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林公园。
“我要吃棒冰!奶油的!”肥妞馋相十足。
“好啊。”赵宝刚痛快的答应了,赶紧去买了三支奶油棒冰。
“怎么三支啊?”肥妞纳闷。
“你喜欢吃,就吃两支嘛。”
“咦,奇怪了——宝刚,你最近做了什么坏事吗?”肥妞不解的问。
“没有啊,净瞎想!”赵宝刚掂塞说,心跳加速——幸好黑夜掩盖了这个不幸男孩的不安,“你不是喜欢吃吗?所以就给你买两支了——要是不喜欢的话,拿来我吃好了!”赵宝刚说着,佯装去抢,肥妞赶紧一支咬了一口,大叫说:“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赵宝刚看着她孩子一样天真可爱的面容,心下凄然:其实,肥妞并不丑,只不过,一胖遮百俊。她的心地也很善良。只是,感情并不是好人与坏人之间的选择,而是心与心的交际,灵与灵的碰撞。
不远处,一个女孩倚在树下,不时的向这边张望,悲伤的眼神,似乎片刻不能离开赵宝刚的背影。不错,她嫉妒肥妞的幸福——她真的妒嫉的要发狂——然而,她又能如何呢?即使她占据的他的心,却永远得不到他的人!
赵宝刚似乎也坐立不安,他好像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抬头四处张望——柳茵茵已经隐在树后了,她望着黑漆漆的夜,一点光线轻轻的打落在肥妞快乐的脸上,而她,面对着深深相爱的男人,却埋没于这暗夜的背后!
“如燕!”肥妞急急的吞下去一口棒冰,差点噎着,指着一个人影大叫。人影似乎听到了有人喊,好像很慌张样子,四处看了看,然后急急的从小路上走掉了,一名男子追了上去。
“你看错了吧?”赵宝刚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廖如燕的影子。
“真的是她!”肥妞辩白说,“我没看错!我又不是近视眼!”
“如燕!”陆文阳拉住她,“你跑什么?和我在一起很怕见人啊?跟贼一样!”
“没,没什么。”廖如燕说,一边还不住的回头看。
夜,其实已经很深了。因为肥妞的休息日不在周末,所以赵宝刚只好每周傍晚的时候会来一次。
“搞得我们跟偷情似的!”肥妞常常抱怨说,“我都怀疑我现在还知道不知道你长成啥样了?”
赵宝刚只好讪讪的笑:自从昨天柳茵茵离开之后,他晚上一整夜都梦到她——越是思念,越是愧疚——对肥妞有愧,负了其言;对茵茵有愧,负了其情。
夜晚下的相见,倒真的可以让他稍稍轻松一点,月色的朦胧,也许可以原谅更多错过——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是“月下红娘”,而不是“阳光红娘”,很多爱情,并不能真实的生活在炙热的太阳底下,只能是,月朦胧,人朦胧,情意更朦胧。
陆文阳找了一张排椅坐了下来:“累死了!不走了!”然后,赌气一样的赖在排椅上了。
廖如燕只好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他。
“人家的腿还没好利索嘛,要休息休息——别忘了,我可是为你受的伤!”陆文阳赶紧补充说。
廖如燕只好回转过来,坐在排椅的另一头。
陆文阳靠了过来,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
廖如燕侧了侧,差点掉了下去——只好又坐住了。
陆文阳孩子一样的贴着她:“哎,都跟着你走了一个晚上了,两只腿都走掉了!你一句话也不说,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的腿……没事吧?”廖如燕果然上当,担心的问。
“你自己看吧,这才刚刚恢复,万一崩裂了,我的腿可就全完了!”陆文阳嘴上窃笑,心里还是有点儿酸——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看看!”廖如燕急忙抽身蹲下来,卷起陆文阳的裤腿看了看,又用手捏了捏,“是有些肿了。”她自言自语的说。
陆文阳哈哈笑了起来,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别逗了,骗你的!你怎么了?”他看到廖如燕很严肃,很担心的看着他。
“真的肿了。”廖如燕推开他,“你在排椅上躺好!”然后,不由分说,就扶着他躺了下来。
深夜,有一点点凉,却还不是那么的不尽人意。廖如燕轻轻的帮陆文阳搡着,陆文阳很受用,居然慢慢的睡了过去。手酸了,看着陆文阳睡得那样的安祥,像个幸福无忧的孩童。廖如燕捶着捶着,也慢慢的睡了过去。
“陆文阳,你到哪里去了?”于斌在电话那一头叫道,“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哦?什么事?”陆文阳听到电话响,一睁眼,看到自己竟然睡在排椅上,吃了一惊,刚要起身,忽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腿上还趴着一个人!他蓦然间又把自己摔了下来,重新躺在排椅上,可能用力有些过猛,似乎脚踝抽了一下。
“咦,你忘记了,今天陆叔叔来了,他下了飞机,已经过来了。”于斌提醒说。
“哦,知道了!马上过去!”陆文阳挂上了电话,脖子歪着,看向廖如燕:要是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
“你干嘛呢!”陆祖端在电话里叫了起来,“怎么着,还要老子亲自去接你?”
