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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人间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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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他做什么, 他……他这人是有病吧, ”相易一脸复杂地回想了一下,总算是对雪山不老生下了一个定论, 摇了摇头, 反正已经一剑戳死了, 低头暼了一眼自己旁边这缕旧青衣,道, “只是因为方才生死一瞬之时, 我好像隐约听到珩图跟我说话了。”

宦青,“……”

他伸出手摸了摸相易的额头, 别是真傻了吧?

宦青便又道,“那他跟你说什么?”

“咳咳, ”相易蹙眉, 竟然有点认真,不像是在唬他, “就是那会儿, 这东西戳进我肉里的那一瞬,疼得发木,我就隐隐约约听到脑子里珩图的声音对我说……说我就是个傻逼,叫我别就这么死了, 他已经在下面找到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大美人, 不希望我这个孽徒下去搅黄他的好日子。”

“……”宦青没好气儿道,“你就仗着珩图死了瞎说吧,你当他是你, 嘴里没两句好话。”

“真的呀,”相易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说的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声音低了下去,“算了,多半应当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自己也不想死……你记不记得——”

相易抬起头望着这庭院,和宦青不一样,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他从前有一段时间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几乎是熟客。

这庭院覆盖着一层雪,属于一座高楼里的十二楼,这层楼分九曲十二回廊,上有松墨玉脂覆盖,下浸透十二色碧香。

上书鎏金玉石阔绰得要命的四个大字——人间彷徨。

人间彷徨楼,文殊一脉本家的主楼,十二层,当年文殊一笑对他说过,这主楼里一共住着七百二十八个人,但是九楼到十二楼加在一块,只长居十人。

显然,这是一个等级阶梯严苛的楼,越下面住的,便是越无关紧要的人。

越往上住的,自然是越稀罕的人物。

从前住在十二楼的人,唤作文殊一笑,现在他死了,理所当然的,这个位置被如今文殊一笑的弟弟,文殊家现任的家主文殊春秋取缔。

“你记不记得,”相易道,“珩图以前作了一首曲子。”

宦青想了一下,“《蝶恋花》?”

相易道,“是了,本来是首诗的,一老头写的……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相易这辈子很少吟诗,他多半是不正经的,就这么正经地念了首诗,还真让他这一身落魄念得挺动人,挺有那么两分味道的。

惨了吧唧的味道,可真是再应景不过了。

宦青抬眉,“记得,怎么了?”

相易有些虚弱,道,“我就想学学,人间彷徨阁的琴师是数一数二的,我那会儿说要学没学出来,怪可惜的,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宦青沉默了一下,“学完之后呢?”

相易道,“学完之后……”

相易笑容收了一些,刚要张嘴,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宦青一抬头打老远便看到一袭紫衫,文殊春秋这么快便回来了。

文殊春秋刚才走的时候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不是自个儿一个人回来的,身后乌泱泱凑了一大群人过来,随便数一数,约莫就有十来个,其中多是女孩,穿得倒是清一色的薄金紫,贵气又讲究。

这些姑娘个个桃花面,文殊春秋喜好美人,这里的也多半都是美貌的小姑娘,走起路来玉石相接,清脆曼妙。

文殊家向来如此,铺展浪费是最基本的礼仪,谁叫人家有钱呢。

文殊春秋先是看了一眼相易,道,“你醒了。”

相易低低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这些不晓得是侍女还是侍徒的姑娘们一拥而上将那白发男人抬到了庭院中央的玉床上,宦青被这股子脂粉味熏得头发晕。

唯一不同是是中间一个女人,她穿了一身黑衣,在这群花儿里像根硬梆梆的荆条,格格不入。

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除了这身黑衣与周遭的姹紫嫣红不同,头上长发干燥雪白,肤色亦苍白如沐乳,似有外族血统。整个白石块一样的人被裹在这层薄薄的,单调枯芜的乌黑丝袍里。

这女人长得实在算不上美貌,眼不够大唇又太薄,不涂胭脂水粉,嘴唇又干又白,看着血气不好。脸颊边还有些淡斑,颧骨突出,下巴又尖眸子又厉,生得是一派孤傲清高的模样。

文殊春秋一折折扇,却对这女人很客气,侧过温润如玉的脸道。

“九韶夫人,还请您妙手回春。”

