢慢放轻松,很快便睡了过去。
自是睡得并不安稳。
在很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便容易做噩梦。
又是一个古怪的梦境。
梦中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两三岁大的孩童,眉目清秀,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透着几分成熟的气息。其中一只眼睛,瞳孔是诡异的红色。
他站立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呆呆的望着我,眼神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是给我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难以表达,令我也摸不着头脑。
目光下移,无意间眸见他衣领中露出的脖颈上,皮肤呈现异样的粗糙感,泛着青色的片片光泽。那鳞片契合的覆在他的脖子上,不像是刻意贴上去的,到像是自己长的,而又分明不是人应有的皮肤。
正愣神间,小男孩忽然朝我伸出两只手来,一副寻求拥抱的模样,稚嫩的小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微笑,让人恨不得上去揉捏两把。
可我却清楚的看到他手背上的鳞片和鳞片上黑色的暗纹,那……那分明就是蛇的皮肤!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往后退步,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来历不明、皮肤变异的孩童。
见我害怕的远离,他脸上喜悦的神色渐渐褪去,反倒是有些不高兴了,瘪起小嘴,眼里隐隐泛起泪光,楚楚可怜的看着我。
看他这幅模样,我的心莫名的揪痛,忽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将其紧抱于怀中的冲动。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无比强烈,眼前这小男孩我似乎认识,可记忆里,他却又是根本没出现过的。
"妈妈……"
他忽然叫道。
我愣了半晌。
他刚刚叫我什么?妈妈?
刚想开口询问点什么,眼前的人儿却是变得模糊起来,在快速的消失。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开始有些彷徨,僵硬的挪动步子上前。
"妈妈……"
又是一声叫唤,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要比上次的稚气,而且我听得无比清楚,那正是小凤鬿奶声奶气的叫唤声。
"妈妈……"
猛的睁开双眼,视线是模糊的。
那声音,或者说是小凤鬿,将我唤醒了。
我抬手打算揉揉视线模糊的双眼,却听"哗啦"一声,我的手像是从水中抽了出来一般,一股阻力从手背齐齐滑落。
我怔住了,细细感知,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浸泡在水中的!?
猛然起身,水从面颊滑过,本能的闭上双眼,又是一声"哗啦"声响,我整个上半身便从刚刚及腰的水面抽了出来。
我怎么会泡在水里?我居然没被淹死?怎么回事?
脑海里冒出几个疑问来。
来不及细想,环顾四周,竟是一片漆黑。
"这……这是哪?"我警惕的朝四周张望着,却是连一米以外的景物都无法看清,只得求助般地询问我腹中的小凤鬿。
是他的声音将我唤醒过来,自是会第一时间想到询问他。身处这种陌生而又漆黑的地方,自是会产生恐惧心理,更何况这些天的遭遇,使得我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根本难以淡定。
谁知他却摇了摇头,亦是一脸迷茫。
我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连小凤鬿都不知道这是哪,那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或者,这里仍在鬼洞,而之前的猜测被我给才对了?
那女鬼游兴未尽,打算慢慢折磨?
但转念一想,若真如此,那女鬼又会如此好心,替我将身上所有的伤痛都给治好了?按她那般冷血无情,我想绝不可能。
往背上,脑袋,脖颈,膝盖各处都检查了一遍,结了疤,虽看不到,但用手一摸便得以知道,以后定是要留下一块丑陋的疤痕的。特别是背部那三处窟窿,外围皮肉凸起,中间却凹陷,皮肉质感略显僵硬,触觉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而脖颈处更好不到哪去,除了抓痕以外,便是几个大且深的指甲印。
虽然如此,却是不痛不痒。被厉鬼所伤,是否会发生变异我不知道,但与僵尸所伤不同,伤口会一直发生疼痛,而不是僵硬,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疼痛感,若不是伤口在,我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受过伤。
"妈妈……"小凤鬿身上所受的创伤亦是早早便恢复了,此时却是蹙起了眉头,奶声奶气的叫了我一声。
看到他不安的神色,我亦随之变得警惕起来,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或是想到了点什么,怎会露出这般神色。
"你别吓妈妈,怎么了,你说。"我尽量的使自己保持镇定,轻声问道,目光不自觉的左右瞟动。
"你体内有个奇怪的东西。"他一字一顿,畏畏缩缩的竖起食指,朝自己头顶方向指了指。
我一听,悬着的一颗心反倒是落了下来,却并不是完全放松。没有出现什么妖魔鬼怪我就放心了,至于我体内有东西……于我而言,倒是不比那些妖魔鬼怪来得可怕。
"什么东西?"我问。
小凤鬿嘟起小嘴,食指抵在唇边,仰着头,一副认真观察的态度,半晌,却是茫然不解的摇了摇头,回答道:"黑乎乎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凤鬿话音刚落,一声怒吼便从我体内传了出来,"敢说本尊是东西,小家伙你不想出世了是吧!"
我被吓得噌的站了起来,顿时乱了分寸,赶忙朝自己身体各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一头雾水。四周没有人,而那声音我亦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从我体内传出的。
我腹中的小凤鬿亦是被吓得不轻,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最后却只憋屈个嘴脸,没哭。
不是不敢哭,而是答应过自己父亲,决不轻易流泪。
"谁在说话?"良久才冷静下来,假装淡定地询问道。慌乱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必须强迫自己调整好心态,来面对各种可能。
谁知他却没作回答,霸道地吼了一句"坐好",我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盘腿而坐,双手各自搭在一边膝盖上,保持起一个修炼的形态。
"你,是人是鬼?"我很没底气地问道。谁知那东西竟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如此一来,我是生是死,便要看他的心情了。
命都在人家手里,我哪还猖狂得起!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他的回答就跟没回答一般,说白了就是句废话。当然,这话我可不敢对他说。
"那你是什么?"我再次发问。
他简单明了地回答了一个字,"魔"。
魔为何物,那可是能于神,仙匹之以敌的物种!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