“知道了!已经快到了!”陆文阳无可奈何的说。
“这臭小子,越混越大了!老子下了飞机这么久,竟然还没过来!”陆祖端有些生气。
“陆叔叔,您别生气!估计文阳是忙着恋爱去了!”于斌笑嘻嘻的说。
“恋爱?去瞎混去了吧?我可告诉你于斌,你们这俩家伙怎么瞎胡闹我不管,就是不准到处拈花惹草!知道吗?”陆祖端严厉的说。
“知道了,要像陆叔叔学习,感情专一,忠贞不二,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于斌俏皮的说。
听了这话,陆祖端的脸登时红了起来,看了于斌一眼,一脸的孩子气,并无取笑他的意思。他只好忍耐住。
转过身去,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陆祖端对于斌说:“我是为你们好!少年不经事,到处惹事生非,到头来,别留下什么祸根!”
他眼神迷离的抬起,越过于斌的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雨下得很大,一个瘦弱的女人,在风雨中,像一只迷失的羔羊,无助的四处张望。当他停下车来,载着她回到她的住处时,才发现,原来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打开了灯,简陋的住室里,一个美丽的女人,衣服紧紧的贴在胸前,头发粘在额前,楚楚动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做了他们想做的事。
当陆祖端穿好衣服想要离开的时候,一抹殷红触动了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突然间很生气。他以为她不过是风尘女子。
女人转过身去,抹了两把,起身去冲洗了一下。当她穿着睡衣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陆祖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不单单是一种美丽,更有一种清纯脱俗、不染一丝红尘的美。
“你,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先生,”女人开口了,宛若九霄云外的声音,清而幽,“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难道就这样?”陆祖端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很生气。
“怎么了,先生?难道要我付钱给你吗?”那女子淡淡的说,“我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你,我没说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啊,”陆祖端突兀的说,“难道我不应该为你负点什么责任吗?”
女子忽然开心的笑了:“原来,天下人一样的傻!”然后,她眉头紧锁,似乎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
那天晚上,陆祖端是怀着满腹的心事走的:其实,他先前并不是没有找过女人,跟过他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事情完后,她们都会急急忙忙的提出什么要求来,陆祖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打发了她们。现在,这女人突然间这样,倒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露水了:难道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那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后来……
“想什么,陆叔叔?”于斌倒了一杯水给他。
“哦,没什么。”陆祖端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陆文阳那臭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路上……”
“不是路上堵车吧?”陆祖端说,“你们从来就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替对方编谎话!”
路上的车辆很少,陆文阳却真的“堵车”了:“我不去,我要回家!”廖如燕说,不肯上陆文阳的车子。
“回家也得我送你回啊。”
“我自己打车回!”廖如燕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躺在陆文阳身上睡着了——第一次在医院里。她恨不得找个什么东西一头撞过去:我怎么能这样呢?我怎么可以爱他呢?这种事情做出来,叫我如何面对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她总会情不自禁的爱着他?要知道,她是不可以爱他的啊!
老天啊,你真的会捉弄人!如果说真的有月老,那么,他手上的那根红线,究竟是怎样的呢?难道说,这注定了是孽缘吗?廖如燕觉得自已的心,在渗血。
“走吧。”陆文阳过去抱住了她,在她的脸上偷偷的亲了一下,“上车了,乖。”
“啪!”廖如燕反手打了他一巴掌,然后,目瞪口呆看着他。
“你……”陆文阳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甩进了副驾驶座。
廖如燕整个人跟麻木了一样,任由陆文阳摆布。
门终于响了,于斌弹跳了过去,心里暗骂:这小子,总算回来了,怎么不干脆在外面过夜算了!
门开了,于斌吃惊的看到陆文阳还拖着一个人进来了。看样子,陆文阳很生气,他好像没看见于斌一样,怒气冲冲的拖着那个女孩走了进来,不管不问的把她甩在沙发上,这才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回头跟陆祖端打了声招呼:“来了。”
“你这臭小子!你……”陆祖端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刮子,扭头看了廖如燕一眼,不好当着外人发火,压住了火,“还知道回来?”
于斌一看这架势,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对陆文阳说:“陆叔叔有点饿了吧。要不,到外面去弄点东西吃吃?”
“这么晚了,到哪里去?”陆祖端说,“随便就在家里弄点好了。”
“那行,那行,我去弄点夜宵吃。”于斌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廖如燕听了,一直低着的头,抬了抬,看了一眼陆文阳,后者正在瞪着她。她想了想,赶紧起身,跟着进了厨房。
剩下了陆家父子,陆祖端这才发了脾气:“那女人是谁?怎么见不得人一样?难道进门不会打个招呼?”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陆文阳气呼呼的说。
“行啊,你的事情不要我管!”陆祖端毫不示弱,“既然不用我管,那好,我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你妈就来了,准备叫你和赵秀柯订亲,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帮你!”
陆文阳听了,登时吓坏了,立刻扑到陆祖端面前:“你说得是真的?”
“不知道,你的事,我管不着!”陆祖端若无其事的说。
“老爸,你不能看着葬送你儿子的幸福不管啊!”陆文阳哀求说。
“是你叫我不要管的。”陆祖端趁机报仇。
“是我错了还不行?”陆文阳赶紧说,“老爸!”
陆祖端狠狠的弹了他一下:“你这臭德行,到现在改不了!一到这时候,就会来这一套!平常里少不了惹我生气!”
“老爸!你可是我的亲老爸!我可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能不管你儿子的幸福!”陆文阳理直气壮的说。
陆祖端正要回答,忽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从厨房间出来的廖如燕:“她怎么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