宦青便明白了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孤傲,她多半和那十大传说里的九韶春有些关系,也算是文殊家的贵客。

文殊春秋一说完便同宦青自顾自解释起来,“这位便是名动天下的九韶木,九韶阁阁主九韶春之徒。”

宦青知晓相易那老王八蛋还死不了,情绪也松快了一些,面色稍温地朝着这女人点了点头,心道什么玩意儿不认识。

九韶木往那阵法里望了一眼,她来文殊一脉做客,方才还坐在里面听小曲儿呢,文殊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主兀然出现了,要请她来医治一个人。

却又不说是哪个人。

但既然是文殊春秋有请,那她自然也不好推辞。

那些姹紫嫣红的女孩子们脸略有些发红,因着文殊春秋平日里挺宠着这群女孩子的,纵然家主就在旁边,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是家主从哪儿带回来的,这脸长得,我看了都不想活了……”

“哎哟,我方才摸到他的手,总觉得现在这会儿心跳得——”

“我能再摸摸他的脸吗?”

相易,“……”不能,痒。

这些小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吵吵。

九韶木并不怎么喜欢这群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她们名为徒,却多半只是会绣绣花唱唱歌的侍女,她略微蹙眉,往那姹紫嫣红里的白瞅了一眼。

没看清楚脸,却是看到了满身的血和一头白发。

白发?

九韶木撩了一把自己的发丝。

文殊春秋道,“辛苦九韶夫人了,哎丫头们,先退开,有客人在,像什么样子。”

文殊春秋这话说的软绵绵的,但这群女孩子们很快就静下来,规规矩矩在旁守着。

九韶木这辈子救过的人不少,她慢慢走过去,一入眼自然是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一道冰棱直接贯穿过这人的胸膛。

除了这个伤,九韶木探出手中的枝条闻了闻这人身上的灵气,那叫一个乱七八糟……一身的病骨支离,难怪文殊春秋那么着急地过来请她。

她的目光才不经意地往上挪了两分,那张面容是想象之中的苍白,却是想象不到的殊丽,饶是她一刹那被惊到了两分,眼瞳中流光四起。

“……是你!”

文殊春秋在旁轻摇折扇,淡笑道,“九韶夫人可识得他?”

相易打量了一眼这女人,觉得自己好像并未见过这个女人。

九韶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饶有兴致地望着他,“我未见过他,但是这一眼,我忽然就晓得他应该是谁。”

白衣白发的剑客,举世无双的容貌。

旁边那群侍女们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她们对这世上所发生的事情晓得得很少,一时都屏住呼吸,想听听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九韶木却没说出来,只是抬头望向文殊春秋,她那有些寡淡的神色忽然有了几分兴趣。

“我听闻,他背弃白玉京已入主东魔境,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又伤成这个样子?”

“我听闻文殊一脉向来匡扶天道只为大义,”九韶木的目光在白发男人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最后落在了血咒上,“您现在是要我救他,一个……入了魔的人?”

文殊春秋一合折扇,“正是,九韶夫人,若是您听闻过这人,就晓得他摆在这里,实在是让人舍不得不救,况且——”

九韶木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文殊春秋也是惊了,有些意外,“这……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文殊又岂会勉强,只能另请高明罢,倾我文殊一脉,想来也不会救不了他。”

他一个男人,都舍不得相折棠去死,想不到这个女人,倒是痛快得很啊。

……厉害啊。

九韶木低下头忽然笑了,“既然您已经不在乎了,那我倒也无所谓,他这伤,若我没有看错,应该是被灵心为寒雪之人所伤,而能有本事伤他的,这世上我正好也晓得一人,原本这伤……难得很。”

“好在我听闻人间彷徨楼边上有一处极阳之泉……须得日日夜夜浸泡,我话撂这儿了,我虽然只看了一眼,但这人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病,不下几十年,这伤养不好。”

文殊春秋望向相易,“折棠你……意下如何?”

