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人心肉长。
我怅然,“那就不告了。但你不要对她好,不要对她有感情地好。”
同情可以,不要因此生了别的感情。
于娉婷始终是爱他多年的妻子。
怕我多说似的,他又说:“但凡她恢复正常,我就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放心,于娉婷的一切,汪泽海会照顾好的。”
想到她落败、疯癫的模样,我软了心,“要是汪泽海顾不上来,你也可以出钱请人照顾她。其实于娉婷这种情况,找一个好的妇科医生、心理医生和看护,比什么都重要。”
汪泽海的确受于娉婷指使推伤我妈,我妈醒后指认他,几经周旋,汪泽海被判了刑。因为我妈逐渐恢复,他判得不长,我记得是一年以内。
我不知道他是等事情风头一过想办法砸钱拼关系出狱的,还是他在监狱里还能派人去救于娉婷、照顾好于娉婷。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想再过问汪泽海的事了。
有句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汪泽海凶神恶煞且十恶不赦,偏偏爱上利用他甚至都不睁眼看他的于娉婷。
于娉婷能恢复正常,那就送她去监狱。
如果不能,那就这样吧。
虽然并非我动手,但她好歹是得到了报应。她的后半生,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他似乎累了,懒懒“嗯”了声。
我们之间,大多数是他帮我。就算早期他诱引我入他的情网,也是无数的好堆砌而成。
很难得,这一次,他需要我的肩膀。
我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是不是轻抚他的后背。
安慰的话,全在沉默的陪伴里。
寂静而宁和的时光,悠悠而逝。
“和卿,我们明天领证吧。”陆时洲突然开口,打破迷人的宁静。
我错愕,“领证?这么突然?”
他收紧怀抱,“我不想再横生枝节。”
这句话,戳中我的心窝子了。
或许,他想到了当年和楚懿然,差一点点楚懿然就和他厮守到老了。因为遭到女性不能承受的伤害,楚懿然选择离开他。
亦或是,他想到我们早早心意相通,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能领证。
不是我家人反对,就是他家人看不上我。之前,他吃蒋韫泽的醋,愣是冷了我一个多月。我心里明白我和蒋韫泽不曾成为过恋人,时过境迁更磨尽了我当初那点对男性的朦胧幻想。蒋韫泽帮我对付于娉婷、助我被陆家接纳,我是感激“蒋叔叔”的,但没有绮念。
那次梦话,也许是我在梦里跟他告别,跟我的少女时代告别。
等等,于娉婷的事情,会不会是蒋韫泽下手的?
旋即我就否认这个猜测,蒋韫泽不简单从-政,而且身处高位,他不可能手段不干净。到时候被爆出来,对他的前途是毁灭性打击。
以他的为人,不会蠢到这么因小失大。
而且我好歹被他教诲过,他本性如何我是知道的。无论他为了上-位用过哪些必要的手腕,我都该相信他做人的道德底线。
假如我一直冲动去问蒋韫泽,想必我就彻底伤他的心了。
离开医院前,陆时洲还去医院看了于娉婷一眼。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
于娉婷还能强势作恶时,我决不允许这类事发生——陆时洲也不会这么做。连我最担心的“情敌”楚懿然,他都明确表态——物是人非。
对于娉婷,我更应该放心的。
实在,旧恨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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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洲行动派,在我醒来之前就推了今天上午的事,腾出时间跟我领证。
“陆太太,我们去领证吧。”
我将醒未醒之际,便听闻他低沉性感的声音。
恍惚间,我以为是做梦。
睁眼,是近在咫尺的陆时洲。
与我勾缠一会,他才放我去洗漱。
临出门,他将文件袋放到我怀里,“领证要带的资料,由你保管。”
我本来想带元礼一起去的,但怕程序繁琐,也不想被陆家父子联手调戏。
坐上副驾驶座后,我打开文件袋,检查有没有疏漏。
毋庸置疑,我相信陆时洲的严谨,出门前没想过检查。坐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我突然开始紧张了。
这是我第一次结婚。
说不紧张、不担心是骗人的。
饶是我爸这般文雅的男人,在婚姻中都被磨圆了棱角。
于娉婷和陆时洲的婚姻,更是名存实亡。
我和薛家兴,曾经也相爱过,却敌不过长长的岁月。
我怕我和陆时洲长久不了,或因天灾,或因人祸。
“到了。”陆时洲不觉我异样,温柔地提醒我。
