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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铭拍了拍韩知礼肩膀,见他还眼泪汪汪心情难过,又掏出手绢替他擦了,神情凝重地说道:“兄弟,这里拜托你了,好自为之吧!”
韩知礼万千思绪在脑海翻腾,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嗯”地应承了一声。
易铭这又才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也不要硬撑着当和尚,我给你安排了一桩婚事,你可不要又这样那样的,胆敢驳了朕的面子,老子诛你九族。”
岂料韩知礼一听就笑了,说道:“皇上,微臣自小孤儿一个,至今孑然一身,您老就是灭了微臣九族,实际上就微臣和妹子两个。”
易铭也笑了,说道:“你这小子,牙尖嘴利,好!老子就杀你一个,让你韩家断子绝孙。”
易铭听他如此说,接着又问道:“你那个妹子找到了?”
韩知礼点头,说道:“回皇上话,找到了。”
易铭听了又问道:“你那妹子多大?找婆家没有?”
韩知礼见易铭关心他妹子,却答道:“皇上,我那妹子和苏飞虎从小就有心,前头苏飞虎来下了聘礼,只是未定吉期。”
易铭就说道:“改天你带来老子看看,你那妹子长什么样?漂不漂亮?”
韩知礼听罢,以为易铭那些毛病又犯了,犹豫片刻,却说道:“皇上,难道……。”他本来想说难道皇上也要收进宫里,不过却想到就连宫里的那些,都很少宠幸,于是,他终于没把这想法说出来。
易铭早听懂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易铭知道,苏飞虎历来自视甚高,他也看得上的,自然不会差,于是就骂道:“你他娘的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想见了她,顺便认个妹子,老子要钦封她为公主,再赐婚于苏飞虎,反正你们都说老子最会当媒。这样一来,对巩固你小子地位,多少有点帮助。对了,我也叫苏飞虎以后多帮帮你。”
韩知礼这才明白易铭的意思,所以就又谢恩。
韩知礼厚着脸皮问道:“微臣敢问皇上,又是哪家千金,不会又是山一样的吧?”
易铭故意卖关子,绕着弯儿说道:“这位姑娘虽不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但配你韩三还是绰绰有余,你小子恐怕前世修了千年的道,才会得到如此姻缘。此女诗词歌赋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这女子长得又漂亮,脾气又好。最了不起的是,就连老子都看得起,把她嫁给你小子了,我还真舍不得……。”
易铭就像一层一层揭开谜底一样,让韩知礼对号入座去猜,果然易铭没有说完,韩知礼就惊喜说道:“皇上,难道皇上说的是魏如是姐姐。”
易铭不说话,眼睛望着韩知礼,只点点头。
韩知礼见易铭说的果真魏如是,惊喜之余,却有些为难,他迟疑说道:“皇上,这魏姐姐不是您老的嫔妃吗?何况、何况又大我三岁……。”
易铭又骂道:“是我的又怎么样?老子又没有动过她,就是动了,你胆敢不要?大三岁怕什么,俗话讲女大三、抱金砖,人家不嫌弃你就万幸了,你就知足吧!”
韩知礼也就说说,他哪有半分不情愿的,所以心里头偷偷乐着,感觉又怕易铭糊弄他,就问道:“皇上,此事当真?微臣可要谢主隆恩了。”
易铭见他答应了,赶紧对外嚷道:“快,快来人,秦草,把魏如是给朕传来。”
秦草远处站得腿脚发麻,听了易铭大呼小叫,半天才清楚是要传魏如是,所以不敢怠慢,慌慌应承了一声,自跑去了。
魏如是带着如意公主,两个一月两月下来,形影不离、感情愈见深厚,她对如意疼爱有加。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如意小公主长得娟秀可爱,三四岁的小孩,又正是萌宠到极致的年纪。所以宫里上上下下,岂有不喜欢的道理,唤作魏如是,当然也不能例外。
原来这头一天晚上,易铭用过膳,着秦草传旨,晚上要移驾未央宫。他此次到魏如是及如意公主住处,却不是像往日为了如意而来,因为易铭竟叫秦草带了如意别处去了。
起初,魏如是以为这大秦皇帝吃饱了饭,又心情很好,恐怕是要临幸于她。这女子感觉这一天终归是要到来,所以虽然心慌慌魂不守舍,却安排沐浴更衣,又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做好了初为人妇的心理准备。
