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唐木棉那让人始料未及,鬼畜万状,惊恐万分的举动霎时间轰动了全场.
只听“嘭!”一声枪响,当关景鹤的感知还未传达到大脑,他条件反射的翻身侧卧,自保躲闪,这才没有给唐木棉径直扑向自己扼住他的颈脖之机。
一口气再接上来后,耳畔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任关景鹤有多么的淡定,他都不可能不对唐木棉顶礼膜拜。这个性得有多么的孤冷,对人性多么寡淡才可能一言不合直接拔枪相向,不得不说唐木棉是一个做杀手的好材料。
绕是关景鹤脑袋瓜子转再快,他也不得不承认,导致这场婚礼进行时的最大诱因在于自己,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关景鹤这个人存在,如果乔影杉出现的时候唐柒柒恢复了单身,如果柒柒接受了乔影杉默默付出多年的爱恋,也许,早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所以唐木棉出手是想让自己死吗?可关景鹤死了对于唐木棉又有什么好处呢?
关景鹤思绪飞快,却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若真的仅仅是为了开上一枪制造混乱,那对天开就成了,为什么非要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如果真的为了拿他来要挟柒柒或者是乔影杉,一枪终结,再劫持就好,可当关景鹤躲过了唐木棉第一次攻击后,就只见这个疯子站在人群中咧开嘴角肆意微笑。
这一幕跟肖郁多面前抢婚魏致然的画面差异太大了,那时候如日中天的大明星,想要抢婚也不过是身穿一袭白色婚纱,来到魏致然结婚的礼堂,以自己来要挟而已。
可唐木棉这婚抢得霸气凛然,自带渲染效果,恨不能让全世界只以她为中心旋转。只是主角还未商场,她跟一个边缘配角在会场中咋呼,即刻就夺得了一个持枪威胁他人性命的罪名,在这安保严护的场合里,难不成她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犯罪分子。
关景鹤垂目,虽然说大腿根上火辣辣的一阵疼过一阵,却未有任何血迹恣意,若他没有低头去看自己的大腿,根本就不会发现腿根外侧不过是枪火擦火而过的烟霄,到底怎么回事,枪擦身而过,只留下一条火辣辣的弹痕。
关景鹤分辨不清到底是唐木棉有意跟他开玩笑,还是说这个阴险的主意压根就是拿他的性命在做赌注。
目的?
难道就是让安保人员对唐木棉造成身体伤害,唐木棉是打算自杀?怎么可能?
即便关景鹤根本就不相信,可当他意识到唐木棉捉摸不定的目的很有可能含有自杀的成分时,在纷乱的人群溃散四周时,他却勇往直前,一跃再度回到了唐木棉的身侧。
“不要开防卫弹伤人!”
关景鹤高挺的身躯鹤立人群,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爸爸!”萌宝一声哭嚷,桑飞下意识的一把将他抢抱在怀里,死活不让萌宝往暴力中心冲去。
魏致然传递情报旋即回头,看到这一幕他亦想要上前去帮助关景鹤,甚至已然匆匆赶来的唐柒柒,嗓子里已发不出任何声响,她所有的气息全堵在了胸膛
中,她再看到自己妹妹的模样时,脑袋像被炸雷轰过,残碎的片段一块块的往外冒。
只见关景鹤沉沉一声吼再次震响四座,“不要开防护弹。”
可是别人不开,并不代表唐木棉不会伤害自己,她嫣然一笑,诡异神经质的碾下目光中的凛冽,侧身,正正好面对着从礼堂外冲进来的乔影杉。
四方集结,该等的人终于出现,该来的人亦已到场,期待的故事也早晚会上场,只是戏来得太快,有一种还未入戏,便已接近尾声的感触。
唐木棉没有一句废话,举着灰白色的手枪紧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径直对赶来的乔影杉含情脉脉的说道,“杉哥哥,如果我活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你说的,我只愿是那一句,我爱你。”
“不!”
