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
孟春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到这边来说话,教室门口就不能说吗?
“啥事,说吧。”
陈淼低着头抠着手指,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晚上……。”
“停停!”孟春晓一头雾水,“你跟我道歉?呵呵,我说陈淼同学,你逗我?你跟我道哪门子歉?”
陈淼嘟着嘴说:“就那天晚上啊,你说我不待见你,其实我没有,就是当时心情有点烦,说话态度不好。”
孟春晓失笑道:“就这事儿?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你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陈淼长长出了口气,拍拍胸口说:“你不生气就好,这两天我一直反思,是不是考上大学就骄傲了?是不是又动不动耍小脾气啦,哎呀,想的都失眠了,眼袋又重了。”
孟春晓盯着她的眼袋看了几秒钟,说:“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让我内疚吧?恐怕你失算了,我不会内疚的。”
“小人之心。不理你了,走了。”
陈淼气呼呼地转身跑了。
孟春晓看了看手表,感觉很无奈,为了这种小事儿,居然耽误了十分钟,十分钟能刷一道大题呢。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放假了。
哥俩都觉得要给家里人带些东西,无论多少、贵贱,总要意思意思,毕竟是从首都带回去的,出去一说肯定有面子。
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孟春晓晚上就睡在了孟国庆这里。
孟国庆的室友同样都走了,想着明天就要回家,哥俩激动得摸着黑聊了半宿。
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了,孟国庆检查完门窗,突然一拍脑门,爬上床掀开褥子,把装首饰的羊肠袋拎了出来。
孟春晓也拍了拍脑袋,这几个月光忙着学习了,也不缺钱,居然把这东西给忘了。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国庆问:“你说咋办?”
“要不还放宿舍吧,学校应该挺安全的。”孟春晓挠挠头说道,这些东西太贵重,随身带上火车不保险。
“行,那就听你的。”
孟国庆将东西放回原处,将褥子铺平,又在上面压了两摞书,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圈,才放心地下了床。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兄弟俩肩扛手提,艰难地挤上火车,找到座位后发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节车厢的乘客,大部分都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因为走的是京沪-济青线,所以车厢里口音听起来很亲切。
孟国庆很快就跟周围的人混熟了,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大家基本上都是云峰周边几个地区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孟国庆忙着互通姓名专业,孟春晓对这些提不起任何兴趣,他又累又困,还没等汗消了,就靠在车窗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青州火车站到了。
汽车站就在火车站旁边,时间还很充裕,哥俩大包小包的下了车,不疾不徐地走到汽车站。
坐上回文昌县的班车,售票员过来收钱的时候不停抱怨他俩东西太多,孟春晓嫌她烦,说:“要不我再加五毛钱。”
“你可别害我!”女售票员吓得直摆手,赶紧撕下车票塞给孟国庆,躲得远远的。
孟春晓眼睛一闭,靠着车窗又开始打瞌睡。
“三儿,快醒醒,到家了!”
孟春晓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抹了抹嘴角上的口水,往窗外一看,你妹,他还以为到石湾村了呢。
刚下车,就听到孟州的大嗓门:“二叔,三叔,这呢,这呢!”
“二姐夫,你啥时候回来的?”看到王茂松后,哥俩都很惊讶。
王茂松抢着提行李,说:“我前天晚上到家的,别站着吹冷风,赶紧走,你二姐在家等你们呢。”
孟国庆说:“东西太多了,孟州的自行车估计够呛。”
王茂松指着不远处的三轮车,笑着说:“看看,还是苏梅了解你,临走前她硬让我骑着三轮车,这不派上用场了?”
孟国庆听说这是苏梅的三轮车,抢着要骑。
王茂松乐得轻松,跟孟春晓坐在后斗里。
“二姐夫,你跟二姐在金陵咋样?”
二姐夫背着风点了根烟,说:“挺好的,有吃有喝有房住,就是有点想儿子。”
“你在那边干啥活?”
二姐夫支支吾吾不说话,孟春晓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好继续问。
北风刮得厉害,回去正好是顺风,几乎没费什么力,就到了山口。
刚翻过山,远远就看见村口站了几个人朝这边眺望着。
孟春晓跳下孟州的自行车,一溜烟跑到村口,“娘,我回来了,还有我二哥!”
老娘上下打量着他,张口就骂道:“都到家门口了,跑什么跑?这么好的衣服,万一磕破了怎么办?”
孟春晓:“……。”
“娘,三儿刚回来你就骂人家,你记性够差的,忘了前段日子整天睡觉念叨着三儿,三儿。”三姐儿看不惯老娘的口是心非,都这么大岁数了,装啥装啊。
无视老娘凶狠的目光,三姐儿拉着孟春晓的胳膊,笑着问:“三儿,路上冻坏了吧?”
“还行,穿得多,不冷!”孟春晓感动得都要哭了,还是三姐儿疼自己。
“哎,三儿,你同学喜欢那件衣服吗?”
孟春晓感觉画风不太对劲儿,明明刚才很感动,怎么此刻他就更想哭了呢。
三姐儿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问:“三儿,你说我以后做衣服怎么样?”
孟春晓:“……。”
三姐儿真是钻钱眼里了!
把头扭到一边,正要找苏梅寻找点安慰,却看到她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而是和老娘一起望着通往山口的那条路。
孟春晓觉得自己成了个多余的人,没人疼没人爱。
对了,还有二姐和四姐呢。
转了一圈,没找到她俩,“三姐,二姐呢,二姐夫说她在咱家。”
三姐儿笼着袖子,跺着脚说:“二姐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在家做饭呢。”
“那四姐呢?”
“她上学呢,还没放假。三儿,三姐刚才问你话咋不吱声啊?”
“让我想想啊。”孟春晓也学着三姐儿笼着袖子,还别说,手贴着胳膊,确实比戴手套暖和多了。
“嗯,你快想,想出来了三姐儿有奖励。”
孟春晓翻了个白眼说:“三姐,你真把我当牲口了?我这刚回来,连家门都还没进,你就这么压榨我?假期这么长呢,我慢慢想,肯定在开学前帮你参谋好了。”
三姐儿眉开眼笑说:“那就说定了,三儿,过年三姐儿多给你点压岁钱。”
正说着,孟国庆一行人到了村口,接下来的一幕,让孟春晓目瞪口呆,只见老娘拉着孟国庆的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孟春晓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老娘亲生的?为啥我这个老幺,就这么不受老娘待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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