相易竟然颇为爽快,“好。”

文殊春秋眸子微微一动,摆了摆手,众人便跟着散了出去。

相易终于将目光落在文殊春秋身上,“你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别和我说……你无所求。”

“别这么疏离,折棠……说句实话,你想想雪山对你都……咳,你这样的人,谁遇见了舍得不救,”文殊春秋笑了,“况且说到底,我救你除了许多年前我们一块闯仙楼的情分,也有我兄长的情分在。”

想起仙楼和文殊一笑,相易的神色略微有些缓和,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你又怕我重回东魔境,所以就扣住我的骨?”

文殊春秋道,“便是如此,折棠,我与你也算是多年的情分,你若是愿意……愿意消除魔障,重回正道,我便将骨还给你。”

相易,“……”这话听着倒是挺耳熟的,呸,果然是一样的道貌岸然。

“文殊一脉,只为天道平常,”文殊春秋道,“天书中曾预言了东魔境之劫,三千恕又已经塌了,我实在是不想你……”

相易道,“三千恕是我弄塌的。”

文殊春秋一愣,忽地想起了什么,“我听得你之前与雪山不老生所说,一百多年前,是发生了什么?”

相易道,“你想知道?”

文殊春秋手握星盘,“我能算许多事,但也不是真的无所不晓。”

相易道,“一百年前,雪山不老生设计害我入魔,我一入魔,他们为了护住白玉京,扒了我的七骨三筋扔下了东极天渊,再将我扣在三千恕里百年,自己造了一个假的,我不是三年前入的魔,我一百年前便入了魔。便是这样了,有不有趣?”

“果然……有趣。”

文殊春秋已经有了准备,还是沉默了下去,踱步来去,颇为义愤填膺,“原来如此……那我更要救你了,你原本应当是正道第一人,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文殊春秋温言道,“总之,于情于理,我都想救你,一为天下苍生,二为我的私心。”

“至于你的骨头……你放心吧,你的骨头便当是寄存在我这里,只要你脱离血咒,我便将它还给你。”

相易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文殊春秋道,“你信不信我?”

相易忽地笑了,“我信你。”

文殊春秋很感动,他背过身。

“那这几年,你便好好在我人间彷徨楼疗养,如何?我们也算有了交情罢,从前我见你和我兄长感情甚好,说实话,能与你相交,实在是人生所幸。”

相易闭上眼睛,人间彷徨阁的香熏得他昏昏沉沉的。

“你随意。”

文殊春秋刚走,宦青忽地推门进来,“相易。”

相易只好又睁开眼睛,“嗯?”

宦青的脸色颇为古怪,“文殊春秋刚才把步月龄带走了。”

相易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文殊春秋为什么要带他走?”宦青道,“说起来,步月龄到底为什么会在那儿,他之前为什么和你的骨头在一起?”

相易没有直接回答他,那说来就话长了,只低头道,“唔……我原本想杀了他的。”

宦青一愣,忽的想起那句“如果我说,我杀了步月龄,珩图就能回来的话”。

可是……这怎么可能?

宦青犹疑了一会儿道,“……有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相易道,“嗯?”

宦青想了想,“虽然我与那小孩交情也不深,但是我记得……他那是是很敬仰你的,你看起来,也蛮喜欢他的不是么。”

相易道,“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他……这个小孩,其实真的蛮讨人喜欢的。”

宦青道,“文殊春秋会不会害他?”

相易摇了摇头,“不仅不会,还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所以你不用替他操心,还是替我操操心。”

宦青又问道,“你记不记得,当时在春江花月夜,你对我说……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对,原本这是天命,”相易抬起头,没有说话,忽然有些迷茫道,“当时杀雪山不老生之前,我给他加了忘咒,心想着让他和我一刀两断吧。”

宦青道,“那之后你就改了主意?”

“怎么说呢,”相易低下头,喃喃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

我也是会舍不得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死了也愿意的。”

那孩子……

他脑海中兀地闪过那个声音,心口忽地一抽一抽的。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

只是那个时候,相易闭上眼睛,有些时候,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做出决定的。

我不可能一次也不错。

况且那个时候,他真抱着干脆一死了之的心情去的。

宦青忽地瞥过脸,“……你知道就好。”

相易惆怅地叹了口气,“好个屁呀,我当时一冲动,想着直接一刀两断算了,给那小孩加了层忘咒,现在我不想杀他了,他怕是不肯放过我了。”

宦青,“你让他忘的是什么?”

