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也看出一些端倪,但是,文士看来已经掌握在别人手中,他只能干瞪眼看着,看着一滴冷汗流淌在地板上。
新月忽然放开了那文士,文士连连倒退七八步,略一检视自己的身体,还好,一切正常。
胡铁马上一抱拳:“多谢先生手下留情,这里损坏的东西,我自然是要赔的,徐娘,要赔多少?”
徐娘刚才躲到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现在终于没有出现什么大事件,更没有出人命,她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道:“几块木板而已,哪来需要胡大侠赔偿,胡大侠请安歇吧,明日我找个木匠来修理一下就行了,花费不了一两银子。”
胡铁再次拱了拱手,转身欲走,这里的气氛太过诡异,尤其是那个挡住白玉的年轻人,怎么败了文士,竟然连他都不明白,这个更令他感觉一丝不安,还是早早脱身为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的直觉许多次都救了自己的命。
可是,新月偏偏不放过他:“胡大侠,这损坏了几块木板,固然价值甚小,但是,明日木匠要找来这样的木板,现做成现在的样子,再液上桐油,只怕一天也未必能完工,如此一来,白玉小姐明日如何很难弹奏呢?再说,白玉小姐今日被你如此恐吓,心中必定惶然,明日哪里还有心情弹奏呢?
因此,木板坏了事小,如何抚慰白玉小姐受惊吓的芳心,才是大事。在下要胡大侠赔偿的,其实是这个。”
胡铁“呵呵”一笑:“先生言之有理,这里是三百两的银票,给白玉小姐压惊,应该够了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文士。
徐娘连声道:“够了,够了。”
文士将银票递给徐娘,胡铁向众人抱了抱拳,带着两个手下离去,看来,他已经不想找麻烦。
那个贵公子也向新月抱了抱拳,似乎有什么急事,转身离去。
这时,白玉上前对新月深施一礼,秋眸闪亮。红唇轻启:“多谢公子仗义执言,白玉有礼。”
新月摆了摆手道:“不必,这种粗人。不能让他扫了大家的雅性,白玉小姐请先去休息吧。”
待白玉小姐也离开,新月对道谢不止的徐娘说:“看那位龙公子就是住在此地,我今日也住在此处,还有空闲房子吧。”
这种艺馆,也设有客人居住的客房,只是,这种客房都是独院,幽静雅致,但价格昂贵,新月口袋里钱财是不用愁的,所有决定在这里住下。慢慢接触白玉,再想办法。
徐娘自然满心欢喜带新月去一个很幽静地单独小院,当晚在此住下。
院子里种了些青竹,形成一簇青竹林。新月独自坐在青竹林边上,看着头顶上的明月,心中又想起了白玉。当年自己率性而为,一时大意,才导致了艳飞燕和白玉的悲惨命运,现在总算找到转世后的白玉了,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他缓慢放出灵觉,很快就感觉到白玉的位置,和自己相距大约二十多丈。在后院,此时,她似乎还在走动,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此时在想什么呢?