惊惶抬眸,我撞上他潋滟的眼睛——比起我的忐忑不安,他是期待、是终于得偿所愿。
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绽开笑容,“嗯。陆时洲,我们去领证。”
他要娶我,又不是怎么我。
他真心要娶我。
C市撞上楚懿然,我没自信,一方面陆时洲爱过她,另一方面我和陆时洲有实无名。
莫名却有源的杂乱思绪散去后,我握紧陆时洲的手,跟他走到民政局。
陆时洲是掐准民政局开门的点到的,没想到前面已经有几对情侣在排队了。
也有排着队离婚的。
我没多想,把手里的文件袋交给陆时洲。
而我的心,早就给他了。
领证过程并不冗长——毕竟每天有那么多人结婚,尤其是所谓有特殊意义的好日子。
我不拘泥于一些“我爱你”、“一生一世”的寓意。
对我来说,陆时洲能果断而坚决地说出“我们明天领证”,那明天就是最好的日子。
从民政局走出来,临近中午,阳光炽热。
我捏紧发烫的结婚证,“陆时洲,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妻子了。”
有意地,我咬重了“妻子”两个字。
当初于娉婷大肆说我是不要脸、无底线的小三,我有理也说不清。
我只能逃。
我很庆幸,我和陆时洲兜兜转转,还是聚在了一起。
我更庆幸,我逃得厉害,他就追得厉害。
陆时洲在那段艰难的时期里,从没有放弃过我。
哪怕他吃蒋韫泽的醋,都没有真正放弃我。他所有的纵容,大抵都给了我。
“是啊,你是我的妻子了。”陆时洲牵住我的手往停车场走,“陆太太,快上车,不热吗?”
热。
心更热。
回家途中,我问陆时洲,“你下午时间调得过来吗?”
他说:“调得过来,这段时间公司比较太平,事情也没那么多。”
只是很多事,他出面更好。
“那我们一起带元礼出去吧?”
他打趣我,“度蜜月?”
我斜睨他,“要是你把我娶到手了就这么敷衍我,也行。”
须臾,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恼羞成怒,“你再笑!”
恰好红灯,他右手自然而然地揉了揉我的发顶,“陆太太,我绝不会敷衍你的。至少,要等咱宝贝女儿出生对吧?我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了。这一次,我必须要陪在你身边。”
我扯开他的手,“算了吧,你工作这么忙。等我生完肚子里的,我就不生了,我要去钟临意的杂志社。”
“想重操旧业?”他问。
绿灯了,车开了。
我认真说道:“对,我不想自己完全依附你。说不定十来年后你的陆氏集团衰微了,我还可以帮你呢。”
钟临意的杂志社尚未出名,规模还小,但我一去位置高。
站得高一点,我想再往上爬,应该也容易些。
他轻笑,“咒我呢?”
我脸上一热,“哪里!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当然希望他万事顺利。
只是我不想像和薛家兴在一起时那样,从事业到生活,几乎完全以他为中心。
他和小江的婚礼,我没去成。
据江姨说,他们离开S市,去另外的城市生活了。也许,薛家兴会因为江妍芷没能让我去他们的婚礼而对江妍芷发脾气,但最后,他们还是要过日子的。
结婚了,有孩子了,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回家。
元礼巴巴守在玄关处,嘟嘴装可怜。
我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爸爸妈妈一起带你去玩,还不高兴吗?”
“高兴!”
陆时洲疼元礼,但不会纵容。
今儿,是纵容了。
我是孕妇,在游乐园有“豁免权”。
陆时洲几乎陪元礼玩遍了所有的游戏项目,对他这样的大忙人来说,实在难得。
玩了一个下午,元礼不见累,脸上红通通的,很兴奋。
这孩子应该是想我们了。
要不是陆时洲说该吃晚饭了,他还想再玩一遍海盗船呢。
吃过晚饭,我和陆时洲一左一右牵着元礼,在街心公园散步,看了璀璨绚丽的喷泉,赏了满池幽香的荷花。
“和卿,我接个电话。”陆时洲把元礼交到我手里,“别让他乱跑,臭小子今天像是喝了假酒。”
我点头。
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有些恍惚。
他一般接电话不会避开我的。
难道是于娉婷的事?
楚懿然?
还是陆氏集团真的遇上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了?
“妈妈,我今天可以写好多好多作文了。”元礼脆脆的声儿,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我弯腰,亲了亲他的脸,“写得好,我就奖励你。”
元礼眼里闪烁着星光,“我肯定能写好!”
接近二十分钟,陆时洲才结束这通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