“自然是想让他忘了我,”相易道,“不过写到最后我没舍得,那忘咒不一定会生效,看……运气吧。”

宦青道,“那他要是真忘了你呢?”

“运气不好啊,”相易嘴角翘起来,“我就再欺负他一次呗,那忘咒又没完全,很快应当就会想起来的。”

但是相易这次失算了,他在人间彷徨阁待了十年,竟然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步月龄。

因为再一次的,血咒反馈,他一闭上眼就没醒过来。

……

人间彷徨楼。

苏杭抬头看着那块鎏金匾额,心中感慨万千,他今日是第一次受邀来人间彷徨楼,颇有些手足无措,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人间彷徨楼是大名鼎鼎的文殊一脉所属,其本家不在七海内,也不在十四州里,若不是受文殊本族邀约,旁人都是进不来的。

人间彷徨楼的印象没别的,就一贵气。

苏杭今年七十八岁,从属白玉京,也算是青年才俊,白玉京也贵气,不过白玉京比较素,不像这人间彷徨楼一样……哎,说起白玉京,他也是很头疼的,当年白玉京那可是响彻世上的天下第一宗,可是如今呢?

白玉京十二楼的楼主走的走,散的散,天下第一宗早就名存实亡。

说实话他都想走了,他当年之所以入白玉京,那是为了什么呀?当然是为了那位……

想起那位,他便又怏怏地闭了嘴,心情很不愉快。

此次人间彷徨楼的邀约,是因为前几天长曦的平定艳妖之行。

艳妖,其名不详,也是东魔境的一名大将,听说当年蹭被关押在三千恕中多年,后来一举逃出,自立为王,最近在西猊颇为猖狂,这些年东魔境实在是越来越猖狂了,不过传闻中也说东魔境新主下落不明,不知是真是假。

哎,说起那位新主啊。

苏杭又叹了一口气。

此次能来人间彷徨楼呢,也是沾了人间彷徨楼大小姐的光。

人间彷徨楼的大小姐,十大传说之一文殊春秋的妹妹——文殊藏夏,一时兴起也参加了此次艳妖之患,文殊春秋为酬谢他们,便将文殊藏夏此行的同伴都请了过来。

苏杭与文殊藏夏也不过萍水相逢,那会儿大家在长曦京都,都是年轻气盛的,自然而然地便待在了一块。

文殊藏夏其人,貌美如花,位列天榜美人卷第十七,性子是有些飞扬跋扈。

她和文殊春秋的年纪相差很大,倒不是因为她爹妈能耐还能生,她的父母早就过世了,而是因为她曾在十六岁那年修行星辰之术的时候反噬天道,一直被星辰之力侵蚀了百年。

直到十年前,她才受贵人相助,破茧而出。

故而她虽然年纪几百岁,但是真实年纪比这边的几人都要小得多。

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呢,一身红衣服,颇为张扬炽烈。

同行的人并不多,这一次都是萍水相逢的几个人,大家关系都不错。

给苏杭印象最深的,不是文殊藏夏,而是队伍里一个青年。

苏杭不认识他,但是文殊藏夏总爱粘着他,两人像是青梅竹马的旧识。

苏杭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这青年很不合群,不爱和人说话,平定艳妖的那次行动上,他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过话,砍起妖怪来倒是一剑一个,快狠准。

他总是一身霁蓝长袍,远远站在月下,模样俊秀得过分,也冷得过分,笼统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模样,像一块精雕玉琢的冰。

就连苏杭这个脾气好的人,都没能找着机会和这人讨个近乎,自然连这人的名字都没问出来。

只知道文殊藏夏唤他“龄”。

他有些怀疑这人是文殊藏夏的随从,但是他对文殊藏夏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这人就是冷冷淡淡,什么话也不说。

文殊藏夏踏出一楼院子里的法阵,转身对他们说道,“走吧,我带诸位逛逛我家这人间彷徨楼,苏苏,你不是说想见见很久了嘛。”

苏杭颇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叫我。”

文殊藏夏笑嘻嘻道,她性子其实很好,“大家在一楼逛逛便好,上到五楼也可,五楼之上便不可以了。”

人间彷徨楼等级严苛,不是文殊家的人不好随意进出。

苏杭正要点头,抬头忽然见那个唤作“龄”的青年直接越过了文殊藏夏,向楼上走去。

“喂,这是人家家里,你这人也未免太不客气了吧?”