唐柒柒声嘶力竭,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乃至到最后也不过喊出一个字,倒不如关景鹤沉着冷静,只一霎那的功夫,唐木棉背对他的下一刻,他便疾步跨越,不等唐木棉最后的那一句‘我爱你’尾音落下,关景鹤横力扑上去,径直将瘦弱的女孩儿压在身下。
缴械擒拿,虽然说关景鹤做得不甚熟悉,反倒是唐木棉反抗的功夫急速有效,可关景鹤胜在体力上的碾压霸道无比,唐木棉毫无招架之力不说,每一招都毫无招架之力。
釜底抽薪,横力悬挂,眼看只差一招就能险胜,却不想每耗下去的一秒都会为唐木棉的失败添砖加瓦。
“你放开我,关景鹤,你这个王八蛋,从头到尾如果不是你在混淆我的视听,如果不是当初你有意隐瞒,我早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关景鹤,你再不放开我,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唐木棉实则力气不弱,可惜,有了关景鹤的压制,此外的魏致然反映迅速,乔影杉再次接力,一个将唐木棉手中的枪夺下,一个却实力护犊子,上前便将关景鹤推开。
乔影杉一脸疲惫,刚才被 自 杀 式的表白带来的震撼还未过去,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木木,你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
“不!”
这回应却是凄厉无言悲伤无助的,关景鹤心有戚戚焉,却真心无可奈何,别人的人生,别人的爱情都不是他能够干预的,即便是自己的深情,他都畏畏缩缩,深怕一招不甚,祸端扑面而来,于是乎,即便关景鹤想要解释,却不敢在此时此刻去面对柒柒质疑的目光。
“关景鹤,都怪你,全都怪你,你必须让这些人全都滚蛋,否则,我就将你所有的黑历史全都公之于众。”
这威胁根本就撼动不了关景鹤的根基,他宽笑沉声,“我倒是不明白了,我难道错在应该看着你被误伤丧命?近距离射击,任何部位都会是不小的伤害,何况还是面对你这样的高手而言。”
关景鹤相信,一个想要死的人,在面对别人送上来的子弹时,一定会送上自己的头颅。
乔影杉哽咽难言,半响才怨道,“木木,你为什么这样傻!”
那即便被释放出来
的女孩儿,却根本无颜再去看乔影杉的脸,只顾埋着自己的面孔嚷嚷,“我不傻,死在你面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我死得其所,我死而无憾。”
这话又一次让乔影杉无地自容,每当想起当年自己因贪恋生的权利,而放弃了依恋自己的小屁孩,他的身心被拷打了数十年,直至今日也无法放下,可那孩子仍旧烈性挚诚的重复当年的愿望,‘木木宁愿死也不要离开杉哥哥’。
这份沉重压在乔影杉的心口,堵成了一面城墙。
“木棉,有什么你起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又没有什么天地不容的过错,又没有什么再不能逾越的障碍,我们之间,你跟你姐姐之间,都应该能够重回过去。”
柒柒难能将气息压住,不过想劝解妹妹,根本就料想不到会遭遇到唐木棉的实力顶嘴。
“不!你什么都不懂,你不配做我的姐姐,唐柒柒,你永远都自私自利,从来也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恨你,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你,我当年千辛万苦的去寻找你,简直是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
即便柒柒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过何种伤害过妹妹的事情,即便她如此种种根本不能被唐木棉理解,可她的心里仍旧开着花,无论过去如何,至少人还在,至少情谊仍深,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可以被变成过去的。
乔影杉始终紧握着唐木棉的胳膊手,颤抖到连自己都分辨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抖,只有这声音他能分辨出来,因为这个疑问耽沉在心底数十年,跨不过去,死不瞑目。
“那么我呢!唐木棉,你该恨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为什么要归罪在你姐姐身上。”
直至此时,唐木棉的情绪才愈发的不可收拾,她嗷一声抽水阀门被掰断了般,痛哭不止。
“我这一生一世所求不得,所爱不能,付出了多少努力都付之东流,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乔影杉,不是你,全都因为我那自私自利的姐姐!”再也按捺不住的唐木棉,终是将脑袋抬起去看向身旁的人,却字字带血。
“唐柒柒,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当初要将我送给别人抚养,我又没求过你要过富贵人生,我只是希望能呆在爱的人身边,为什么你要将我送出去,只有我一个人,那还算是我们的家吗?”
柒柒一口气再次堵在嗓子眼里,纵使她已不记得童年发生的故事,可这话仍叫她委屈难受。
只有乔影杉才会替她解释,“木木,不是这样的,你的心脏病如果不在幼年时做手术修补,你活不到成年。而柒柒……”
不料唐木棉是个烈性子,即便深爱眼前人,仍是嚷吼道,“我不要你来解释!我对她说过,我就算死了也不要离开我爱的人,可是,她都做了什么,唐柒柒,你告诉我,为什么最终还是你将我从你身边推出去了,亲情难道比不得活着重要吗?你让我独自一人生活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还要叫陌生人爸爸妈妈,然后再低眉顺眼的过一辈子,我不愿意,我说过,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