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夜晚, 连月亮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光线照不到的巷子里,无数黑衣人无声的围着坐在地上的本堂,他捂住腰上的伤口, 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抬起头, 看着站在前面的少年的眼睛里满是讥讽, “快点动手吧,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闭嘴!”一名黑衣人拿枪指着他。
“啊,好害怕, ”他举起双手,“但是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呢?在背叛港黑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想过能活下去, 我什么都不说的话,你们就什么都查不到,所以说快点杀掉我。”他闭着眼睛扬起了头,大声的笑了起来。
“太吵了。”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用枪指着堂本的黑衣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 收起枪,笔挺的站在一边, 跟其他人一起臣服般微微垂下了头。
就像被什么充满恶意恐怖的东西盯上,本堂的汗毛瞬间竖立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出言挑衅:“明明就什么都不是, 你凭什么坐上这个位置?”眼中野心无处可挡, 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上了明显的恶意,“从你的手下发现的暗杀者, 京野,你难道以为森鸥外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吗?我只是没什么地位的成员,首领的行程和信息到底是谁透露的——已经很明显了。”
少年慢条斯理的的走到他面前, 微微躬身, 如同一名生活在千年前平安京的古老贵族一般, 随着他的靠近,厚重历史般的优雅感铺面而来。
看着他那张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本堂越发的兴奋,“你害怕——”
话没说完,少年猛地抓紧堂本的头发,手上用力像是要把本堂的头皮拽掉似的,强迫他昂起了头,在他吃痛的抽气声中,凑近他。
“我还没有杀掉你,你不会以为是因为我想从你手中得到什么消息吧。”
即使是做着这么粗暴的动作,他听起来仍然很平静,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种温柔的无奈。
恍惚间本堂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柔软的缱绻。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一切都只能是错觉。
心脏突然急速的跳动,本堂感受到了无法压抑的恐惧,空气被抽离了一般,他大口的呼吸着,像是被捞出水里的鱼儿,浑身发软。即便如此,缺氧的大脑还是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幕后支持者还能做出什么更有趣的事情,他会来救你吗?”
他听到少年说。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让少年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连喘息都困难,他当然无法回答。
下一秒,少年拽着他的头发狠狠的掼向墙壁,“砰”的一声,颅骨和墙面撞击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黑手党的暴力。
他的头蜿蜒着流下血痕,再加上缺氧,整张脸都开始泛红。
身后的队伍里,有人急促的喘息了两下,脚尖动了动想要逃跑。
“哦呀。”
少年抬手没有任何迟疑,快速的时候对着某个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要逃跑的男人惊恐的瞪大眼睛,他缓慢地摸了下自己的胸口,迟钝的感受到了疼痛,但很快又失去了知觉。就这样倒了下去。被子弹擦着耳边过去的其他人,冷汗从额边滑落。
少年手上的枪口还在冒烟,他五指张开,松开了抓着男人头发的手。任由本堂跌倒,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剧烈的用力大口呼吸着。
“你......你......怎么发现的?”
少年直起身,手臂抬起,枪口对准了本堂,“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本堂吃力的抬头,“你说......什么?”逆光下,少年的脸隐在黑暗中。让人无法辨别他说的话的真假。
“只是随便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啊。”他无奈的说。
本堂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彻底的输了。
“我讨厌部下的背叛。”少说着勾了勾手指。
一声枪响之后,其他人都把头低的死死的。
等处理完背叛的手下,京野言把枪随手扔给其他人,摘下那个刚才要逃跑的人的墨镜,一张还算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原来如此,是队长啊。”
本堂的情报来源的确有点奇怪,所以他就试探了一下。竟然这么快就有人忍耐不住了。面前这个人是队长的亲信,看样子应该是怕本堂泄露什么准备灭口的,就是不太能承受的住压力。这么说来,森鸥外的行程会泄露出去也很正常。自己直属部队的队长都是叛徒,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
京野言只是没想到,新岗位上没待多久,也许很快就又要升职了。
“汇报给森先生吧,把这里处理干净。”这样命令之后,也没管他们,就直接离的开了这里。
毕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嘛。
升职之后就是有这一点的好处,可以把事情都丢给下属处理。
这里离和织田先生约好的酒吧并不远,京野言一边走,一边接通了来自遥远的宇宙深处的通讯。
“大佬,暴风城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那些人的行为被揭发,从王城派来的人把他们抓了起来”出现在屏幕上的少年看起来有点沮丧,“什么都挺好,就是我要去补考了。”
是情报系的学生,林时。
那次离开之前,京野言特意留下了林时的通讯号码,为的并非了解暴风城的后续,而是为了在远离星盟的现在在那边留下一双眼睛。
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变成好用的棋子。
“那可真是糟糕。”
林时:为什么感觉他在幸灾乐祸?