岂料见了易铭,几句话下来,皇帝竟要认她作妹妹,还要将她许配韩知礼。
魏如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结局,开始时迟疑犹豫不敢表态,后来一想,居于深宫大院,为人做事,无时不刻都得小心谨慎,即便如此,还得战战兢兢、处处设防。自己贵为皇帝妃嫔,虽然看上去表面光鲜,实际上简直尼姑一样,自嫁了皇帝,却有名无实,一次也未得宠幸。大秦皇帝于她,倒时不时打情骂俏开玩笑,或想方设法作弄她,但外表似为轻薄,实则嬉闹而已。魏如是用了好久时间才明白,大秦皇帝心里,根本爱的是怡晴和思沅,于自己可谓寡情薄恩。而韩知礼大秦肱骨,身居高位,权倾朝野,且英俊潇洒,嘴巴又甜,心眼又好,还会疼女人。并且用情专一,不似轻浮之辈,所以魏如是只顷刻间,心里就已经同意了满百分……。
话说这边使人传魏如是觐见,魏如是知道前去多为此事,待见过易铭,见韩知礼也在场,魏如是如何不心情激动。见了韩知礼,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勇敢望着。韩知礼两目相对,倏忽间竟发现,这魏如是与如玉,怎地会如此相似,于是两个情意无限对视良久。
易铭旁边笑着说道:“嘿嘿!这么快就有意思了,你看你看,还说不愿意,我看你两个就口是心非。老子做媒,一般不会错的,你们以为都像吴琦玉那样,乱点鸳鸯谱啊!”
两人心花怒放,自然都跪下谢恩连连。
这边易铭也高兴不已,说道:“妹妹先下去,朕叫杨明义、李马丁过来商议大事,改天叫秦任择个良辰吉日把喜事办了。”
魏如是自然告退,韩知礼不知是走是留,易铭就又吩咐道:“你还不去送送你媳妇,我给你讲好了,将来如玉回来,两个不分大小,都是穿红裙的正室嫡妻。这魏如是是老子的妹子,你小子可不要怠慢了。”
韩知礼答应一声,正待要走,易铭又道:“你这就去把秦任、顾炎武、方以智和许铎、何晏、云中飞等等在京的宗政军大臣都给我传来,老子在正殿给他们交代大事。”
易铭说完,韩知礼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似乎易铭要趁热打铁,刚才所说,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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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铭安排完韩知礼,也出门带着赶过来的杨明义、李马丁,就先往养心殿赶。路上将传位幻生一事,给这两个一说,二人自然反应强烈,傻站着路都不会走了。
两个瞪着眼,糊里糊涂傻傻跟着来到养心殿正殿,居然还未回过神来。
两个眼见韩知礼已奉命召集众大臣,皇上与韩知礼又密谈时久,知道这恐怕非虚。所以众臣未到的功夫,两个跪在地上苦求,易铭不为所动,直唤二人起来。
那杨明义明白易铭或许是去找思沅、怡晴,想了想,也就想通了,这皇上找媳妇,不过去去就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所以他想明白了,就不住拉着李马丁,直叫他闭嘴。
李马丁苦劝不听,无可奈何,只好站起来就一个劲地哭,易铭无法劝慰,只好任由他大殿内撒野。
不一会,养心殿内,秦任、顾炎武、方以智、许铎、何晏、吕复、施道、张开、范旷、云中飞、苏飞虎等等都到了,只少了在外地的郭云龙、李过、陈步明、褚正烈、蒋赤信、郑成功、杨承藩等和远在西疆的王夫之,同时还赶来的有滞留在京的杨遵和来京谢恩的杨坤、刘国轩,以及刚刚回京的周文秀。
其中朱信虽然病入膏肓,因易铭指定要他觐见,其随从只好将他及那些药用坛坛罐罐一并抬来。
众臣磕头礼毕,方才安静了一些,却不料李马丁大殿之内,如丧考妣一般,哭得眼圈红肿,嗓子也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均感奇怪,心想你这李马丁,大殿之上,如此庄严肃穆场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当即范旷老夫子,这才磕罢了头,见李马丁要死不活哭着,眼里简直对皇上熟视无睹,是为不敬。
他不比其他人对李马丁有所忌惮,与他面前总顾忌三分,这老夫子不怕死、不怕事的角色。只见他走过去对李马丁说道:“将军,侯爷,你要再这样天子面前举止失仪,大殿之上乱其所为,老夫就奏请皇上将你罢官夺爵、从严治罪以儆效尤,你还敢放肆是不是?”
