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过去了,健生地产的经营情况一直没有什么改变,还停留在项生离去时那样半生不话的捱着日子。就连那专职于公司财会勤杂事务一直忙里偷闲自学法律成才的大姑娘刘彩虹,还是象那一次最后看见项生在公司出现那样迅速藏起手头的书本,在办公桌前站起来向走进来的朱琪问候。戴眼镜的大姑娘报考的律师资格证考了一年又一年还是没考下来,好比眼前的朱琪为了公司的前途出路愁眉苦脸了一年又一年还是没见喜上眉梢。
此刻朱琪看到只得一个主管在,便问两个经理都去了那里?
刘彩虹的回答是李运明又到大水塘乡政府去跟踪那个规模空前的拆迁项目去了,那个早之前已经耗上劲只听闻打雷不见下雨的政府形象工程,跟了一年又一年还没见有所把握。而吴年生则去辉银房地产追讨一笔当年以处在丽馨花园开发项目上以出让土地使用权为合作资本运作下来所得的以人民币作为返还形式的本利回报,现在丽馨花园所有业主都已入住,股东占大部份的合作伙伴还拖着健生地产%50的本利以资金周转不利为由一年又一年都还没见清账。
一个老总,两个经理,一个主管,公司就那么四个人,沿袭着日复日年复年的生存境界,平凡而不起波澜,然而谁也没想到过要离天,也没有能力改变公司的现状。
此刻朱琪坐到办公室的位置上就感觉心态疲软,当初接下项生的位置时立下过志愿要把公司发展开来,可是多番努力种种办法想过也实施过却收效甚微。时间却在转动着能磨灭世间万物的磨盘在逐渐消耗着她建立在主观意图上没有客观效果支撑的意志和信念。面对一筹莫展的经营情况,足以慰藉的是跟着她共度时艰的三个人甘愿领着低薪做着溥利的事务并没有离开她的打算。他们没有打算离开并不是因为听信项生的说话,以为有朝一天他真的会回来帮他们过上幸福生活。而是他们都各自拥有长年累月的生活烦恼,在心事,意志和陋习上他们日常可谓疲于应付,反而一个死水微澜的工作环境倒成了他们安歇身心的港口。
“你能告诉我怎么会是这样的吗,这个公司阿我可是拿它没法子了,时运这么差到底是为什哟。”朱琪趴在桌上,下巴抵着两手背,看着跟前相框里项生的肖像。“你要是真的会回来就好啦,冥冥中你会教我怎么做,去扭转今天的局面,可是过去这么久了这个公司你都没有理会过,你一定是没有看见也没有知道吧,不然你怎么会任由它自生自灭下去呢,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说完这句话朱琪听到有人敲门,便宜坐正位置说了句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吕晋荣,这段时间他因为在外地接了个装修工程,工期也赶得相当紧,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朱琪了,这下出现在她面前,精神便豁然高涨。朱琪也感念这位对她关爱有加的老朋友,之前无微不至的关照也让她时常想起,这下见到她的出现不禁兴奋莫名。
吕晋荣算得上是一名从事建筑装修设计的设计师,自己不开公司也不挂靠设计单位,擅长于以关系和名气接单干单帮。由于从事的行业相对接近,时不时也会帮朱琪介绍一下客源。
之前吕晋荣不想见朱琪也是因为她内心的挣扎,想着时间能帮她调整一下心态,这下见到她果然不同往日的表现,正是意料中事,便想着是时候施展他的计划了。
“怎么样,还在为这个空壳公司发愁呀?”吕晋荣在朱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总不能叫我坐视不理吧,任其自生自灭,这样的话健生不出半年就得关门倒闭。”朱琪看着吕晋荣说:“现在勉为其难基本上算收支平衡,只要债主不来逼着我上法庭,我还有时间去等待机会。”
“不怕对你说句难听的说话,现在我真没看好这家公司的存在。”吕晋荣说话时避开朱琪的视线。“虽然几看前是搞过三几个项目,也伙同某知名房产公司搞过小有名气的楼盘,可是这样的发展态势并没有一路走高,这几年的碌碌无为似乎也把公司的从业名气和经济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有一天让你碰上可翻身抬头的机会,你有把握去说服建设单位,施工单位还有银行方面的贷款信誉吗。或者辉银一次性还你那百多万的欠账,可是用来填补债务之后还所剩多少呢。”
“你不帮我总不能叫我去死呀。”朱琪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下一口茶,作出冷静地看着吕晋荣的神态。
“我不是不帮你,反而很想帮你,知道吗,但我不愿看着你这样发愁,希望你能顺其自然。”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认识项健之前我在一家大酒店做服务员。”朱琪语气庄重地说:“那时项健伙同几个老乡搞装修,他是负责揽活的。当时你应该还没有加入他们的队伍。有一天晚上他要约一个客人在酒店的茶餐厅饮茶,可是那个客人到最后都没来,他坐在那儿到打佯时才走。第二天晚上他又定了一个位置等那个人的到来,我觉得奇怪,在斟茶之时问他这是在等谁,如此有心。他说他碰上一个很重要的工程,决意要拿下来做,所以一定要约见该负责人谈这个工程。当时的通信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只要人本意没有拒绝他,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去邀请人,每次都坐到晚市才走。好象在第四个晚上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客人,当时他见到我显得犹为开心,因为之前我鼓励过他几句。可是工作之余我见他跟人沟通得并不顺利,对方在某一关节上绕不过去,老大不情愿表示接受他的参与意向,后来我知道是嫌他的资质不够。但他并不就此认输,还诚诚恳恿对人说他的队伍是装修方面的好手,天花吊顶门套做得是如何扎实,只要让他接下工程他会把握好每个环节的质量,绝不输给有资格证明的装修公司。那人说,说得好听就怕说一套做一套没有诚信,在这方面我可是吃过亏。这时我正好在场,忍不住说了句,先生,你没来之前他在这里等了你四个晚上,每次都坐到晚市才走,看来很有心要见你呢。那人听了我的说话,看着他打量了一下说,让我考虑一下吧。一直来我都佩服项健那股坚持到底的性子,但是这么久我还是染不上他的毅力,但是现在我得跟他学一学坚持下去,不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当然那个工程他是接了下来,要不是有一天他来向我道谢,我之后的人生很可能是另一番景象。”朱琪说完认真看一眼吕晋荣,觉得他目光里有一股忌视的意味。
“我当下是跟你分析事实,当然情况不可能是绝对的,只要存在一切常规都有可能被打破,希望你以后会有好运景出现,但不想你现在钻死牛角尖,多抱着放开的心态,要懂得调节自己的身心。”吕晋荣说着往裤袋里掏出两张纸片。“暂且脱离一下你的环境,这两年我都没见你开心过,这下应该放开身心去让大自然陶冶你的思维和感观,回来后你的感受定会截然不同,这是两张四天三日游的旅行团票,过两天就走,我陪你去。”
“你为我的事可真是操心不少,但自项健离世后你就从不间断的对我嘘寒问暖,这让我真不知怎么感谢你,你不会是真要打我的主意了吧?”朱琪这话说得有点说笑的态度。
“瞧你说的,我们是知己朋友,一生中难得有如此倾心的人,为什么不能对你好一些。”吕晋荣凑近朱琪说:“不知为什么,看到你开心我会更开心。”
朱琪后退靠到椅背上,神色有点不安。
“我走了,还有事等着我。”吕晋荣站起来往屋外去,回过头来。“希望到时你能应赴这趟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