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确是她负责组织春游的,我和她充分交流过才接手这原本属于我的任务。
我翻找我的包,“不可能,你的安排表为什么和我的安排表为什么不一样?程老师,大家在一起工作,你为什么要这样血口喷人?”
饶是我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张安排表。
我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却不过是脑海中浮光掠影。我只记得我全部心思都扑在我负责的孩子身上,不记得谁碰过我的包,更别提知道那张纸怎么没了的。
程茵茵拎起纸,拔高音调,“这是证据,许老师你难道出了事就想诬陷给我?你的确是班主任,代表你有更大的责任,而不是有推卸责任的权力!”
她这一吼,不仅学生,连其他老师都往这边看。
我耳边嗡嗡作响,头更要炸裂似的。
“行,我们别吵了,我们先去找孩子,行吧?”我手背揉揉额头,无可奈何道。
她回敬:“我是想找啊,我怕许老师到时候说我是心虚才去找郑小愿同学的。”
“程老师,我真不想跟你争。”我投降,“那烦请你在车上照顾下我小组的人,到了学校再清点人数,我去找。”
“你工作不到位,你愿意承担,我还是愿意帮忙的。”她勾起笑,将那张安排表叠好放进包里,转头看向那批学生,“来,你们都跟程老师走。”
元礼路过我时,软绵绵地看我,明显要往我这边扑过来。我眼神示意,他才没有走向我。几次春游事故的新闻一出,现在春游本身就挺敏感的。但上头仍要求各个年级一年一次,每年多强调一次安全问题。
从程茵茵那边接手过来,我是从头到尾都确认了遍。
没想到,最后程茵茵居然跟我玩这手?
程茵茵跟我有什么竞争关系吗?有不合?
我在学校不争职称,更不会和人有摩擦,她到底为什么?
想想就头疼,我勒令自己不想,回顾今天游过的地方。我漫无目的地找肯定不行,必须要有个计划。
“和卿,我和你一起找吧。”
是徐盲。
我意外,“徐老师,你不是也要带学生吗?”没想到,程茵茵甩手扔给我,徐盲会帮我。回想上次章鹏的事情,徐盲真的是正直、善良的好男人。
他说:“孩子送上车了,我拜托其他老师帮我照管了。找学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人高体壮,更方便一些。”
“那真的是谢谢你!”我感激道。
他咧嘴一笑,大男孩似的,“那我找南边,你找北边,一个小时后汇合。”
我点头,加快脚步。
有人和我一起,效率肯定会提高。
走过的风景依旧,却像是在嘲弄我。
边角的、好玩的地方,我都更仔细地去找了遍。
才踏上草坪不久,我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郑小愿的母亲孙女士。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赶紧接起,接连向她道歉,并保证一定会找到郑小愿。
孙女士给我下最后通牒:“今晚之前,必须找到小愿,健健康康的小愿,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小愿的。”
现在,她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解释。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到郑小愿。
我把春游走过的地方都绕了遍,不见踪影。考虑到安全问题,当初选的地方就没有高山和深流,走的地方就是草坪、田野和树林。为方便照看,每个老师负责的孩子就五个。
就算这样,也架不住程茵茵有意弄丢小愿!
她的诬陷行为太明显,我都不能忍住去怀疑她的冲动。
走到头,我又从另一大条路返回。
找之前天色透亮,如今天空正徐徐染上黄昏的暖色。
赶回原地,徐盲还没有到。
我怎么不着急?
取出手机,我给徐盲打电话。
许久,他才接听。
“徐老师,你是不是找到郑小愿了?”按照徐盲的速度,肯定比我先回来,除非……
他回:“是的,和卿。郑小愿说她想跟同学们玩捉迷藏,结果没人了。我在田埂上找到她的,她一直在哭,我哄了一回。她有点发热,其他没问题。你别担心,我们就到了。”
“那就好!”我激动,“真的太感谢你了!”
