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县书院突然忙碌起来。
很多县书院的学子们,到了书院之后,就惊奇地发现,今日县书院戒备森严,庄重程度并不在往日童生试之下。
从县城外兵营调来的精锐军士,已经将县书院周围保护得严严实实。
距离县书院两百丈距离内的几条大街,也被临时封锁。
各个路口都设有关卡,除了县书院学子,以及拥有学士身份的林、罗两家学士,还有县医馆的学士们之外,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如此戒备森严,倒也正常,毕竟,林家和罗家在县城的所有学士,几乎都齐聚一堂,若真是发生一些意外,莫说古林县,只怕整个东林府瞬间就要变天了。
卯时过了不久,陆陆续续有学士们进入县书院。
他们虽然都穿着便服,但寻常人一眼便可看出,其中有好多学士,自有不凡的气度,一看便是历练官场的各级官员。
时间又过了不久,越来越多的重量级人物登场,直把那些在县书院中围观的书院学子们,看得惊呆了,他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这不是县丞罗彬大人么?他也来了?”
“你们看,那是县医馆的医令林嵩大人。”
“那是罗家家主罗广明带着几位族老赶来了。”
“天哪,林家家主林远耀也来了,这可真是大人物,他一跺脚,整个东林府都要震一震,平日里根本难见他的踪影啊。”
有那晚来的学子惊奇问道:“今日何事,竟有这么多大人物汇聚一堂?”
有人解释道:“听说是我县书院学子罗风开堂授课,这些大人物都是来听课的。”
“你们没搞错吧,童生授课,秀才举人来听课?”
“那又有什么办法?好像说罗风找到了对付风寒的方法,叫什么板蓝根药液,极为有效,这些都是我古林县丹药学士,自然都要来学习这法子。”
“不会吧,这风寒之症,听说极难解除,罗风怎么会知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方才听林家弟子说起,林如雪原先也染了这风寒,危在旦夕,但昨日罗风只以一瓶板蓝根药液,便让她一天之内,彻底康复,今日,她竟然也来听课了,这便是事实!”
顿时,惊叹声四起。
此时,身为古林县书院的主官,古宁教授自然是最为忙碌的人。
原先,罗家只是借用可以容纳六百人的县书院大堂授课,昨日下午,林家派了人过来,说是六百人的地方不够,加上县医馆的学士,至少得有千人的场地。
古宁只得将场地放在童生试的大广场上。
但此时古宁虽然忙碌,却似乎有些心事,更是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广场边上的那处二楼楼房中。
昨日晚上,有一姓李的先生,拿了一纸文书来找他,要求安排一个相对安静的听课场所,也没说是谁要用。
但古宁只是一看那文书落款处的大章,便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落款处,盖的可是天南州的公章!
文书上写着,要求天南州各处官衙,给与必要的方便等等。
能有资格带着这等文书出行的,会是何人?
就在方才,李先生带着一名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和他打过招呼后,直接去了古宁给他安排的二楼一处房间,古宁虽然不认识这中年男子,但只是初略估计了这中年男子身边四位随从的实力,便隐隐有所觉察。
能带这么强大的武者外出的,会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至少是天南州的重要官员之一。
一边想着,古宁一边暗自抹着冷汗,他只希望今日这堂课,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又过了一会儿,罗风终于来了。
罗风一下车,便看见族老罗正清在书院门口亲自等待,罗风连忙笑着问好。
他和罗正清一边笑谈,一边朝着书院行去。
但当罗风一脚跨进书院的大门,突然眼前一亮。
一个熟悉的白衣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似乎等候他已久。
今日,伊人脸上虽然还有一些憔悴之色,但和昨日相比,无疑是恍若两人。
罗风惊喜道:“林小姐,你康复了?”