范旷说完,依旧气咻咻情绪激动着,众人惊讶发现,经这老夫子一席话,醍醐灌顶一般,李马丁居然马上懂了,心存畏惧,即刻闭嘴,一声也不敢出了。
众人见状,惊异之余,对范旷作为,深感佩服。均以为这一对冤家对头,这么些年来于大秦一朝,简直钉子遇到钻。李马丁也只服范旷收拾,寻常人等,敢叫板李马丁么?只怕他狂怒之余,不计后果地抽刀拔枪将你杀了。
易铭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又都入座坐定,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说道:“天都快晚了,叫你们来,是有大事给你们讲。此事朕考虑了很久,决心已下,再也不复犹豫。因事关重大,朕前头与秦爱卿说过,他对于朕及大秦,可谓一片赤诚,也颇能体会朕之苦衷,有他支持,朕义无反顾,更加坚定了做这件事情的信心。我大秦有此肱骨之臣,朕深感欣慰!深感欣慰!……。”
易铭自说着,秦任心里犯嘀咕,心想:皇上不会是说老夫与陈圆圆之事吧?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是,这喜事都办了,上下也都知道,皇上是不至于召集群臣兴师动众说这事的。何况这屁大的事,算得什么!那,还会有什么大事?……。
所以秦会犯了糊涂,他这会儿实在不知道易铭还和他讨论过什么大事,或者对他交代过什么?
秦任迷迷糊糊,又听易铭说道:“朕犹自以为须征求其他人意见,所以也和总理商议了,韩爱卿虽然犹豫,但他忠心可嘉,还是颇能体谅朕之苦衷……。”
群臣坐着,一言不发,不少大臣均心想:既然两位宰辅都同意,自然恰当,宣旨照例执行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皇上今日,不知怎地,说话间何故这般冗长拖沓?
众大臣凭空揣测,不知易铭葫芦里这都卖的什么药。
易铭见众臣等得着急,这才又道:“就刚才,朕将此事给勇嘉侯和忠义侯也说了,他两个并无反对,既然这样,朕总算下定了决心。喂!你们两个说,是不是呀?”
易铭说着,就指着杨明义和李马丁,这杨明义老实人一个,一般易铭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从来不讲条件、耍脾气,所以深得易铭喜爱。何况他认定易铭去思沅、秦会那儿,觉得此事无可厚非,至于传位幻生,也恐怕是暂时的。
所以杨明义就答道:“皇上,微臣无意见,皇上定了就行,微臣听皇上的。”
易铭又将眼光看着李马丁,这李马丁就想法多多了,前几年易铭一走,吴琦玉乱政,李马丁可是靠着装疯卖傻才躲过吴琦玉迫害而活下来的。这大秦上下,谁不知他与皇上关系亲密无间啊!虽然易铭与李马丁、周文秀章台结义的秘密还死死保守着,外人也始终猜不透易铭与李马丁之间,究竟是个什么联系。他们只知道,这李马丁乃是大秦第一号军霸,只遵易铭和睿王号令,对于其他人,哪怕你身居高位、位极人臣、手握大权,这李马丁一概不放在眼里。
所以刚才听易铭说不但要逊位,还要像几年前一样又要离他等而去,李马丁深感又失去了依靠,没有了皇上这主心骨,以后他怎么还敢嘚瑟呀!
李马丁犹豫着,不知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红红眼圈望着易铭,半天才道:“皇上,微臣没有想清楚,这……。”
易铭听了,略感失望,不等他说完,就说道:“算了,这会儿想不清楚就回去想。”
他转而面对众臣,说道:“朕看你们都等不及了,朕就直言相告吧!朕这回重振朝纲、平定叛乱,全赖诸位爱卿鼎力拥戴、上下用命,众爱卿公忠体国、一片赤诚,这才得以扫清霾障、拨云见日。然而朕当年和诸位不辞而别,对国事未作交代,致使大秦无主生乱、上下离心,导致吴琦玉乱政。甚至我大秦肱骨之臣如赵龙甲等,突遭横祸、身死家亡。同时天下局势也是乱象横生,可谓众叛亲离、生灵涂炭。朕每每想及于此,深感此为朕之过错,有负天下盛望,愧对华夏万民,然而痛心疾首,追悔莫及。所以朕决定颁布罪已诏!以期对亿万斯民,有所交代。朕还决定另立新君、整肃朝政,以期大位嬗递、气象更新。朕决心已下,将大位传给幻生,朕就当个太上皇。自此居于幕后,或赏景听戏、栽花种草,与众臣工游娱。或四下看看、微服私访,领略华夏大好河山、奇风异俗。朕的天下,不好好走一走看一看,是为遗憾。这治理天下之事,就交由诸位去办,朕无心朝政,但对你等,尚还放心,诸位爱卿听明白了吗?”