白玉在自己地闺房里来回踱步,心里都是那个拉住自己的年轻公子的身影,他令人可亲的笑容,他坚定地身影,阻挡可能会伤害自己的那两个人,还有他出尘飘逸地目光。
当晚,白玉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她在十六岁的人生里做过无数次的梦。从她很小地时候,刚刚懂事,她就开始经常做这个梦,这个同样的梦。
在梦里,自己就叫白玉,和银琴姐姐一起遭受坏人的侮辱,幸好一个好心地公子救下自己,可是,不久好心的公子也遭到坏人的围攻,虽然他掩护自己和另外一个姐姐先逃走,但自己和那个姐姐仍然没有逃脱坏人的魔爪,最后依然被包围在一座破庙里,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一身冷汗地醒了。
渐渐大了,周围所有地人,对于她这个奇怪的恶梦,不断重复发生的恶梦,也逐渐有了一个认识,尤其是十岁时,一个游方道士对她父母说:这个恶梦,是她前世的记忆。之后,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恶梦就是她前世的记忆。
另外一个佐证就是,她对于音律,对于琴技和萧技,天赋之高,令教授的教师叹为观止,可以说是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而那个恶梦里,自己就是怀抱玉箫自尽而死,银琴姐姐也是怀抱银琴而死的。
所以,她自己也认为,这个恶梦确实是前世的记忆,只是,她除了能记得恶梦中自己叫白玉,还有一个相依为命地银琴姐姐之外,另外一个姐姐叫什么,却不知道,至于那个好心的公子,不仅每次做梦时面容模糊。而且姓名也不知道。
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就在自己差点掉入荷塘中,一个可亲的公子拉住自己的胳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这个人的面容是如此熟悉,如此可亲,仿佛他就是前世中的好心公子,他再次来搭救自己。
虽然这个公子的面容从未见过,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熟悉,令她在恶梦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心中一直想着他的音容笑貌。
睡在床上,她忽然又想到,难道这个公子就是前世的那个恩人吗?
不对,前世的恩人当时已经二十岁了,到现在,至少又过去十六年时间。恩人应该是将近四十的人,而今晚这个公子看起来如此年轻,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当然不会是自己前世的恩人。
新月现在的修为,早已不用再天天睡觉,一年之中,偶尔也就睡上两三天,今天,他在小院的青竹林边坐着。灵觉不断向四周扩散,很快覆盖了方圆一里的范围,一里之内,几乎可以感觉到虫鸣蚁语的地步。
他感觉到白玉缓缓睡去,还感觉到。那个贵公子,以及他的手下,那两个武林高手,他们也住在艺馆里,和自己相距不足五十丈。而且,除了这三人之外,新月还感觉到。在那贵公子居住之地周围,竟然还站着八名高手。
这些高手武功比身边的那两人,要逊色一筹。但在江湖上,个个都算是好手,这八人散乱地在贵公子居住地附近,恰好将那个地方团团围住,显然是为了保护他。
忽然,两个人进入“秋风斜阳”里,脚步匆匆,新月马上感觉到,两个都是高手,其中一个武功之高,甚至比那个书生毫不逊色。
这么晚了,两个人来到这里干什么呢?必定和那个贵公子有关,看来。这个贵公子来头不小,也许是高官富豪之子,更可能是皇亲国戚。
果然,这两个人直奔龙公子住地小院而去,外围的八个高手似乎察觉到他俩,但稍微移动了一下,就停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一直进入院内,新月听到清晰的对话:“臣谢铭煜叩见圣上。”
新月一愣:谢铭煜?圣上?
圣上,那个龙公子是圣上,难怪起龙公子,他不在京城,来这里干什么?
谢铭煜不是当年那个垂柳山庄庄主吗?想到他,新月马上想起了红叶。他的女儿谢红叶,那个将第一次给了自己的美丽女孩。
可惜,当年她送给自己地玉镯,因为自己受伤,已经失落在大江里。当年自己承诺去垂柳山庄提亲,后来因为自己在江湖上消失,众人皆认为自己死了,谢红叶才嫁了别人,说起来,还是自己辜负了她。
这件事是深藏在新月内心里的一段愧疚。
今日忽然被揭开,新月感觉心中一阵悸动。
只听圣上年轻的声音说:“谢爱卿请起。”
那书生说:“谢庄主号称江南第一剑,一柄红花神剑威震江南,从不曾有败绩,圣上得此高手相助,定能渡过这一次的难关。”
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谢庄主尽率山庄全部高手,冒死前来金陵。为圣上效力,这等忠勇之事,实在是可敬可佩。”
圣上道:“谢爱卿忠君之心可昭日月,一旦我返回京城,铲除奸相。登上大宝,诸位都是有功之臣,朕一定要重赏地,今日招你前来,还有一事,就是我们商议一下,返回京城走哪条路为上。”
接下来,就是几个人小声商量如何过江,如何北上返回京城的事,新月便没有太多的兴趣去听,他忽然想到,谢红叶会不会也来到金陵呢?如果见了她,自己该说什么呢?