林如雪微微一礼,淡淡笑道:“托罗公子的福,昨日下午一直睡到今日早上,似乎已经痊愈了。”
罗风惊喜之后,顿时脸色一沉,带着埋怨的口气道:“即便你痊愈了,也不能马上出来走动,还要静养几日才行。”
罗风这话说得极为自然,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林如雪却听得眼前微微一亮,一丝丝难以觉察的喜意,从她眼中流过,她笑道:“我也想看看,罗公子的神药,究竟是如何创造的,公子放心,今日听了公子授课之后,我回家定然好好休息几日。”
罗风这才释怀一笑。
罗风和林如雪这番对答,极为自然,边上的罗正清看了,眼中却流露出难以置信之意,似乎隐隐还有一些难言的喜意。
罗风和林如雪又闲聊几句,方才告别,自去做授课的准备。
此时,高台之下的座位上,几乎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各级学士,自然是按照林家、罗家和医馆的不同体系,分成三大块就坐。
在这些学士之后,县书院丹药体系的七八十名学士,也都坐在一起,准备听课。
连书院的丹药老师们都来听课了,这些学子不来听课,又能做什么?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自然难免议论纷纷。
看得出来,很多人虽然对罗风找出治疗风寒的法子,感到非常佩服,但对于今日家族的安排,都是有些不以为意。
更有一些人,私下里不免有些不满。
想想也是,他们大都是秀才、举人的身份,今日却来听一童生授课,自然有些不满。
若不是家族和医令大人的命令,又有谁会来听课?
又过了一些时候,终于到了开课的正时。
古宁教授身为地主,自然承担这主持之责,他简单介绍了几句之后,便大声宣布:“现在有请医馆罗风医正登台,替大家讲授创造神药板蓝根的方法。”
台下便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
鼓掌的,大部分倒是坐在最后面,曾看过罗风在童生试上大展神威的县书院学子,其他的举人、秀才,都是自持身份,没有什么表示。
听得古宁教授如此介绍,早已在台上就坐的罗风,自然连忙起身,来到台前。
这时候,看看台下由罗家两百多名学士,林家六百多名学士,医馆三百名学士,所组成的超过千人的大场面,要说罗风不紧张,那也是不可能。
要知道,台下超过半数可都是秀才、举人级别的学士。
更别说,县医馆的所有官员,县书院和丹药相关的官员和老师,罗、林两大家族的族长,族老们,此刻也都坐在他身边两侧的高台上。
但罗风的紧张,也只在片刻之间,很快,他便平静心情,用正常的声音和语速说道:“各位在座的学士,我乃一介小小童生,只是有缘得了高人点拨,知晓创造板蓝根药液的法子,本无资格替大家授课,但此时恰好是风寒肆虐之时,我们身为丹药学士,自然要承担拯救万民的重任,又因时间极为紧迫,只能由我代那高人,替大家解释创造板蓝根药液的法子,希望能早一日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罗风这话一出,高台上诸位重要人物,都是看得暗自点头不已。
而台下学士们,再看看罗风之时,眼神都是和善了不少,不满之意,少了很多。
广场边上二楼,临窗而立的梁知秋和李先生,也都是在点头微笑。
李先生道:“大人,这罗风看来确实不简单,如此年纪轻轻之人,面对这么多学士,竟丝毫不怯场,说话间,也是极有技巧,如此一来,台下众人,对他必然大生好感。”
梁知秋也笑着点头:“确实,他先是用当前危机来暗中抬高学士们的重要作用,不着痕迹地恭维了在场所有人,又以高人名义代为授课,让台下诸人,心中更容易接受一些。这年轻人,真是好聪明,很好,很好!且不知他授课水平如何?”
李先生笑道:“这样看来,必然不会太差。”
台上的罗风,看看台下学士们的表情变化,自然也知,他的这番开场语,算是有些效果了。
罗风倒不是真想要恭维台下的学士们,只不过,他看了方才台下的气氛,也知道,若是台下的学士们,心中带着其他情绪听课,必然效果不佳,他只是用这方法调动气氛罢了。
接着,罗风又缓缓说道:“今日,我的授课方式,有些不同寻常,或许和往日书院老师们的方法不同,也是我学自那高人的法子,只要一个时辰,我便可完成授课,但我要求在座的学士们,都要用心听课,仔细领悟,若是真听不懂,我也绝不多说,大家课后自行向其他听懂的学士请教便可。”
罗风这话一出,顿时台下一片轰然作响。
二楼窗边,梁知秋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我倒真是小看这年轻人了,这用的是好狡猾的一个激将法,若是有人听不懂,去请教别人,岂不意味差人一等?想必,到时候听课,谁也不敢分心了。”
边上的李先生,倒是有些不信:“一个时辰?只怕有些夸张,这种全新药液的创造方法,按照正常的教学方式,至少也需要一天时间。”
梁知秋笑得更开心了:“他若是做不到,岂敢如此大放厥词?我此刻倒真是非常好奇,他怎么才能做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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