“啊,对了,这边有一件事需要你做,”隔着遥远的时空,京野言直视他的眼睛,“去关闭a区世界的信标投放程序。”
林时第一反应是有点惊讶:“a区可是最早一批确定坐标的世界,怎么会还开着信标投放程序?”
“这就是军部的事情了。”京野言举起手里军部的标志给林时看了一眼。
提起军部,林时就不太敢问下去了,就军部那个作风,基本已经到了闻风色变的程度。尤其是跟他同一届的那几个已经在军部待过的人......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疯子。这种时候知道的少一点,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还能把自己往外摘一摘。
“我知道了。”
“核心院的地图和路线之后都会发给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林时。”
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杀气,林时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头。
挂掉电话之后,京野言手用力一攥,那个军部的标志就碎掉了,光点簌簌地落在地上又消失。
只是一个虚像而已,军部才不会放心的把这个留在他手里。尤其是那个男人,防他防到恨不得给他拴上链子。
正好赶上红灯,京野言一抬头,马路对面,一个穿得很厚实的少年对他笑了笑。
这个装扮跟兰堂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处,总之就是畏寒。
绿灯闪烁,京野言没太在意的走过去,两人错身的瞬间,那人好像又对他笑了一下。
到了马路对面的时候,京野言心下有一点违和感,他往身后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车川流不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压下那一瞬间的不适感,京野言赶到酒吧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到了不知道多久。
“抱歉,我迟到了。”他坐在织田作之助旁边,向酒保要了一杯果汁。
明明之前并没来过,但是对于这样奇怪的要求,酒保也没有什么异议,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京野言问。
两个都称不上是年纪有多大的人,像那些年长的上班族一样的聊天。
“还是老样子。”
“织田先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错,这次是织田主动约的京野言。这样的事还是挺少见的,因为织田作之助并非那样主动的人,所以京野言十分好奇他要说什么。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问:“你觉得太宰是个怎样的人?”
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在别人面前吐槽他的友人,这种事做出来就太没脑子了。他绝不能当着织田作之助道的面说太宰治的坏话。
定下这样的基本原则之后,京野言要做的就是不着痕迹的夸一下太宰治。
这样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是个单纯的人。”
织田作之助倒抽了一口凉气,握着自己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
这得多深的滤镜啊......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诶?难道织田先生不这么认为吗?”京野言皱着鼻子。
“窥透人性,因而厌倦,”京野言疑惑的歪了歪头,“对此完全不加掩饰,还称不上是单纯吗?”
“如果他能学会妥协和伪装,那就当不起这个词了。”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织田作之助用力握了一下手,“是......这样吗?”
“而且很聪明,还长了一张超——加分的脸。”
织田作之助突然有一种身边的人很好骗的感觉,毕竟是一张脸就能搞定的人。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劝他。
只好说:“太宰很讨厌和自己很像的人。”
这个不重要,但是京野言眼睛亮了起来,“那么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织田作之助的心情更沉重了。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是和他相似的人。”
这个范围,京野言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于是一脸“我明白了”的点头。
觉得自己反向劝人的织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