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秦妈妈,二夫人派人把药送来了,要不要马上去煎?”有个十五六的小丫头快步跑进门来嚷嚷道,全然忘了松鹤园不许高声喧哗的规矩。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天笑一个箭步抢在秦妈妈之前,问道:“药在哪儿?”
“在……在大厅……”小丫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答道。
天笑又是一个箭步窜出门去,秦妈妈也连忙交代了几句让丫头看顾好老夫人,随后和子衿一起追着天笑到了大厅。
子衿保持完全的沉默,紧张的看着天笑一样样的检查着药包里的种种药材,直到天笑拍拍手站起身来,她才敢出声问道:“怎样?”
天笑咬咬嘴唇,默默的摇摇头:“与我所开几乎无异,药性也是类似,皆属温和一类,没什么问题……”
“这还叫没问题?”子衿突然大叫,“既然是几乎无异,为何他的有效,你的就无效?!这不就是问题所在!”
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天笑眼睛一亮,对啊,这不就是问题么!可是,有问题,却找不出答案来,岂不是更让人苦恼。
“阿嚏!”子衿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已经很久没有打喷嚏了!难道……
“少奶奶怎么了?”秦妈妈关心的问道,“这大冷的天,不要受凉了才好!”
“喂,怎么啦?”天笑瞅着她脸色突变,赶紧拉她到一旁让她坐下:“来,我帮你看看!”说着就要帮她号脉。
“不用了……我没事……”子衿眼睛发直的看着门外,一个小厮正在急匆匆的往他们这里跑,是落枫院的小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大事不妙!
一路磕绊冲回落枫院门口,正撞见胡氏带着一队人马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子衿,很是得意的一笑,转眼看到身后紧跟着的天笑,面孔一冷,不过依旧保持着主母应有的架子。
“若兰呢?”听小安说胡氏带着人来捉拿多日来始终不出房门半步的若兰,谁也拦阻不住,无涯速速派了人去通知子衿回来,不过眼下看着胡氏嚣张的样子,还有身后落枫院门口聚集着的下人们惶恐的脸,畏畏缩缩的神情,许是迟了一步。
胡氏只轻轻一哼,不说话,倒是旁边的丫头可心替她说道:“咱们夫人已经查清楚了,那贱婢日前胆敢在大少爷跟少奶奶饭菜里下药,害的二位主子精神不振,险些酿成大错,幸而皇天保佑,二位平安无事,但是若兰也是罪无可恕的!少奶奶好性情容得了她,咱们夫人却眼里不揉沙子,这就将那贱人带了去严加惩处!”
“她是我落枫院的人,我自会处置!”子衿冷冷说道,面似平静,袖子里的手早已是一手的冷汗,只怕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赶忙重复着刚才的话:“她现在人在何处?”
“子衿,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她既是你落枫院的人,也是咱们慕容府的人不是?我作为慕容府当家主母,老太太亲自指定,可以处置一切事情,自然也包括落枫院的事儿了!如今若兰所犯下的不是小差小错,而是关乎人命的大事!我岂能不管,放她逍遥法外?可心说的对,你好性情容了下人们兴风作浪,我可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说起来,我这也是为你报仇呢,你也该谢我才是!”胡氏依旧面带笑容,一字一句说道。
“好,这件事毕竟与我有关,您何时审问,我要一同旁听!”胡氏的话虽然呛人,但句句都是事实,子衿无法辩驳,只好暗自忍下气去,问道。
“没想到子衿竟然有这个兴致,很好,只可惜有些太迟了,我已经派人将若兰带回栖霞苑去严审了,若想旁听也许是没机会了……”胡氏装模作样的持着帕子走近子衿,忽然轻笑出声:“呵,或许你们还能见最后一面呢,瞧,那不是若兰么?”
子衿依言回身,只见四个侍卫模样的人老远的抬着一人过来,一路上都有点点滴滴的血迹,那人全身模糊,衣服也破烂不堪,皆沾染血色,低垂着头,长发凌乱的拖在地上,毫无声息,倒是脚上那双绣鞋还维持着原先的模样,上头绣的正是若兰最钟爱的茉莉花图案,最边角处的茉莉花瓣绣成了一团,正是子衿的手艺,当初若兰想拆掉重绣,还被子衿拦住不许,这才留到了这双鞋子上……
“啊!”凑在落枫院门口的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发出尖叫,更有胆小的当场昏死过去。
胡氏依旧很是平静,对可心使了个眼色,可心代为开口,高声说道:“今日严惩若兰,咱们夫人也是按着慕容府的规矩办事,夫人素来心慈手软,自然也不愿弄成今天的地步,但无奈这贱婢实在是可恶至极,夫人也只好狠下心来严惩不贷,也希望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日后若是有人再生了半点谋害主子的心思,这就是下场!”
刺鼻的血腥味让胡氏觉得恶心,持着帕子捂在鼻侧,冷笑道:“证词呢?拿过来让少奶奶过目。”
“是!”侍卫们将若兰放在地上,为首的一个上前来递上一张薄纸给子衿。
子衿目光没有丝毫偏转,依旧看着地上的若兰,她还有最后一丝颤动,也只剩了最后一丝微微的颤动。绕过面前的侍卫,子衿想要将若兰扶起来。
天笑快她一步拦住了她:“不要看。若是若兰有知,也不会想让你看到她如今的模样。”
原本想推开天笑的,但是听到了后面那句话,子衿终究还是止住了脚步,看着天笑问道:“没救了,是不是?”
天笑沉默片刻,慢慢点点头,胡氏既然想让她死,又怎能留下一丝存活的希望。
“可不可以……让她……不再受罪了……”子衿只觉得喉咙里什么东西堵得厉害,断断续续才能说完一句话。
“好。”天笑应道,上前蹲下,将手放置在若兰的颈间,稍稍用力,一瞬,地上的人再也没了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