易铭话及于此,不出意外,下面众臣自然惊讶万分,一时之间秩序大乱,交头接耳、众说纷纭。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易铭收回成命的,有抓耳挠腮想对策的,有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更有李马丁等哭泣哀号的。
易铭见状,喝道:“好了好了,哭什么吵什么?老子又没死,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易铭这一暴喝,众臣果然止住喧闹,但这秦任尤其惊讶,他心想皇上说征求过自己意见?皇上什么时候征求过自己的意见,还当着众臣说自己同意了。
所以秦任心里砰砰跳,感觉事关重大,这可开不得玩笑,他突然跪拜于地,说道:“皇上,微臣可没有……。”
易铭及时打断秦任,说道:“秦爱卿就是会体谅朕,朕知道你没有反对,只要你不反对,朕就放心了。”
他抢着秦任的话头接着说下去,却改变了秦任的本意,这秦任不比范旷,敢于坚持原则,他怯生生看了易铭一眼,见易铭也板着脸看着他,心里一慌,如何敢再说。
秦任不发话,韩知礼也不表态,更有杨明义公然支持,众臣虽然觉得此事草率唐突,要有人站出来劝谏才是,可是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人站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出来范旷,他跪着说道:“皇上,微臣敢问,陛下正值英年,如日中天,正是纵横捭阖、大展宏图之际,如何竟传位于太子?况太子年幼力弱、少不更事,何况国事托付于大臣,恐为不妥,老夫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三思呀!”
有范旷带头,下面众臣,这会儿终于来了精气神,齐齐跪下,均苦谏不已。
易铭不想与众臣吵架,他决心已下,岂容他人反对,于是易铭道:“还三思什么?朕定了,就这样,再敢胡言乱语者乱棍驱逐出去。朕还决定,今日之后,尽快定下日子,就在太和殿举行新君登基仪式。朕还要幻生拜韩知礼为义父,韩知礼封为忠礼王,由他摄政,事无巨细,就他裁定执行,朕信他定然不负众望。你们下去,只推荐几个能办事的,辅佐于他就是了。朕还有好多事儿要去干,这政务琐事,早就不厌其烦,如此安排,朕乐享其闲,有何不可。好了好了!刚才与你等说的,下去再议,都散了吧!”
易铭说完,不管这一干人等意见如何,他只叫上韩知礼、杨明义、李马丁、周文秀,对跪伏在地众臣,不作理睬,遂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易铭将韩知礼、杨明义、李马丁、周文秀带到无倦斋,屏退闲杂,又如此如此,苦口婆心,交代了大半个晚上。
过了三日,这下面只好按着易铭意思,推举了二十好几个人,其中不外乎是秦任、顾炎武、方以智、黄宗羲、范旷、尤华、许铎、何晏、吕复、施道、张开、杨明义、苏飞虎、云中飞、李马丁、周文秀,还有放在外地的李过、高一功、陈步明、褚正烈、蒋赤信、王定国、沈实根、郑可望、孙象丙、卫好才、郑成功等。
易铭大笔一挥,将这二十几个,大多删去,只指定八人为辅,加上韩知礼共九个,称为九辅政,成立枢密院,韩知礼为首。这余下八人,分别是秦任、范旷、尤华、许铎、何晏、杨明义、苏飞虎、云中飞,这九人除了秦任、范旷、尤华、许铎、何晏等五个老臣,其余四个,均二三十岁年纪。
不出一月,大秦在紫禁城太和殿,举行了盛大的新君登基仪式,三岁的幻生由韩知礼、魏如是抱着登极大宝,改元郅治,推行新政。
易铭还通过波卡洪塔斯,给韩知礼准备了一屋子的书籍。自不必说,这些书籍涵盖了近代科学、文化、艺术、经济、哲学等等领域的文明成果,易铭希望大秦在发展过程中,通过推动学习普及,能从中借鉴经验、汲取营养、释疑解惑、促进发展,解决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他是这样想,但对于实际效果,则无法预判,他只这样做了而已。
在盛夏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易铭在养心殿又与韩知礼深谈大半个晚上,终于感觉可以放心离开了,与韩知礼道了别,易铭启动能量场,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韩知礼发现,眼前的易铭竟瞬间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