挂断电话,我立马通知孙女士,她说尽快赶过来,不准我们离开。
几分钟过去,徐盲抱着两眼通红的郑小愿出现在我面前。我把孙女士的意愿告诉徐盲,他没有意见,转身去给郑小愿买了彩色的波板糖。郑小愿接过,却不吃。
我安慰她,她支支吾吾的,还是有些难过。
孙女士动作极快,看见女儿就一把抱过,把我和徐盲一并数落。
我们一并道歉,孙女士没话说,带郑小愿离开。
她们走远,我对徐盲说,“徐老师,不好意思,你帮了我大忙,我却让你跟我一起挨骂。”
徐盲大咧咧耸肩,“我是男人,挨点骂算什么?你才委屈,这事恐怕还没完呢。”
我顿觉疲累,“我们先回去吧。”
谁知道,什么在等着我呢。
等我们回到学校,办公室里就朱珠在。
“和卿,你出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苗头不对劲?”朱珠身体不舒服请了半个假,因此没有带学生出去春游。
我说:“校长、主任什么没让我留下?”
她摇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致跟朱珠说了遍,我说:“郑小愿没出事是不幸中的万幸。今天不找,明天肯定要找我吧。毕竟我的那张安排表没了,我根本百口莫辩。”
再者,潜-规-则未遂,我彻底得罪张校长,他正费尽心思找我茬,这回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暂时不愿多想,我收拾完东西回家。
回家后,房间里空荡荡的——我爸没在。我突然想起,今天是他见老朋友的日子。难怪,我晚归我爸也没发现。
我爸待了没几天,把我照顾得很好,同时也让我逃开陆时洲的“魔爪”。
跑进厨房,我随便煮了碗面。
程茵茵这一闹,我是没什么胃口。
收拾完,我抱着抱枕,坐在临时的“床”上看综艺节目。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小时,我爸还没回来。我一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分。
我拿出手机,给我爸打电话,他没有接。
这么一来,我彻底慌了,再次拨打。
第三次,我爸终于接听。
我紧张地问:“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很快回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历经沧桑。
我忙应:“行,爸你注意安全。”
他很不正常。
可在电话里我不敢问,怕问出个什么一二来。
合上笔记本,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综艺?我去厨房给我爸烧热水,才烧完,我就听到开门声。我拔了插头,跑出去迎接,“爸,你到底怎么了?”
他低头换鞋,不发一言。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也开始慌。
“爸?”我试探性地问,“您别不说话啊,这样我很担心你。”
他不是去见老朋友吗?怎么见了后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啪”,他重重给了我耳光,“许和卿,你真让我失望!”
脸上火烧火燎的痛,心里的痛更为肆虐。
不敢揉发热的脸,我抖声问:“爸,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痛心疾首。
难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拦住他,“爸,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机会解释啊。”
他打开我的手,“许和卿,你真让我失望!”
径直往前走,他不管我怎么敲门,都不开门。
缓缓跌坐在地,我满脑子都是我爸失望的眼神和话语,难道真的是因为……陆时洲的事情?
那个老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知道我爸到底知道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说。他这次真的动怒,铁了心不理我。
在门外坐了很久,我流着眼泪自语:“爸,你不是说我喜欢就好吗……”
我想过可能是因为郑小愿的事情,但不至于。我爸绝对相信我的工作能力,肯定是陆时洲,关于我介入别人婚姻,关于元礼。
门内始终一片寂静。
我不知道我怎么睡着的,等我醒过来,我是躺在沙发上的。睁眼的瞬间,昨晚的事情立刻涌上脑海,我立刻下地,跑到卧室。
卧室没有人,被子叠得方正。我打开衣柜,我爸的衣服已经不见踪影。我四处找,都不见我爸的行李箱。
客厅、厨房、卫生间,全都没有。
我爸走了?
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一张便笺,上头是我爸遒劲有力的字迹——许和卿,想明白了再回来找我。
垂下手,我无力坐在床上。他让我想明白,我该怎么想明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