苏杭一愣,张口的是他们队里一个叫段天吾的青年,他爱慕文殊藏夏许久,自然是看龄哪儿都不顺眼。

龄却没有理他,他的侧脸如玉如锋,一身霁蓝长衫直直地越过了众人,贵气得不可言,和这人间彷徨楼融为一体,颇为和谐。

文殊藏夏根本不在意,反而一脸的星星眼地看着龄。

“别闹,龄是我哥哥的爱徒,人间彷徨楼十二楼我都进不去,他可是随意进出的。”

此话一出,众人具惊。

苏杭也是一愣,他原本以为这龄顶多是文殊一脉替文殊藏夏找的护卫,没想到竟然是文殊春秋之徒。

他实在是太低调了。

段天吾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他……说起来,我们在长曦一块处了十多天,独独这位‘龄’,我们什么身世都不晓得呢。”

他脖子有些红,“不晓得他姓甚名谁,我……”

文殊藏夏有些意外,“咦,你们难道认不出他吗,我还以为你们都认得他呢也没见你们问。”

苏杭道,“怎么说?”

文殊藏夏望着青年的背影,有些向往道,“他叫步月龄。”

苏杭一惊之后反而有些了然,龄……啊,他早该想到的。

这么年纪轻轻能有这个身手,除了步月龄还有谁?

段天吾也是一愣.

步、步月龄?

这个名字?

段天吾一改方才的无礼,支支吾吾地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他、他就是那个,步月龄?一年前斩杀浮屠老怪,两年前灭了西魔一族,三年前……他就是那个天榜新秀第一人,步月龄?”

文殊藏夏笑眯眯地转过头,“那可不,我爱死他了。”

段天吾一下子萎了,苏杭拍了拍他的肩。

女神太遥远,情敌太强大,这也没什么办法。

段天吾有些难受,“完了,我竟然步月龄面前丢面子了,他肯定讨厌我了,我……哎,我可喜欢他了。”

苏杭,“……”

算了,他也理解。

步月龄这个名字,十年前还寥寥无所闻,近十年来,他降妖除魔的事迹已经传送到每一个年轻一代的心里了。

他似乎不过三四十来岁,这个年纪配上他地仙境的修行,已经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

他出身西猊皇族,拜入天阁,如今苏杭才晓得他竟然也是文殊春秋的徒弟……这人真是集天地灵气唯一,受世上所有宠爱。

苏杭忽地想起了一个人。

多年前,也有一个人的传说,如步月龄这般遍布天下,只是如今……已经成了正道人一个不能说的名字。

苏杭为人生性平和,多年前在白玉京也格格不入,他心里忽地来了一口气,想起那些传闻,忍不住上前拦住了步月龄。

那霁蓝长衫的青年原本已经走到了楼中央,兀然被苏杭拦住了,他微微蹙眉,望着这个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的男人。

苏杭咽了口口水。

步月龄的目光如刀如剑,看得他心里发麻。

他只是……只是实在意难平。

但是这个人,绝对是,知道那位——

苏杭一咬牙,道,“步月龄?十三年前在白玉京,相折棠前辈到底是为什么入的魔?”

那几人的小队兀然静了下来。

苏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他怎么也想知道一点点的真相。

他知道的,步月龄这个名字,在白玉京的历史上也算是有些传奇的一笔,毕竟他——

俊秀的青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漠,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让开。”

苏杭霎时便跟漏了气似的,眼睛有些红,当年那次他正好外出不在白玉京之内,他怎么也不相信……他呐呐道,“就是,相折棠前辈当年到底是不是有苦衷,我……”

步月龄淡然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你说的是相折棠?我不清楚他从前如何,我只知他是东魔境之主,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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