第二天,很早地时候,新月就听到了悠扬的萧声,这是白玉在练习吹箫,他就慢慢踱了过去。
一片竹林,几抹桃花,芳草青青,白云袅袅。
白玉一身青衣,手持玉萧,娇柔地站在芳草地上,犹如一朵冉冉开放的鲜花。
新月来到她面前,白玉马上上前施礼道:“昨日不曾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实在失礼,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新月微微一笑,犹如和煦地春风:“我的名字,在江湖上太响亮,所以昨日不曾说出,你就称我逍遥公子吧,其实,我的真名叫新月,新旧的新,月亮地月,白玉小姐听说过吗?”
说完这句话,他认真地看着白玉的目光。
白玉听到“新月”这个名字,不禁心中一动,仿佛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在哪里听说过,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低着头,口中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还是想不起来。
她终于抬头道:“好象在哪来听说过,却想不起来,请公子勿怪罪。”
新月并没有失望,看她的表情,新月这个名字对于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只要慢慢诱导,也许她就能想起前世的记忆。
他又说:“十六年前,我认识一个女子,也叫白玉,模样也象小姐一般美丽无双。”说到这里,新月的心里仿佛又回到十六年前,回到那个高手如林,杀机四伏的大江边。
白玉道:“那个白玉小姐后来呢?她能认识好心的逍遥公子,当是个有福气的女子。”
新月轻轻摇头:“当时,还有一个女孩和白玉一起,那个女孩叫艳飞燕。一个犹如精灵般美丽地女孩。”
“艳飞燕,艳飞燕。”白玉口中喃喃低语:“这个名字好象也很熟悉啊。艳飞燕,飞燕姐姐,为何如此熟悉呢?”
新月不急不徐地继续说:“白玉姑娘还有一个好姐妹,叫银琴,银琴玉箫的琴技和萧音当时在江湖上名噪一时。”
“银琴,她也有一个银琴姐姐!”白玉不禁失声惊道:“难道,会有这么巧的事不成。”
此时,她的内心,仿佛是一张尘封已久的琴,突然被拨动了琴弦一般震惊。
新月没有回应她的话,只管继续向下说:“可惜银琴先一步被人逼死。只剩下白玉姑娘和艳飞燕姑娘一直跟着我,可恨苍天无眼,让我中了奸人的埋伏,艳飞燕领着白玉虽然先逃走了,但仍然遭到奸人随后的追杀,最后不幸被包围在一座破庙里,双双惨死。”
白玉已经浑身颤抖,几乎站也站不稳,面容惊骇欲绝。新月轻轻挽住她的手腕,一股柔和的内力输入她的身体,使得她内心迅速平和起来,脸色也逐渐恢复过来。
新月害怕她承受不了太激烈的变故,毕竟,她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天真的女孩。
他先扶住她坐在边上一个石凳上,马上岔开了话题:“白玉小姐,我给你看一个小法术,很神奇的。”
白玉愣了愣,看着新月神秘的表情,不禁道:“公子还会变法术吗?”
新月“呵呵”一笑:“当然,我从此之后,一心修炼道家法术,已经修炼有成了,今天就让你看看。”
说完,他伸出右手一根食指,一股小小的红色火焰从他的指尖上缓缓升起,火焰升起三寸高,便不再升高,红色的火焰忽然从红色变成蓝色,接着又变成白色,最后变成金色,一股纯金色的火焰。
白玉立刻被这种神奇的事情所吸引,她惊奇地看着新月手指尖上不断变幻颜色的火焰,不禁轻拍小手道:“公子的法术果然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